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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卡奥的厉害

看着莫格里离开了丛林,狼妈狼爸非常担心,他们深知莫格里还是个人类孩子,他甚至都够不上青年,他要面临的危险太多了,眼前的,他能不能走出丛林都不知道:“哦,我的孩子!”

“放心吧,拉卡莎,莫格里一定会平安的!”巴希拉安慰着狼妈。往事一幕幕在他脑中闪过,巴鲁的高徒,他学会了那么多生存技能,他会保证自己的安全的。

回忆追溯到莫格里5岁的时候,他还在每天跟随棕熊巴鲁学习丛林法则。巴鲁虽然平时迷迷糊糊的,教导小狼时也经常怠慢,但是对于莫格里却出奇严格。

“嘿,巴鲁,为什么他们都下课了,我还要学这该死的知识,我已经厌烦了!”莫格里每次都被留堂,看着其他小狼打着滚儿去玩儿了,莫格里既羡慕又忌妒,然后就一遍遍地抱怨着。

“除非你也有锋利的指甲和坚硬的牙齿,或者赶上狼一半的速度,小子。”巴鲁晃动着脑袋答复着,“知道吗孩子,我要是不给你开开小灶,你活着的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真是不知足。”

日复一日,莫格里学到了很多“外语”,主要是和各种动物打招呼、赔礼道歉、请求帮助、请示打猎这四大类,也学会了游泳、爬树、分辨藤条等生存技能。

为此,莫格里经常挨巴鲁的训斥和打骂,巴鲁总恨不得一分钟就把毕生所学都传给莫格里,可莫格里却总觉得有点儿可有可无。

“你对他太严格了,他还只是个小屁孩儿!”巴希拉有时候总忍不住替莫格里求情,他觉得这个学习的强度超过了莫格里的理解范围,再加上非打即骂的教学手段,太残酷了。

“全丛林里最聪明的黑豹,怎么也如此幼稚?”巴鲁撇撇嘴,咂吧咂吧嘴里残留的蜂蜜味道,“丛林会因为他小,就不伤害他吗?希尔汗会因为他小,就不吃他吗?还不都是趁他小,要他命!我教他的丛林法则,都是为了保护他!”巴鲁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称职的老师,“你知道吗?人类真的很奇妙,很奇妙,他们什么都可以学,而且什么都可以学会,莫格里会鸟类的叫声,会青蛙的叫声,会蛇类、昆虫类发出的咝咝声,会一切丛林里飞禽走兽的语言和声响,他真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

“是啊,是啊,严师出高徒嘛。”巴希拉敷衍地奉承着巴鲁,抬头看着在树枝上欢跳的莫格里,“有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巴鲁,莫格里怎么一直在和猴子玩儿?!你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吗?”

猴子,是丛林里的异类,因为他们聪明却狡诈,看似团结却随时分开,他们没有信仰也不守规则。莫格里之所以和猴子彼此关照,起因是他被巴鲁责罚,小猴子会来安慰他、陪他。而后双方发现对方是丛林里和自己一样直立行走的动物,除了莫格里屁股后面少了一根棍子一样的尾巴。最后,猴子们大概是被莫格里的聪明打动,想推选他成为自己的猴王。不过不管怎么样,猴子都是一种靠不住的朋友,也是对莫格里毫无意义的朋友。

“莫格里!该睡午觉了!”巴鲁大吼一声。为了不让莫格里和猴子玩儿,巴鲁没少被猴子攻击。但是丛林经验家巴鲁,是不会被小猴子打败的,他还是一次次地破坏莫格里和猴子看似和谐的嬉戏,“快点儿,你这个爱惹事的人类小孩儿,下次我再看见你跟这群死猴子一起玩儿,我就打折你的腿!”

“好啦,好啦,记住啦。”莫格里直接跳到巴鲁的背上。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每次巴鲁都是这样威胁他的,但是巴鲁没有一回这样做。“臭巴鲁,哼!”

