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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投身革命的富家子弟胡少海

胡少海,学名占鳌,字绍海,于1898年1月出生在湖南省宜章县栗源(今岩泉乡)岱下胡家村的一个大地主富绅家庭。1915年秋,胡少海随长兄赴武汉,曾在汉口读中学,后又考入广东乐昌中学。他在中学就读期间开始接受进步新思想,立志为民除害。

1921年夏,胡少海毅然弃学从军(在嘉禾民军李国柱部下当兵),所在部队于1923年被编为广州陆海军大元帅府直辖独立旅。胡少海因随部队在湘南一带剿灭土匪时屡立战功,被誉为“胡大帅”,先后破格提升为连长、独立营长。1925年初,胡少海考入由国民党元老程潜在广东韶关主持举办的“建国攻鄂军讲武学校”第二期学习。在讲武学校学习期间,他曾聆听周恩来、林伯渠的讲演,开始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影响。1925年10月,胡少海作为讲武学校学员随军参加讨伐叛军陈炯明的第二次东征。东征胜利后,胡少海加入黄埔军校“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1926年,胡少海自讲武学校毕业后任“建国攻鄂军”团长。不久,该部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六军,胡少海仍任团长,并率全团官兵参加了革命军北伐。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胡少海对国民党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强烈不满,毅然动员部分湘南籍士兵脱离旧军队,组成了一支活跃在湘粤边界的革命队伍。不久,这支队伍被中共宜章县委整编成红色武装,胡少海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27年底,朱德、陈毅率领南昌起义的部分队伍转战到粤北。中共宜章县委派胡少海前去联系,迎接他们进入本县蟒山洞地区。朱德、陈毅听取了县委介绍宜章的情况后,决定组织年关暴动。

1928年1月11日下午,一支号称是国民革命军第十六军第一四○团先遣队的部队“大摇大摆”地开进了宜章城。带队的“长官”是副团长胡少海——栗源大名鼎鼎的“五少爷”。县长杨孝斌率地方官绅到南关街口毕恭毕敬夹道欢迎。胡少海说:“为了共谋防共大事,保护乡梓,本团奉范(石生)军座之命移防宜章,晚生领前锋先行,王团长率全团主力即于明日赶到……”杨孝斌早已风闻共产党的队伍已接近宜章县境,坐立不安,如今“胡团副”领“国军”回乡防护,正如天降甘霖,求之不得,遂殷勤安顿,表示次日将隆重迎接“王团长”,设宴“接风洗尘”。

杨孝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荣归故里”的“胡少爷”,已不再是国民革命军的团副,蒋介石背叛革命后,他就毅然脱离国民党,自己拉起队伍在乳源、莽山一带闹革命,并与中共宜章县委取得了联系。1928年1月初,化名“王楷”的朱德率南昌起义军余部以第一四○团名义,隐蔽在范石生部一事被告发,朱德离开范部向粤北、湘南转移。1月7日,胡少海与中共宜章县委委员杨子达一道将朱、陈部接到乳源大坪杨家寨(今属乐昌市),随即又转移到宜章莽山洞休整。朱德利用部队仍然保存第一四○团的旗帜与着装,胡少海又在国民革命军当过副团长的特殊经历,作出了智取宜章城的计划。胡少海率队进城原来是该计划的开场戏。

1月12日下午2时,朱德、陈毅率“一四○团”主力开进宜章城。按计划在各要道布置岗哨,控制了国民党县警务局、挨户团和保安队。下午4时许,杨孝斌在县参议会二楼摆上“鱼翅席”,宴请“王团长”,朱德、胡少海领着14名干练的卫士如期“赴宴”。席间,官绅们频频向“王”、胡“长官”敬酒,吹嘘“铲共”的功劳。这时,陈毅、王尔琢、陈东日指挥部队悄悄包围了挨户团、警务局、保安队以及县长公署和参议会大楼。酒过三巡,大厅进来一个“跑堂”,高喊:“鱼来了!”这是战斗准备完毕的信号。朱德闻声倏然起身,“啪”地掷杯于地。说时迟,那时快,卫士们如猛虎扑羊,缴了敌哨兵的械。陈东日率一队战士冲进大厅,端枪齐呼:“不许动!”官绅们见了,瞠目结舌,面如土色,卫士们一拥而上,将杨孝斌等官绅捆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杨孝斌惊疑万状。“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工农革命军!”朱德威严地说道,“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鱼肉百姓,屠杀工农,罪大恶极,通通押起来,听候公审!”官绅们绝望中把求救的目光转向“胡团副”,胡少海义正词严道:“我胡少海已信仰共产主义!”

