赵宵给招聘广告打完电话后,又给顾一鸣打了一个电话,她把兼职的事跟他说了说,然后让他帮她参考参考这份工作怎么样。
不知不觉,顾一鸣已经成为赵宵可以与之商量的人,大到选专业的大事,小到买哪个牌子的收音机比较好的琐碎小事。
赵宵把应聘条件和工资大致跟顾一鸣说了以后,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沉默,赵宵“喂”了一声,对顾一鸣道:“如果你觉得也没什么问题,我就去试试了,店老板说晚上就可以上班了。”
“擦!”顾一鸣终于出声了,“死赵宵,你要是去了就死定了。”
“……”赵宵“啊”了一声,问,“这工作不好吗?鸣鸣。”
顾一鸣从S大的篮球场赶到了赵宵学校的宿舍楼下,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下来,赵宵“蹬蹬蹬”跑下来,额头冒着细汗,气喘吁吁问顾一鸣:“你怎么来了?”
顾一鸣没好气道:“不是怕你犯傻么?”
赵宵低下头,羞红着脸:“刚刚我也百度了下那份工作的内容……”
顾一鸣叹叹气,然后问:“最近是不是缺钱了?”
赵宵摇摇头,立马开口:“不缺。”
顾一鸣依旧拉长着脸:“那你怎么突然要找兼职啊?”
赵宵撒了个小谎:“我就有点无聊了,而且老师说了,社会经验比课堂知识更重要。”
顾一鸣瞧着赵宵一脸认真模样,缓了缓脸色:“不过这次还算你有点脑子,以后记住了,什么事都要和我商量知道吗?”
赵宵点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会的。”
顾一鸣单手控制住自行车车头,伸出另一只手轻拍了下赵宵的头:“上车吧,晚饭我请客,带你吃顿好的。”
赵宵熟练地跳上了顾一鸣的车,然后对顾一鸣道:“我坐好了。”
顾一鸣心情好地翘了翘嘴角:“出发!”
赵宵在商场看中了一双女鞋,打算买给赵母作为寿礼,只是前段时间花钱超支,不仅没有存钱,反而把小金库都贴出去了,
趴在书桌花了一个多小时,赵宵弄了一个财政节约计划,开源节流,既然没办法开源,只能节流。写完计划的时候,看了看台历上的日子,如果那个人能应约回来,距离三年之约只有十天了。
赵宵揉了下微微刺痛的眼睛,结果揉出了几滴透明的液体,或许她应该期待他回来,至少能要到一个答案,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赵宵又做梦了,又是梦到牢狱的大哥,第一次梦到深陷囹圄的大哥,或许是巧合,第二次做这样子的梦,赵宵第二天醒来便陷入恍恍不安中。
宋瑾会不会回来,至少可以有一个期盼,终于等到三年之约前一晚,赵宵一整夜没有入睡,第二天早起请了假,坐上了传媒大学通往S一中的公车。
来到S一中的天台,赵宵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开始坐等宋瑾,从早上等到中午,宋瑾没有来,赵宵在小卖铺买了一包饼干和一瓶汽水,吃饱喝足后继续等,然后从下午等到傍晚,赵宵晃着空空的矿泉水瓶,仰头望着明艳艳的晚霞,眼角有点干涩。
绚丽的晚霞变成了满天繁星,赵宵又跑小卖铺买了一大包零食,鱿鱼丝,奶油瓜子,杨梅干,继续坐在高高的天台上,嘴巴里嚼着鱿鱼丝,嘴里的味道是越嚼越苦。
夜晚起风了,赵宵从背包里拿出外套穿起来,搓搓手掌,继续看着头顶的满天繁星,明亮的月亮斜挂在黑绒布般的夜空。
月亮上有什么呢?阿爹说上头有一只守护大祈百姓的猛兽,同样的问题她问过宋瑾,宋瑾告诉她那是因为太阳的光线照射到月球是有角度的,而凹陷处的光线暗,所以看上去就显得黑一些,至于凸出的地方反光强,所以看上去就是通透些。
然后在宋瑾告诉她答案后,赵宵就不那么爱看月亮了,因为没有了神秘感。
赵宵双手抱膝,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子时了。
昼夜温差大,赵宵又从背包里把围巾取出来,给自己包裹好,百无聊赖地用空汽水瓶子敲打水泥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赵宵每拍一下地面,心里就念一个字:“宋——瑾——大——骗——子”,这是一个大骗子啊,只是她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吹着冷风等这个骗子呢。
赵宵又拆开一包薯片,咬了一口,好苦。
拆开杨梅干,尝了下,也是苦的。
话梅干,更是苦。
终于,赵宵将脸埋进膝盖里,其实这个三年之约,也是宋瑾所有谎言中的一个。
继续敲着瓶子,塑料瓶子敲打水泥地发出的声音在这沉沉黑夜里听得格外突兀,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脚步声。
赵宵整个人僵硬起来,右手握着汽水瓶搁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冷风“飕飕”地从她脸上吹过,吹散了她的头发。
赵宵突然很想哭,咬着牙慢慢转过身。
“很失望吧。”顾一鸣双手插袋,姿态挺拔地立在赵宵的眼前,扯了下嘴角,是不是因为夜里的关系,此时顾一鸣的声音比平时冷一些,望了一眼赵宵,淡淡道,“不要再等了,他不会回来的。”
赵宵张张嘴:“你怎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对不对?”顾一鸣一步步朝赵宵走过来,“其实你在巴塞罗那的那个晚上全部跟我说了,你忘了而已。”
赵宵默默转过身子,低头看着黑漆漆的地面。
顾一鸣在赵宵身边坐下,然后拿了几颗赵宵买来的话梅吃了起来,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开口道:“这个牌子不好吃,上次不是推荐了你一个牌子么?”