他们在小溪边吃了鱼,躺在巴鲁舒适的大窝里午休。可这一次,猴子们并没有走远,等巴鲁和莫格里睡熟之后,一群猴子潜入了洞穴。

莫格里感到身上布满了小手,“哈哈哈哈,好痒。”他大笑着睁开眼,以为只是猴子们的恶作剧,“嘿!放开我!”一只大块头的雄性公猴子用手臂夹着莫格里就往外走,这让莫格里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因为接下来的一切将不再受他的控制,“巴鲁,救我!”

“嗯……”大笨熊睡觉可真不是一般的深沉,这么点儿动静只够他伸个懒腰而已。

“吼!”黑豹巴希拉已经赶到,他是莫格里的另一个守护神。

可惜这一次,巴希拉也不是丛林飞贼们的对手。小猴子今天派来了精锐部队,个子大、力气足、速度快、有分工,巴希拉缠斗一只猴子的工夫,莫格里已经被带到了树顶。

那些参天的大树成了猴群最好的掩护,他们像荡秋千一样,从这棵树到那棵树,轻而易举地攀飞着。巴希拉仰着头,狼狈地在下面跑。可是,在猴群变向三次又成群跳跃后,巴希拉彻底跟丢了。树冠上都是摇曳的树枝和沙沙的叶响,但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了。咔吧咔吧,树枝折断的声音刺激着巴希拉敏感的神经,他既担心莫格里从树顶跌下来受伤,又盼着莫格里跌下来好救他,可是一切都只是巴希拉的多虑而已,因为猴子们是不会输在天赋上的。

莫格里被猴子的胳膊挤压着胃,东摇西晃地直干呕,他低头看着眼下飞驰的树顶,真的怕高,而每一声树枝折断的脆响,都敲打着他的心房:“快点儿放我下来,我们不是朋友吗?”

猴子们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谁也不搭理莫格里,就是径直地飞驰,他们享受着自己的速度,毫不关心“乘客”的感受。

莫格里强迫自己冷静,他知道,他已经被带离了习欧尼山,他已经脱离了自己的领地和巴鲁的保护,任巴希拉再勇猛聪明,也不可能跟到这儿,他必须想办法给大家捎个信儿。

往下看是一无所有了,莫格里是没有脚沾地的机会了,他抬头在天空中寻找,很快他锁定了自己的求助对象,鸢鹰!

成片的鸢鹰被猴子们的大动作打扰,飞到空中看热闹,当然,他们肯定更想知道猴子们抢到了什么猎物。

“嘿,我是习欧尼山的人类小孩儿莫格里,你们记录下我的位置,回去告诉棕熊巴鲁和黑豹巴希拉!”

莫格里会说鸢鹰的语言,这让鸢鹰误以为莫格里也是自己的一分子。他们从天上接力追随着莫格里的轨迹,直到莫格里被倒挂在树上,不再移动。鸢鹰兰恩完成使命,扇动着翅膀往习欧尼山方向飞去。兰恩心里暗自感叹,今天遇到的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丛林教科书巴鲁、人孩儿莫格里,还有丛林脑王巴希拉,好家伙,这群猴子不是找死吗?

与此同时,巴希拉一爪子拍醒了巴鲁:“这群浑蛋为什么要抓走莫格里,你平时是怎么教的,你倒是打折他的腿啊!”巴希拉后悔得恨不得自己打折莫格里的腿,也总比被卑鄙的猴子抓走了强。他庞大的身躯根本没法儿在树枝上奔跑,愤怒的巴希拉恨不得把树都挠出个窟窿。“巴鲁,你赶快啊赶快啊,蜗牛都比你跑得快,快快快快快!”

“已经在飞了,我的哥哥!”巴鲁一边走,一边折断身边碍事的矮树。他从来没为啥着急过,他也着不起急,因为他这一身肉,真跑不动。

“哐当!”

“什么声音,巴希拉,你听见了吗?”巴鲁和巴希拉被远处的一声巨响震动,“天哪,猴子们不会把莫格里扔下来了吧?他们在用莫格里报复我吗?我怎么没有教莫格里远离猴群?我说的还是不够多啊,我都教了些什么啊,怎么连最重要的都忘了!我都干了什么啊!莫格里死了吗?巴希拉,他死了吗?”

