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进心里越发恼火,可又不能发作出来,只得在屋子里来回徘徊。当思勖以时辰已晚,建议兄长今夜不要再去端王府时,思进犹豫了半天,始终下不定决心,倘若现在出屋离开舅舅家,难免会被何修之发现。思进不想让除了弟弟以外的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行踪。
时光一分一秒地过去,思勖估计快要交四更了,又再次劝说哥哥放弃夜行的打算,好好睡一觉,明日再作安排。
思进哪肯罢休,横下心来,对弟弟说道:“你现在陪我一同出屋。他如果熄灯睡了倒也罢,如果还没有睡,听见响动后可能会打开窗户或者屋门观望,你干脆就到他屋子里去陪他说话。他若问起我来,你就说我上茅厕去了。晚上酒喝多了,可能喝坏了肚子。”
思勖见哥哥执意要出去,只得由着他,也不吹熄油灯。兄弟二人悄悄推门走出屋子,隔壁紧挨着的两套客房,除了小云的房间早已经熄灯外,何修之住的房间还亮着灯光,此刻隐隐约约传出打鼾声。
思进终于松了一口气,把嘴凑到思勖的耳边上,轻声说道:“你就守在这里,等我翻越围墙出去后,你再回屋子里去,把灯吹熄!”
思勖点了点头,看着哥哥迈着步子消失在深夜的黑幕中,才悄悄转身回屋,始终没有听见何修之开门或者开窗的响动声。
把灯盏里的灯熄灭后,思勖和衣躺到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哥哥焦急的心情自己非常理解,可要是何修之明后天还不走,再要在舅舅家里住上一两晚的话,哥哥非要急出病不可。
四更鼓响后,思勖更没有睡意,回想起吃晚饭时,自己和哥哥频频向何修之进酒,本想将他灌醉后,让他夜晚安安静静的入睡,可事与愿违,何修之酒量比想象的高,丝毫不亚于思进的父亲,不但没有喝醉,反而和舅舅天南海北的大谈特谈,舅舅和他也谈得十分投机,晚宴过后又是名茶款待,以致何修之喝了许多浓茶,所以到了半夜还不熄灯就寝,他不睡倒也罢了,偏偏就住在隔壁,把哥哥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得已才想出了一个下策,偏偏他又熄灯睡了。
思勖越想越觉得何修之在晚宴上的表现有些奇怪。何修之并不是京城人氏,老家又是在湖州,他怎么知道京城中曾经发生了那么多轶闻趣事?舅舅长期住在京城里,他说的有些事,舅舅竟然不知道,我和思进就更不清楚了。俨然他就是长年居住在此的东道主,我和思进倒不用说了,舅舅和他比较起来,好象也是从外地才来京城不久的。难道他年轻时就在京城生活过多年?但思进的父亲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们二人可是多年的好朋友啊,等思进回来时我再问一问他。
五更鼓响过后没有多久,思勖就有些迷糊了,不知不觉进入梦乡的他突然被一连串的敲门声惊醒,思勖赶紧从榻上坐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