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屏后传来端王轻微的咳嗽声。
李延业略一犹豫,话语不自觉地停顿下来,自己提到给疯子“诊治”,会不会让父王起了疑心?于是微侧着头,斜眼看了一下跪在身旁的王太医,然后又哽咽着声音继续说:“因为儿子始终不敢肯定他就是您交代儿子要寻找的哥哥,所以对他的生活起居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吩咐李侍贤把他安顿好、治疗他的疯病。等他疯病好了,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有一天,儿子看见他从胳膊上取出一串手链玩耍,心里警觉,于是又交代李侍贤,务必要妥善照顾好他,替他好好治疗。李侍贤告诉儿子说,他是久疯之人,只怕短时日不能治好,又不能让过多的人接触他以免刺激他的病情,最好让他独居,让他在安静的环境中生活一段时日,看能不能让他清醒转来。”
李裕冷笑道:“你的妥善治疗,就是在两年多的日子里,只给他看了五、六次病?”
端王此语一出,王太医不禁心惊肉跳,这可怪了,我何时说过给疯子看过五、六次病,难道是李总管或者小王爷先前对王爷这么说的?王爷问我时,我明明说的是两次,还有小厮可以作证,他却不叫小厮进来细问,难道是王爷不相信我?
王太医心里害怕,忍不住偷偷看了小王爷一眼,见他也朝自己偷看,心里一惊,赶紧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小王爷会如何回答他的父王?
李延业又愣了一下,也顾不得假装哽咽伤心,心想,自己命令李侍贤找来一个疯子关在绮翠殿后面的花园里,他只是略略向我报告过请王太医给他看病的事,可究竟是多少次,怎么看的,我哪里知道?即使有,也不会多,五、六次估计是王太医说的。
李延业正要张嘴回答时,猛然想到,父王连装病这样的事都干得出,会不会是在诈我?我不要傻乎乎地承认了,以免上了他的当,只管装糊涂绕开去说,这一切都推到李侍贤的身上。
李延业在忖度时,假装咳嗽了两三声,然后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儿子很是羞愧,这件事做得实在有些糟糕,虽然吩咐过李侍贤该怎么做,但是很少过问,因为儿子实在不敢去想,好不容易将哥哥他找到,可他怎么会是一个疯癫之人呢?儿子宁愿相信他是另外一个人,也许机缘巧合捡到了那串红珊瑚手链,但他与咱们李家没有一点儿关系的!”
钟成和在场的侍女奴仆们都惊讶地面面相觑。
战战兢兢的王太医更是吓了一大跳,天啦,那个衣衫褴褛,铁镣加身,又被囚在木笼里的疯子陶延嗣竟然被小王爷称作哥哥?
王太医觉得脑子里乱作一团糟,怪不得为了一个疯子,王爷竟然专们派人把自己找到京城里来,又因为这事对小王爷家法侍候。这中间的来龙去脉虽然自己一点儿也不清楚,但还是明白了大致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