“闭上你的破锣嘴!就不会说点儿吉利话!”巴希拉沉着脸,其实心里也很紧张,“我们两个实在不擅长这样追踪,我们需要帮手!”

“对了,老蟒卡奥!”巴鲁恍然大悟地拍着脑门儿,“我怎么忘了他,这老东西也能在树上飞!快点儿快点儿,我们去找他!”

巴鲁带着巴希拉来到岩蟒午休的大岩石,很幸运,卡奥在,而且刚蜕完皮,正在晒太阳,肚子扁扁的,应该还没吃饭。要知道,吃饱饭的蛇,除了睡觉,什么也干不了。而此时的卡奥,小蛮腰纤细,正是追捕的好身板。

“嘿,卡奥。”巴鲁用巨大的声音打招呼。因为蛇蜕皮后视力欠佳,他们经常会防卫过当,因为看不清靠近的动物是敌是友,所以先发制人。巴鲁经验老到,他没有靠近,而是大声招呼,“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老伙计!”

“怎么,丛林里最有声望的两位好猎手,也有需要我效力的地方?”卡奥调整自己的方位,往巴鲁的方向移动。

“我的徒弟,我最棒的徒弟,哦,你肯定听说过,就是那个狼族收养的人类小孩儿,唉,今天让猴子给抢走了!”巴鲁垂头丧气地瘫坐着,“你得帮帮我,我们得找回他。他,他,他是我的宝贝儿!”

“猴子们经常给我们起外号,”巴希拉平静地说,“他们叫你没有脚的大肉虫!”

“哼!”巴希拉成功地激起了巨蟒的愤怒,“这群小猴儿崽子!”

“我们三个联手,今晚,就今晚,我领回我的宝贝人类小孩儿,你吃上猴子晚餐,大家各取所需,怎么样?”

巴鲁借着卡奥的愤怒,又给他添上了一丝憧憬。

“巴鲁巴鲁巴鲁,习欧尼山的棕熊巴鲁!”

巴希拉敏锐地听到了远处的呼唤,他有一种美好的预感,他知道,这是莫格里送信儿来了。四下都没有,他抬起头,目光聚焦到鸢鹰兰恩:“巴鲁,快看头顶!”

“什么事?”巴鲁看着兰恩,棕熊和鸢鹰可从没有打过交道。

“那个孩子,狼族的人类小孩儿,他让我来给你传个话,他被猴族抓走了,好像已经送到了冷巢,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我看猴子们的态度可不友好,天黑前,我请蝙蝠继续观察,我回来给你们报信。”鸢鹰兰恩一五一十地把所见所闻复述给巴鲁。

冷巢是人类废弃的遗址,没有任何猛兽愿意去那里捡拾人类的残羹剩饭,只有毫无原则的猴族,占有了无人问津的房子和花园,还奉为宫殿,真是耻辱。

“你真是丛林里最棒的鸢鹰!”巴希拉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他欣慰地看了一眼巴鲁,感谢神灵保佑,莫格里居然还记得用巴鲁教过的鸟类语言,“你真是一位仗义又有信用的朋友,下次捕猎后,我要将猎物最珍贵的头颅献给你,以感谢你对我们的恩情!”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都是丛林的兄弟,何况那孩子还会说我们的语言,也许他骨子里,还流着我们鸢鹰的血液!”兰恩盘旋两周,返回自己的鹰巢,“祝你们营救成功,多吃几只猴子,再见!”

“好了,朋友们,现在我们该去冷巢打猎了。”巴希拉开始战略部署,因为现在出发,最快也要深夜到达,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谁也不知道猴子们到底要对莫格里做什么,要做好最糟的打算。“巴鲁、卡奥,尽你们最快的速度跟上吧,我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黑豹俊美的身影就蹿出了3米远。

“哦,真是个疯子,你说是不是?”巴鲁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卡奥调侃一句,可是他发现,卡奥也已经把他甩出了很远,“哦,真是一对疯子!”一个快脚猎手和一个没脚猎手,同样留给了巴鲁一个望尘莫及的背影。

