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接完电话回来,赵宵正捧着服务生送来的爆米花一颗颗地嘴巴里头送,宋瑾忍不住多说了句:“不要多吃,这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
赵宵放下爆米花,缠上宋瑾的手:“皇上,有时候臣妾觉得您就像臣妾的阿爹一样。”
宋瑾在赵宵的边上坐下,没好气开口:“哼,阿爹?”
“是啊。”赵宵弯着眼角,实诚道,“就像阿爹一样话多啊。”
宋瑾弯下腰一把拉起赵宵的耳朵,十分不客气道:“朕才不要你这么笨的女儿。”
耳朵被拉扯,赵宵疼得眼泪汪汪,赶紧求饶:“皇上,臣妾知错了。”
宋瑾松开手,缓了缓神色,伸手碰了下赵宵的耳朵:“真弄疼你了?”
赵宵笑着摇摇头:“现在不疼了。”
宋瑾看着赵宵,然后伸手捏了捏赵宵的耳垂,语气突然变得格外柔和:“朕以前听一位老嬷嬷说耳垂厚的人会福泽连绵。”
赵宵:“皇上也信这个啊?”
宋瑾又看了赵宵两眼:“朕信。”顿了下,像是在自言自语,“朕是真的希望你能福泽连绵。”
赵宵赶紧趁着机会拍龙屁:“皇上对臣妾那么好,一直来都那么庇护着臣妾,臣妾当然是一个有福的人。”
宋瑾沉默下来,然后又摸了摸赵宵的头,良久后开口:“你心里真是那么想的?”
赵宵撇了下嘴:“臣妾哪有胆子唬弄皇上您啊。”
宋瑾勾了勾唇,然后站起身:“有点晚了,我们回去吧。”
赵宵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欢乐地做了一个起驾的姿势:“皇上摆驾回家吃饭喽!”
宋瑾长手一勾,一把将赵宵扯过来:“怎么老跟孩子一样一惊一乍的。”
赵宵又垂下头去:“臣妾知错了。”
宋瑾抿抿唇,微微无奈道:“朕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赵宵抬起头,拉上宋瑾的手,憨笑两声:“皇上也只是过过嘴瘾,对吧?”说完,被宋瑾一个眼神瞪了回来,摸摸鼻子,心里头开心得紧。
赵宵就要上高三了,高二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赵宵全科成绩加起来刚好上了主档线,赵母一边叹气一边继续鼓励赵宵:“宵宵,你真的要更努力一点啊。”
赵宵用力地点点头:“妈妈,我一定会的。”
赵母扳过赵宵的脑袋,看了看她的脑门,然后忍不住敲了敲:“听着声音感觉里头也不像是空的啊,怎么就那么学不起呢。”
赵宵不太高兴地解释了句:“妈妈,我每一次都在进步呢。”
赵母笑笑:“是啊,人家都是一步步进步,你是一厘一厘进步的。”
赵宵用手指比划了下一厘米的长度,嫌弃道:“好短啊。”
赵母转了下头,然后开口说:“后天妈妈带你去拜拜菩萨吧,让菩萨给你开开脑。”
赵宵低低叹了一口气:“好吧。”
赵宵要去拜菩萨的前一天问宋瑾:“皇上,臣妾明天要上山烧香了,臣妾也要给皇上拜拜吗?”
“不用了,给你自己拜就可以了。”宋瑾摇摇头,顿了下,又加了一句,“不要跟菩萨要求太多,不然菩萨烦死你,就不灵了。”
赵宵弯起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皇上又取笑臣妾了。”
宋瑾也扯唇笑笑,然后盯着赵宵看了会,突然伸手楸了下她的耳朵,很用力的一下,疼得赵宵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右手捂上被宋瑾拉过的耳朵,整只耳朵被宋瑾楸得火辣辣的,赵宵委屈地望着他:“皇上……”
宋瑾转过脸,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宵儿,记住这种疼,因为朕不知道你以后要面对的痛会有多疼。
赵宵跪在菩萨跟前的时候真替宋瑾许了一个愿,希望他和她能早日回大祈,然后他继续他的江山大业,而她呢,她应该会求他放自己出宫,然后她就在宫外办一个私塾,只是有点担心能不能招到学生呢?
以前的赵宵儿是可以在后宫待下去,因为从来没有拥有过宋瑾,也不曾想拥有他;可是现在她是赵宵,她做不回以前的赵宵儿了。
人有时候就处于这样的一种境况,做不会原来的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突破自己,左右徘徊,骑虎难下,好不纠结,
下山的路上,赵母给赵宵买了一袋野生的糖炒栗子给她路上吃,糖炒栗子颗颗泛着诱人的油光,壳脆易剥,裂开的壳里头是酥黄酥黄的果肉,香甜而美味。
赵宵很喜欢吃栗子,不过还是剩了一半的栗子给宋瑾,他对她越来越好,她也不能什么表示也没有。
赵母问赵宵:“怎么不吃了?”
赵宵:“回家再吃。”
赵母:“给宋瑾留的吧?”
赵宵红脸颊:“不是的……”
赵母看了几眼赵宵手上的糖炒栗子,然后半声不响地看向车窗外。
赵宵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宋瑾,可惜按了半天的门铃,里面都没有人出来开门,赵宵只好先回到自己家,做了一会作业,然后就被难题卡住了,穿上拖鞋,又往外头跑去,又开始按宋家的门铃。
可惜里头依旧没有人开门。
赵宵挫败地在门口蹲下,就在这时,宋母提着一袋水果从楼梯口走上来,赵宵忙转过脸问宋母:“宋阿姨,宋瑾呢?”