与此同时,陈毅、王尔琢率部以戒严为名,不费一枪一弹,迅速解除了挨户团、警务局、保安队的武装。宜章城的智取,点燃了宜章县年关暴动的烈火,打响了湘南起义第一枪。

1月13日,朱德在中共宜章县委配合下,在西门广场召开群众大会,庆祝胜利,号召群众组织起来闹革命,彻底打倒国民党新军阀。随后,南昌起义军余部改称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宜章农军扩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三师,胡少海任师长。年关暴动的枪声使反动派惊恐万状,国民党当局命令独立第三师师长许克祥“即日进剿,不得有误”。许受命后立即带着两个团的兵力由乐昌进犯宜章,妄图扑灭湘南起义的烈火。胡少海遵照朱德的部署,将部队秘密撤出宜章县城,隐蔽在宜章南部乡间。工农革命军在笆篱堡一带击溃敌师两个团后,紧紧咬住逃敌不放,一直追击到乐昌坪石,接连打垮了许克祥的6个团,占领了设在坪石的许克祥司令部和后方仓库,缴获甚多。部队重占宜章后,成立了县苏维埃政府。时值湘桂军阀混战,乘湖南敌军无力顾及湘南,朱德、陈毅率工农革命军第一师转战郴县、耒阳等地。在工农革命军支援下,资兴、永兴、耒阳等县农民先后攻入县城,建立苏维埃政权,起义烈火燃遍了整个湘南。

1928年3月,湘、粤两省敌军7个师向湘南进攻。为保存南昌起义和湘南暴动的有生力量,朱德果断决定部队退出湘南向井冈山转移。4月28日,朱德等率领的南昌起义军余部和湘南起义农军在宁冈龙市与毛泽东领导的工农革命军胜利会师,并成立了工农革命军第四军,胡少海任第四军军委委员、第十师第二十九团团长。

胡少海所率的第二十九团是湘南农军,有千把人,枪却不到300支,大部分人使用的武器是梭镖。然而,他们就是以这样简陋的武器装备参加了五斗江、龙源口、新七溪岭等保卫井冈山根据地的一系列重大战斗。1928年6月23日,赣军以3个团向新七溪岭进攻。胡少海率部抢先占领了岭上制高点望月亭的有利地形。在龙源口战斗中,胡少海率部胜利完成了多次阻击任务,将进犯之赣军杨池生部全部歼灭。之后,胡少海带领第二十九团攻遂川、战茶陵、克酃县、占莲花,取得了井冈山根据地反第二、三次“进剿”的胜利。第二十九团成为红四军的主力之一,胡少海也成为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卓越的红军指挥员。

1928年7月初,湘、赣两省敌军对井冈山进行第二次“会剿”。湘敌吴尚部从酃县侵入宁冈,准备与江西的敌人到永新会合。根据这一情况,朱德率第二十八、第二十九团进攻酃县、茶陵,迫使敌军回兵。然而,由于湖南省委强令第二十八、第二十九团冒进湘南,部队与敌人战于郴州先胜后败,撤出战斗。第二十九团被冲散,一部分跑回宜章家乡后在乐昌被土匪武装消灭,一部分散落在郴、宜等地不知所终,导致“八月失败”。胡少海虽在作战中腿部受重伤,他仍顽强地将幸存的部队带回了井冈山。部队改编后,第二十九团被撤销,胡少海改任第二十八团第一营营长。1929年初,随红四军主力挺进赣南、闽西。在崇义、大余、古潭等战斗中,出色地完成了阻击敌人、掩护主力转移的任务。后又参加了大柏地歼灭战和攻克长汀的战斗。

1929年3月,胡少海任红四军第二纵队司令员,参与创建闽西革命根据地的艰苦工作。他率部转战闽西,参加了攻打龙岩战役、全歼守敌一个旅的战斗。7月中旬,红四军前委根据闽西特委的要求,派胡少海、谭震林、邓毅刚等人协助组建闽西地方红军。9月,以龙岩、永定、上杭暴动武装力量为基础,组建红四军第四纵队,刚参加完攻克“铁上杭”的胡少海调任第四纵队司令员。第四纵队在胡少海的领导下,经过几个月的战斗和训练,战斗力明显提高。胡少海从严治军,某中队在一次外出募捐时,私分了打土豪没收的财物,胡少海召开军人大会宣布处决主谋的中队长,进一步整饬了军队纪律。第四纵队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深受闽西百姓称道。

1929年12月底,胡少海在上杭古田参加了中共红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受到了很大的教育。夜里,他在油灯下一遍又一遍地学习《古田会议决议》,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认识到自己平时忙于征战,不注意对自己头脑里的非无产阶级思想的纠正,动辄强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忽略了对士兵的说服教育工作,在许多地方仍然带有军阀作风。比如:在操练时,战士稍不注意或听错口令,就会受到厉声叱责,甚至遭罚跪、禁闭;平时他以“井冈山人”自居,流露出自满情绪。他连夜到张鼎丞、卢肇西的住处,找他们谈心。在张鼎丞、卢肇西帮助下,胡少海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在组织生活会上诚恳地作了自我批评,并主动找一些被他批评错了的战士谈心,坦率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胡少海为人耿直,虚怀若谷,他的坦诚言行,大大增强了官兵之间的团结。1930年1月,为粉碎国民党三省“会剿”,胡少海率第四纵队挥师赣南,纵横几百里,打开了闽粤赣边的新局面。5月,胡少海任闽西红军第二十军军长。不久任红二十一军军长。红二十一军在军长胡少海的率领下,执行肃清苏区内的土匪、民团和巩固苏维埃政权的任务。 8月5日,红军攻下了漳平永福敌人盘踞的天主教堂,敌龟缩在最后的据点——溪边炮楼负隅顽抗。当天傍晚,胡少海在天主教堂楼梯边用望远镜察看地形时不幸被子弹击中腹部,这位年仅32岁的红军军长在抬往龙岩抢救途中一个叫龙车村的地方溘然长逝,葬于龙岩城北门山头。一颗耀眼的将星,陨落在龙岩的青山中。

(撰稿徐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