巴希拉此刻因迫切而爆发的能量,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曾几何时,他不曾如此全力以赴,在丛林里,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巴希拉费劲儿去办的狩猎,唯独这一次,他面临的是同样智商超高的猴子,同样有着和人类相似的计谋,却是数以百计之多。这可能是一场胜负难料的比赛,但是巴希拉的内心却激情澎湃,他向往这样高水平、高难度的战斗,他渴望让莫格里也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咝咝咝咝”,巴希拉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卡奥爬行的声音,想不到这个没脚的巨蟒,居然和自己一样的飞速,无论灌木沙坑、池塘沼泽,都没有掉队。巴希拉暗自高兴,有这样高水平的战友,今天的胜算又多了一成。

此时的莫格里,已经得到了下地的自由。猴子们只负责把他带回冷巢复命,其余的就是追跑打闹,提前庆功。莫格里环视四周,这是一处满是人类气息的栖息地,只是已经破败不堪。残垣断壁布满荆棘和昆虫,雕塑也都是缺胳膊断腿,猴子们在一块圆形的广场里追逐嬉戏、跳跃玩耍,享受着人类文明的遗迹。

猴子们骄傲地认为自己就是人类,只不过是生活在丛林里的人类。他们模仿着人类的行为,想证明自己比丛林里的四脚动物都高级许多,想证明只能自己瞧不起其他动物,而不是被其他动物鄙视。

莫格里起身往屋子内张望,是无数间错综复杂的单独居室,就好像蜂巢。

猴子们前呼后拥地簇着莫格里,不停欢呼。莫格里以为这是猴子要拥立他成为这里的领导者:“给我拿些吃的东西,我快饿死了!”

小猴子果然拿着各种水果从树上纷纷往广场中间赶来,可是还没有送到莫格里手里,就被其他的猴子捷足先登。

“该死!这些愚蠢的猴子!”莫格里心里咒骂着,想起了巴鲁对猴子们的评价,“果然是无规无矩,一群小偷!”

“跟我来!”一只懂点儿丛林语言的老猴子,引领莫格里往更高的地方走去,“人孩儿,你知道吗?你是属于猴族的,你很重要,你是猴族和那些低贱丛林居民的传声筒。”老猴子走到一方带有浮雕的影背墙,“往下看,我的孩子,看看这片伟大的领地。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尊贵的猴族,我们的自由,我们的富有。我们是丛林里真正的王族。”

莫格里忍不住大笑,原来猴子们把他抢来,只是要他做一个被洗脑的听众,然后回到丛林里重复这个没有观众的自大的故事,真是可笑至极!

“注意听着,人孩儿,你要把我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达给丛林居民听,我们的优秀、我们的伟大,让大家都来膜拜我们吧!”老猴子振臂高呼,小猴子们在下面亢奋地回应着:“说得对,说得对!”

莫格里翻了一个白眼,猴子们蠢疯了。这些猴子跟胡狼塔巴奎一样,都患了疯病吗?成天胡言乱语!

莫格里叽里咕噜地叨咕着各种兽类的语言,可是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动物回应他的召唤。也对,谁会愿意靠近这些疯猴子的领地,和他们做邻居呢。

天色一暗,莫格里警惕地抬起头,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的一角。天助我也,莫格里的心狂跳着,一会儿等乌云遮住了全部月亮,可以趁黑逃出这个该死的猴山!

巴希拉欣慰地看着聪明的莫格里,他已经赶到了,只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冷巢的走向,这么大群的猴子,就凭他和卡奥,势单力薄,出去硬拼就是送死,要想以一敌百,必须设计一个好计策。

“我已经选好了我的路线,我得避免这群疯猴子全扑在我身上。”卡奥也在计划,他的身材在大庭广众之下肯定吃亏,他必须找到适中的犄角旮旯,进可进,退可退。“这群猴子叫我什么来着?癞蛤蟆!”

“是没有脚的大肉虫。”巴希拉给卡奥点燃起斗志,“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的速度,真的让我敬佩!”这是巴希拉的真心话。因为原本巴希拉以为这只大岩蟒,比巴鲁快不了多少。“要是慢巴鲁在就好了,一会儿以乌云遮住月亮为信号,我去广场中间吸引大部分的猴子,你见机行事!”