赵宵侧过头,哑着声音道:“我没说,是怕你们把我当异类对待……”
顾一鸣拍了下双手:“现在可以说了么?”
赵宵把快要出来的眼泪逼回去:“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顾一鸣:“我想知道更多的。”
赵宵觉得今天是不是情绪太不稳定了,导致语言组织能力格外薄弱,一下子说自己在大祈的生活,一下子又回到了这里,一会儿说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一会儿又说大祈的大祈的杏花糕很好吃。
总之说得乱七八糟七零八落七上八下,也不知道顾一鸣有没有听懂。
“所以说,你也不知道宋瑾是怎么回去的?”顾一鸣默了一会,问赵宵。
赵宵失落地点了下头:“我不知道……”
顾一鸣又陷入了沉默,伸手拍了下赵宵的头,像是在安慰她:“既然他不回来了,你就死心塌地跟着……留在这里吧。”
“我……”赵宵急着开口,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良久,赵宵把这几天做的梦又跟顾一鸣讲了讲,“我很担心我大哥,真的很担心……”
赵宵说得断断续续,说完的时候,因为着急,几颗泪珠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顾一鸣伸手替赵宵擦了擦眼泪,带着温度的眼泪溶化在他手心里,他只觉得烫得他心里难受,半晌开口:“不要急,或许有办法呢。”
等了一个晚上,预料之中,宋瑾没有来,天微微亮起的时候,顾一鸣先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拉起赵宵:“听说城东有一家粥铺不错,我们去吃吧。”
赵宵:“不要喝粥,我要喝豆浆,最热的那种。”
“没问题。”顾一鸣捡起赵宵放在地上的背包放在自己的肩头:“快点,不然热豆浆要冷了。”
赵宵笑了笑,跟上顾一鸣的脚步,走几步,突然弯下腰:“等等……”
顾一鸣转过身,走到赵宵跟前,关心道:“怎么了?”
赵宵纠结着一张小脸:“脚抽筋了……”
周末的时候,赵宵一个人去了山上的寺庙,虔诚地对着菩萨拜了拜,希望菩萨能保佑大祈的大哥和阿爹平安无事,福康健康。
只是菩萨没有显灵,回来后的晚上,赵宵依旧做了大哥呆在牢里受苦的梦,背景依旧是大祈关押重犯的地牢,除了大哥还多了一个人,是宋瑾,身穿龙袍的宋瑾立在大哥跟前,一脸寡淡薄凉。
……
顾一鸣越发越有一种知心哥哥的赶脚,听完赵宵跟他将的梦境,沉思了会,问赵宵:“你大哥为人怎么样?”
“他是我阿爹手下一名大将,善长谋略,四位哥哥里头,他最有智慧,书读得也是最好的,也是最疼我的一个。”
顾一鸣抓抓头发:“他不会是造反了吧?”
“不可能!”赵宵因为生气差点站起来,“我的哥哥们全都是赤胆忠心,一心为大祈,怎么可能叛变。”
顾一鸣安抚地拉住赵宵的手:“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别急别急,说不准我们也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呢,不一定只有宋瑾能找得到。”
赵宵:“……”
什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顾一鸣喘着粗气跑到赵宵宿舍楼下叫她下来:“宵宵,我想我可能可以带你回家了。”
赵宵回到大祈的时候,大祈的皇城正在下大雨,顾一鸣撑着一把油纸伞已经抗不住狂风暴雨,忍不住对赵宵抱怨了句:“你们大祈太落后了。”
赵宵像是听不到顾一鸣的抱怨,开心地转过头对他说:“欢迎你来到大祈,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就跟我说,千万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