宋母面色一凝,愣了好久,开口说:“他出国留学去了。”
“啊?”赵宵继续问,“那要几天才能回来啊?”
宋母有点难以启齿:“大概要好几年吧……”
赵宵蹲得双腿发麻:“宋阿姨,您就别逗我了。”
宋母:“宵宵,阿姨没逗你,你……宋瑾他,真走了……”
真走了,赵宵直至高三开学也不相信宋瑾是真的走了,课间无精打采趴在课桌上睡觉,后桌两个女生在说话:“听说七班的秦子琳也出国了呢。”
就像一根尖锐的锥子刺入胸中,直直抵在她的肋骨上,赵宵猛地从课桌上弹起来,然后往重点班跑去,因为跑得太快,差点趔趄摔倒。
顾一鸣看见她的时候,忍不住讽刺两句:“稀客啊稀客,我以为宋瑾不在了你就不会来了呢,你现在过来做什么啊?这里可没有你要找的人。”
赵宵因为刚刚跑得太急,弯着腰喘着小气怎么也停不下来,平息了下自己起伏的胸腔,抬起头问顾一鸣:“你是认识秦子琳对吧,对吧?”
顾一鸣有点不耐烦:“有话快问。”
赵宵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宋瑾说她不是顾幼容,之前她还猜测顾幼容是不是失忆了,然后发现秦子琳跟顾幼容性格也相差太大了,秦子琳那股张扬劲儿,跟顾幼容没有一点儿相似。但是天下有那么凑巧的事么?宋瑾走了,宋母说他是出国了,然后问赵母,每次都是吞吞吐吐不回答。现在秦子琳也出国了,真出国了么,而不是回大祈了?
“她去哪儿了啊……”
顾一鸣臭着一张脸:“有病,她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啊。”
赵宵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怎么不关她的事,因为宋瑾带着秦子琳走了,他扔下她走了,一句话也不说地走了。
赵宵一脸怔怔模样,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过了会,吃力地蹲下身子,嘤嘤哭泣起来。
“喂!”顾一鸣抓了下头发,碰了下赵宵的肩膀,“起来啊。”
赵宵摇摇头,硬是不起来。
顾一鸣一把抓起赵宵,将她拉到角落,皱着眉头:“赵宵,你至于吗?”
赵宵泪眼婆娑,一颗颗豆大的眼泪从脸颊滚落下来,顾一鸣生气地从袋子里掏出一把纸巾:“瞧瞧你这德行。”
赵宵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你能告诉我秦子琳是谁吗?”
顾一鸣:“秦子琳就是秦子琳啊,还会有谁啊。”
赵宵捂着脸,眼泪又开始往外冒了。
顾一鸣气急败坏地转了转头:“赵宵,我看你脑子真的被门卡住了。”虽是这样说,顾一鸣还是开口说起了秦子琳,“她是我的堂妹。”
赵宵边哭边问:“可是你们不同姓啊……”
顾一鸣撇了下嘴巴:“叔叔婶婶关系不好,她原本姓顾,名顾幼容,后来我婶婶和叔叔离婚后,就随我婶婶姓,还改了名。”
姓顾,名幼容。
赵宵抖着双唇:“所以她原来是叫顾幼容的……”
顾一鸣碰碰她:“怎么了?惊讶成这个样子?”
赵宵摇头:“没事……”
的确没事,没她的事,赵宵颤抖着双手,然后失控地抱住自己的头,恨不得立马撞到对面的墙上。
赵宵没有撞墙,因为没力气了,顾一鸣不放心地看着她:“赵宵,别哭了,你哭成这样子我看得真挺难受的,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你这样子哭,同学们都要笑话你了。”
赵宵还是抱着头痛哭,然后周围围满了一圈看热闹的同学,顾一鸣对不断围上来看热闹的同学愤怒地吼了吼:“看什么看啊,有什么好看的?”
赵宵还是一直哭啊哭啊,铃声响了也不去上课,好像她的世界只剩下哭,顾一鸣也没有听到铃声就回教室上课,而是立在赵宵边上跺着脚骂人:“赵宵,你他妈再哭,我就真不理你了。”
赵宵哭得差点断了气:“你走啊,走啊……谁……让你……管我了……”
顾一鸣被赵宵气得转身就走,然而走了几句又折回来,站了会,蹲下身子看着赵宵:“别哭了,天大的事儿还有高个的扛着呢,我的个子就比你高啊……”
顾一鸣的话没有起到安慰作用,反而让赵宵哭得更凶了,再然后赵宵班主任也来劝赵宵,以为出了什么事,还给家长打了电话。
赵宵被领回了家,回家的时候,她家客厅坐着宋父宋母,还有赵父,全部一脸凝重地看着她。
赵宵擦了擦脸上的泪花。
宋母看到她的时候,就招呼她过去,拉上她的手:“怎么哭成这样子啊。”顿了下,望着赵母,“都哭得有点烧起来了。”
赵母叹了口气,转过身取了一颗退烧药和一杯清水给赵宵:“乖,先吃了。”
赵宵把药送进嘴里,白色的药丸卡在喉咙,怎么也咽也下不去,灌下去的水将药丸溶化,苦如黄连。
赵宵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如同哑巴吃黄连。
赵母在赵宵跟前坐下,犹豫了好久:“其实我们早已经知道你和宋瑾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停顿了下,和宋母对望了一眼,“小宋他早已经告诉了我们。”
听完赵母的话,赵宵又问了几个问题,赵母把知道的全告诉了她,赵宵在心里感慨宋瑾真是用心良苦,比她吃得退烧药还要苦,苦的她要说一声真是皇恩浩荡啊,虽然没有带走她,还是将她给安排妥当了。
真真真是皇恩浩荡啊,她该说一句谢主隆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