巴希拉目送卡奥往岩石边前行,自己也迅速压低身体靠近广场中间,在月亮被遮住的一瞬间,黑色的身影借助着黑暗的掩护,蹿上了猴群正中央的广场。

“巴希拉!”莫格里听到了黑豹的脚步声,里三层外三层的猴子也开始疯狂地抓咬,“巴希拉小心!”莫格里心疼地往中间打量,隐约中能看到巴希拉锋利的牙齿闪过的白光。他想赶快靠近巴希拉,可是却被不知道从哪个地缝里冒出来的猴子架着往后面走。“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他挣扎着打着挺儿,七八只猴子甚至都快按不住他了。

猴子们勉强把莫格里拉到了布满鲜花的断壁前,对着一个窟窿把人孩儿推了下去。

幸亏早前帮巴鲁上树掏蜂窝积累了经验,再加上莫格里人小身轻,他迅速做出反应,调整下坠体态,脚触地的一瞬间,他随着惯性打了一个滚儿,平安着地。

“等我们杀了那只愚蠢的黑豹,再来给你收尸!”猴子们恶狠狠地抛下这句话,就去战斗了。

莫格里在黑暗中一动不动,虽然洞穴漆黑,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被黑暗中一束不怀好意的目光锁定了,这种被注视到毛骨悚然的感觉,是每一个丛林里相对弱势的动物都有的第六感。莫格里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咝咝咝咝”。是蛇!莫格里听到了蛇类鳞片与土地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我们是朋友,亲爱的蛇族兄弟们,我是你们的朋友!”莫格里用巴鲁教给他的沟通方式,跟黑暗中的蛇打着招呼。

“好吧,倒霉的小兄弟,站着别动,我们躲开点儿,要不然得被你踩死!”周围有蛇族撤退的声音。丛林法则里规定,说同类话语的动物之间,不能相互攻击。

莫格里松了口气,他又竖着耳朵听着洞外的动静。他听到巴希拉喘着粗气,一声低沉的吼叫后,一阵错乱的吱吱叫,然后又叽叽喳喳乱作一团,反复了几次,就是巴希拉进攻了几次。

没有巴鲁的声音。莫格里心里纳闷儿,巴鲁是不会抛下巴希拉和自己的,可能是还没有赶到,不能再让巴希拉这样单打独斗。“巴希拉,西边雕塑下有一个蓄水池,快到那里去,跳到水里!”

巴希拉听到莫格里安然无恙,信心倍增,他伏着身子不顾形象,一串翻滚,直捣水池中间,“扑通”蹿入水中。

哈哈哈,巴希拉看着水池外急得跳脚的猴子,得意地笑了,他可以在水里短暂地休息。“蛇族兄弟们,我是你们的朋友。”他想起卡奥,这个神速的岩蟒去哪儿了?

“吼吼吼”,一个巨大的振奋人心的声音响起,巴鲁气喘吁吁的声音暴躁地响起。“你们这群小猴儿崽子,你熊爷爷来了!”瞬间,巴鲁被小猴子们淹没,“巴希拉!你说的蛇族语言是哪个老师教的,还是跟我重新学吧!”

巴希拉对巴鲁的讽刺有点儿无奈,这大熊真是心大,这么十万火急的情况下,还有心情挖苦别人。

卡奥这边也是心急如焚,听着巴鲁和巴希拉响彻丛林的打斗声,他摇曳着粗壮的身体往战斗的中心奔去。猴群畏惧卡奥,因为他经常无声无息地滑过树枝,轻而易举地要了猴子的命,还有他致命的拥抱,那强大的缠绕力,足以捏碎猴子们每一寸骨头。还有卡奥独创了一个冲撞力式攻击,挺直身体直撞对手胸口,瞬间的重力加速度,令敌人闻风丧胆。

“咚!”

