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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昔.三剑客

子枫与孟雨幼年相识,然而对于他来说,那实在不是个美好的回忆,所以即便与孟雨同在一个学校,他却从来没有去找过她,加之两人班级挨得较远,见面机会更是微乎其微。纵使是偶然在学校遇到,子枫也是能溜便溜,能躲便躲。相比与他们认识的年份,他们的友谊来得有些晚,确切的说是在初三下学期的一天。

这天放学的时候,天突然转阴,子枫早早便已收拾好书包,只待铃一响便与杨亿尘一起往家冲。然而那天上午恰好刚刚考了物理模拟,他身为物理课代表,在铃响的前一刻被物理老师拎去了办公室帮忙改卷子。改完卷子上完分数天已经有些摸黑了,天边轰隆隆地滚着响雷,大雨仿佛随时都会倾盆而下,他与杨亿尘出了校门便一路跑着往家赶去。

刚转到大路上,雨便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还好肖青听了天气预报,在他们书包里都塞了雨伞。雨既然已经下了,反而不那么着急赶着回去,两人撑着伞不疾不徐地走着,间或讨论一下课堂上遗留的某个问题。

身后突然闯入的急速奔跑声打乱了两人的谈话,那声音由远及近,在这空空荡荡的大路上听起来格外地仓促狼狈。

子枫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女孩,头上顶着书包,跑的飞快,隔着雨雾看不清长相,但身上的衣服是他们学校的校服无疑。

他们有两把伞,分出去一把倒也无所谓,两人刻意慢下步子,等着那女孩跑近,才发现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他避之不及的孟雨。

看见两人,孟雨十分惊喜,不待邀请便自觉地钻到了子枫伞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高兴地说:“好久没见你了,你怎么也不来找我玩儿!”

子枫揉了揉被她拍得生疼的胳膊,“你就不能打个正常人的招呼?”

她显然已自动跳过了这个问题,望着一旁的杨亿尘,表情顿了一下,“杨……”

“杨亿尘,亿亿万万的亿,尘世的尘”,看她苦思的神情,杨亿尘体贴地自己报上。

“呃,抱歉,我这记性……”,孟雨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看样子有些不好意思。

杨亿尘正想安慰她说没事,就听孟雨笑道:“你这名字也太俗气了。亿尘亿尘,亿亿万万的灰尘。”

子枫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将伞柄往她手中一塞,拉着杨亿尘就走,孟雨哭丧着脸嚷道:“江子枫,你这个小心眼儿的……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

“……“,子枫嘴角抽了抽,脚下步子不停。

孟雨小跑着跟上他,委屈地说:“都是宁坦领着那帮小子揍你,又不关我的事。“

子枫突然停下,咬牙切齿道:“你确定宁坦原意是想揍我?你确定和你一点儿关系没有?“

孟雨瘪瘪嘴,瑟缩了一下,慢吞吞说:“谁让你跑的慢,被他揪住。“

子枫回想起那时候被几个半大小子挤在土沟里欺负,气就不打一处来,嘿嘿冷笑两声:“你自己人小体弱吧,偏还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的到处惹是生非,要不是你跑的快,宁坦早不把你头发拔光,是,活该我和你住一个院子,活该我跑的慢,总被他恨屋及乌!“

孟雨觑着他的脸色,嗫嚅着说:“我不是每次都去向肖阿姨通风报信了吗?“

子枫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呐?“

杨亿尘至此算是听明白了来龙去脉,拉了拉气呼呼的子枫,“别杵在这里了,雨越下越大,咱们回去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狂风大作,哀嚎一般席卷而来,孟雨一听他们要走,一把抓住子枫的袖子,急得哭了出来:“子枫,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我刚才一个人在教室出板报就很害怕,你别走啊,我害怕!“

子枫像泄了气的皮球,完全没了辙,他最怕女孩子哭了。

安慰了几句,孟雨反而哭得更厉害,他不觉便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方才话说得狠了,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只得求助地望向杨亿尘。杨亿尘接过他的目光,抿了抿唇,轻声道:“孟雨,你别哭了,我们送你回去,以后子枫也不会不理你。“

孟雨止住哭声,抬起头问:“真的?“

子枫忙保证道:“真的。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要不是你老提,我早就忘了,再说宁坦不是也去新疆当兵了吗,估计这辈子也见不着了,我就是生气也气的是他。“

孟雨摸了把眼泪,这才破涕而笑。

那天两人把孟雨送到后在她家先挂了个电话向肖青报平安,禁不住孟妈妈的热情,在那里吃了晚饭才回去,到家时已经八点多了,走了那么长的路,两人早就累得筋疲力尽,匆匆洗涮了一下就各自上床睡了。

这之后孟雨便常常来等他们一起放学,孟雨家在她上三年级的时候搬到了新区,在第一个路口本就应该分开走了,但她非要绕个圈子和两人再走一站,弄得两人都很无语。

这样一路晃晃悠悠又上了高中,子枫与杨亿尘不出意料的又进了高中部的尖子班,孟雨成绩一直中规中矩地稳定在中等水平,擦着边儿进了平行班。

子枫没有想过他们之间可能会有的分歧与差异,如果没有接下来的那些事情,他甚至以为,他们三个会一直这样下去,顺理成章地一起读大学,参与彼此的成长,分享着那些随之而来的烦恼与喜悦。

他与杨亿尘的第一次冷战发生在高二上半学年。在杨亿尘与孟雨连着两个星期都撇开他同时消失之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两人在他所不知道的空隙里偷偷地相恋了。他倍感意外与错愕,但更多的是被欺骗背叛的愤怒与沮丧,他整个人都黯淡下来,像一个思春的少女,时常不由自主地走神发呆。

与其被人光明正大的遗弃,不如选择潇洒地离开,他不再等着谁,放学铃声一响,立即背上书包走人。杨亿尘每天都回去的很晚,回来后也总会去敲他的门,问他睡了没有,他躲在黑暗中不吭声,睁着眼听着对方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心慌而彷徨,那种感觉就好像失去了什么自己难以割舍的东西。他说不清楚,也弄不明白,意识里只想远远地避开,避开这苦恼的源头。

早上他也不再睡懒觉,总是赶在杨亿尘起床之前先一步离开家门,目光在教室里遇到,也若无其事地滑过去,杨亿尘来找他说话,他也客客气气地奉陪,对于他言语中刻意的疏离,对方仿若未见,仍是谈笑自若,与从前无二。他心酸而又努力地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心力交瘁,疲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