卡奥第一个猎物,就是在巴鲁怀里撕咬着的灰猿。随着卡奥长矛般直抵对方后心,灰猿都来不及哀嚎便一命呜呼。

瞬间,猴群炸开了一般,四散逃离。“是卡奥,是阎王卡奥,快点儿跑啊,快跑!”猴子们互相推搡着,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刚刚还沸腾着的厮杀场面一下死一般寂静,弥漫着令猴子们丧胆的恐惧。

虽然巴鲁皮糙肉厚,但是身上已经被猴子抓得伤痕累累。巴希拉从水池里上来,也是血迹斑斑。猴子们聚在远处的树枝上,看着也在缠斗的棕熊和黑豹,又发出了跃跃欲试的吱吱声。

“咕咕咕。”莫格里在洞穴里蹿跳着,发出猫头鹰一般的咕噜声,在声势上为巴鲁助威,在气势上嘲讽猴群。

“莫格里,你等着,我救你出来!”巴希拉循着声音找去,“你在哪儿?”

“这儿!这儿!这儿有个大深坑,我就在这儿!”莫格里欢快地跳着。“嗷呜!”他发出狼族得胜的嚎叫声,为巴希拉指引方向。

“嘿!别跳了,你要踩死我们了!”洞穴里的小蛇们大声地抱怨着,“洞口太深了,得有个大块头把前面的墙推倒,不然你绝对出不去!别跳了,别白费力气了!”

巴希拉和巴鲁围着洞口观察了好一番,却是无从下手,洞口深度约两层楼高,漆黑一片。“你耐心点儿,莫格里,我们想想法子。”

“都闪开!”卡奥像刚才攻击猴子一样,挺直了身子,猛地向下方的墙壁撞去。巴希拉和巴鲁也铆足了劲儿,一起撞击着残败的灰砖瓦墙。

“哗啦!”经过两个来回的撞击,墙壁轰然坍塌。莫格里从尘埃中跑出来,扑到了巴鲁和巴希拉中间。他双手分别环着棕熊和黑豹粗壮的脖子,头不停地蹭蹭这个,又蹭蹭那个。

“有没有受伤?”巴鲁关切地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莫格里一口气说了很多遍“没有”,“我浑身都在疼,又很饿,但是见到你们真的是太好了!”

在一片猴子尸体中间,三个幸存者胜利会师。他们抚摩着彼此的伤口,相互安慰。

“来吧,莫格里,见见你的救命恩人。”巴希拉把卡奥介绍给莫格里,“今天如果没有他,我们三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让我们用我们的方式感谢他吧。”

“所以,你就是他们舍命都要救回的男孩儿了?”卡奥凑到莫格里的脸前,那勾魂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我新换皮的时候,可能真看不清是他还是猴子!”

“我是你的朋友蛇族兄弟。”莫格里用蛇族的语言打了声招呼,“感谢你今晚为我做的一切,我将终身是你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会将我捕获的猎物奉献给你,周而复始,春夏秋冬,绝不反悔!”

“太好了,你平时常捕获什么猎物?”卡奥随着年龄的增长,十分需要这样的承诺。这简直就是一个后备粮仓,这让他不用在食物紧缺的日子里,自己紧张兮兮地猎捕动物,像今天这样的全力战斗,一年一次就够要他半条命了。

“呃,”莫格里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没有成功捕获过猎物,我可能还有点儿小,但是,”莫格里提高嗓门儿强调着,“我可以把你需要的猎物赶到你的陷阱中,帮助你捕获。而且你看,我的手可灵活了,什么都能干。如果你落入人类的陷阱,我可以迅速帮你脱困。真的,我以丛林的富饶发誓,我一定会报答你,不,报答你们大家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哈哈哈。”三个食物链顶端的老猎手都笑了。

“你是一个勇敢又坦白的孩子,我相信你!”卡奥挺立起身子,让头部和莫格里齐平,“你赢得了我的尊重和信任,人孩儿,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享有我的关照。”卡奥扭身看向广场中央的猴子尸体,又环视了周围惊魂未定、不愿离开的猴子,“巴鲁,把你的朋友带走吧,我该享受我的大餐了。”

巴希拉赶忙让莫格里骑上自己的后背。他知道,岩蟒要开始他的死亡之舞了。蟒蛇会利用自己身上的鳞片图案,配合肢体动作和声音给其他动物催眠。曾经在人类马戏团,巴希拉就见过眼镜王蛇的死亡之舞,他们会随着驯兽员的笛声扭动肢体,在你欣赏舞蹈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击,一击致命。

“巴希拉!”莫格里好奇地回着头,他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他舍不得离开,他想知道卡奥究竟用什么办法捕猎,他也想学学卡奥的捕猎方法,“他是不是在跳舞?”

“不要……看。”巴希拉扭过身子,想阻止莫格里,可当他的目光聚焦到卡奥身上的时候,却再也挪不开了,就那么死死地盯着盘旋而起的卡奥,像中了邪一样。

卡奥用极快的速度在中心广场皎洁的月光下舞动着身躯,时而正方形,时而心形,时而盘旋成一个旋涡,时而延绵成一缕波浪,动物们就那么痴痴地望着他,像忠实的观众一般。卡奥加快了旋转的速度,黄沙腾飞,妖烟四起,他似乎变成了拔地而起的龙卷风,高悬在让人仰望的至高无上的高度,以一种蛊惑的声音开口:“猴子们,收起你们烦躁的手和脚,靠过来,乖,靠近我……”

莫格里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岩蟒就像丛林的魔鬼般吞噬人心。他听见小猴子们从树上跳到广场里的声音,他们仿佛被洗脑了一般,往卡奥身边聚拢。最可怕的是,巴鲁和巴希拉,似乎也难以抵抗卡奥的蛊惑,跟着他的话往中心广场聚集。

“嘿!巴希拉!”莫格里狠狠地揪扯着巴希拉的耳朵,吃痛的黑豹瞬间从催眠状态中解脱。他用锋利的爪子拍了下棕熊巴鲁的肥屁股,三个伙伴继续往丛林深处走。

“巴鲁,你看你的后背,都是血!”

莫格里在月光下看到了老师巴鲁的伤,他再低头看看黑豹,天,巴希拉伤得更重些,后背有层皮都暴露着,黑色的绸缎般的皮毛已经被抓秃了,露出有些粉红色的嫩肉,脖子上布满了齿痕和抓痕。

“巴希拉!”莫格里从他背上跳下来,心疼地吹着巴希拉的伤口,悲伤地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是个坏孩子!巴鲁,你打我吧!打死我!”

“莫格里,丛林法则里说过,惩罚是必需的,但是希望你永远记住,不要,绝不要再跟猴子们往来!”

巴鲁让巴希拉动手,因为巴鲁的爪子太重了,他就是使一分力,也能把莫格里拍个半死,而巴希拉相对温柔一些。

“嘿,黑豹先生,你不要把我的学生拍死了!”巴鲁悄悄地嘱咐黑豹。莫格里趴在地上,等待着老师们的责罚。“你看,你看,他趴在那儿要睡着了,你不要把他拍醒,轻轻地像哄孩子那样拍会不会?就那样拍,把人孩儿拍睡着了就行了啊,千万别使劲儿!”

巴希拉瞥了瞥絮絮叨叨的老巴鲁,这说的都是什么废话,他肯定也是不舍得重打莫格里一下的老师啊,刚从猴群里捡回半条命的三师徒,谁也不舍得再让谁受伤了。可是,对一个5岁的小男孩儿来说,200多斤的黑豹的爪子,也是很难承受的。

“哎,哎哎哎,哎哟!行行行行行啦。”巴鲁看着巴希拉罪恶的爪子狠狠地拍在莫格里的背上,心疼不已,“你就这么哄孩子睡觉的吗?真是个棒槌!”

“我没事!”尽管都要被打出内伤了,莫格里还是自己爬了起来,“巴希拉,送我回家吧,我累了。”说完,他倒在巴希拉的背上,沉沉地睡去。今天这一战,让巴鲁很放心,莫格里尽管还是个孩子,但是他牢牢记住了平日所学,并可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灵活运用。小人孩儿的战斗力、决策力、反应力都成熟得像个大人,他只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长身体,就会越来越强壮了。

从这段回忆中抽离,再看眼前不得不离开狼族的莫格里。巴希拉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莫格里可以平安地抵达人类村庄,也一定会顺利过渡到人类生活。因为这孩子是人,他既然能在丛林里自在地活着,就能在人类世界里快乐地活着。可巴希拉高估了人类,他绝想不到,那里比丛林更加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