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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预言家

若我落下眼泪,灰尘立马来哄抢

远方,有我如金的魂魄

黎明,挂着我滚烫的血肉

我是我一人的预言家

是自己永恒不灭的焰火!

——呆子姐姐

我曾经倒下,又重新站起;我曾经失望,又重新期待。我曾经满怀期待,最终发现一切皆为虚幻;我曾经痛心疾首,却发现可以重头开始。

我们每个人在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就背负上了一个特殊的身份——预言家。我们是自己的预言家,预言着自己的未来,预言着自己的人生。

我在披着余晖的乡间小道上,见到了那个怀揣炙热的伟大预言家,他的眼睛带我进入了他的记忆中,在那里,我见到了属于一个普通男子的预言人生。他,是王时评。

时间,回到了那个飘着雪的冬夜。

是夜,丰姿十足的冬日圆月照着大地,撒了一层薄薄的霜。静谧的冬夜,月色似冰冷,斜斜地对城楼温柔诉说私语。漫步街道上,踏着朦胧的月色,穿过漫长的路,夜湿漉漉的,像是要沉下去似的。

刚刚收工的王时评睫毛上刷着一层薄薄的霜,显得眼睛亮晶晶的,一如他初来时的模样,是那个眼中闪着憧憬的光芒,对一切都无所畏惧的少年了。

今年的北京无故飘来一场大雪,不知是为谁哀伤,亦或是庆谁有幸。雪很大,肆意的飘着,北京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这么一场大雪了。上一次,还是在30年前。

一九七八年,踏着改革的东风,刚满18岁的王时评,决定出去闯荡一番,好男儿志在千里,又怎能拘囿一方。于是,那一年,18岁的王时评与绿皮火车相见。

火车在那时还是顶新鲜的,闪着翠绿色光芒的火车,乘载着的不仅仅是远行的行客,归家的游子,更承载起了王时评的风华正茂,同学少年,雄心壮志。

火车开动着,缓缓喷出蒸汽在空中氤氲,在铁轨上驶过时的巨大声音,仿佛能把灵魂撕裂。火车翻山越岭,为初入这大千世界的少年将梦轻轻托起。

自古成者多磨砺。初来乍到的王时评很快就体会到了创业的艰难,一无所成,学历限制。找不到工作,没有起始资金的王时评,在很长一段日子里,睡桥洞,吃剩饭,日子过得远远不及家里。但他没走,他留了一下来。如此这样,他坚持了十年。最后的最后,王时评还是决定回家,放弃的滋味实在太过难受。火车再一次翻过丛山峻岭,不同以往,这一次,上面坐着一个灰头土面的男人。

在家的10年,王时评过起了最平凡的日子,一份不太稳定的工作,勉勉强强维持生计的工资。在亲戚朋友的催促下,王时评遇到了他的妻子。结了婚,生了子。王时评的身份一下转变了,他不再是那个脑子中只有梦想的少年,如今的他已然变成了一位承担生活的大人,他毕竟也成为了一个爸爸。

他的学历自然无法支撑其他,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工资不多,可对于学历不高的他,这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平凡人的日子里,时光总是格外的短暂,日复一日重复的劳动,狠狠地打消着王时评的满怀激情。但平庸人的日子里,自有快乐,王时评那些年最大的快乐便是女儿。孩子是世界上最纯真无邪的,她们口中的大大梦想,将王时评的梦勾起,又放下。

10年前,在反复的思考和煎熬下,王时评还是决定回到北京,那个他梦开始的地方。

那时的北京正发生着一件大事,中国人民百年的奥运梦正在实现的进行时。王时评常常打趣自己,虽然自己的命不好,人生不顺,可偏偏时运喜人,每一次来北京都是全国喝彩的日子。

奥运会的召开让王时评寻觅到了新的机遇,或许代驾对他来说是个绝好的选择。在老家的10年里,王时评的主要工作就是开出租,10年的驾龄让他对这个工作更加充满信心。

王时评的老家在山东,像多数的山东硬汉一样,王时评的身上同时兼具着粗犷豪放,大方自然。可又不同于他人,王时评还有一个特别的潜质——心思细腻。或许是因为有三个女儿的缘故,王时评在听音做事时,总是想格外的多关注和考虑其他人的想法,这一点也为他做代驾添了彩。

干代驾的起初三个年头里,只有第一年由于奥运的缘故,生意好做一点,可奥运一结束,生意又立刻变得冷清起来。有时候,三天吃不到一顿饱饭,也是常有的。

七年前,“醉驾入刑”规定的颁布,一时间,引起了代驾业务数量的猛增,代驾行业也极速地迎来了她的春天。王时评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做了,每个月给家里寄的款也越来越多。

可几人欢喜,几人愁。

王时评在干着代驾的过程中,慢慢的体会到了很多。人生,尤其是不平庸的人生,又怎么会像一江春水般,一泻而去,坎坷与风浪自是常态。

酒后吐真言,谈何人生事。王时评代驾的十年里,遇尽了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

午夜,灯火璀璨,千家亮盏。多少人在家中安睡,多少人在归家途中,多少人坚守岗位,多少人一醉方休。

王时评印象最深刻的是三年前的那位公司即将上市的老板——老李。一坐到后座上,就开始满嘴乌七八糟的说着,说家庭,说事业,抱怨、悔恨无不充斥在他的语言中。老李的人生在王时评眼中就已经是神仙的日子了,有自己即将上市的公司,有儿女双全的家庭,有丰厚的资产,有阿谀的恭迎。

王时评念着,这若是他的人生,少活几年也是好的。

可王时评不明白,在老李的心中,这样的人生怎么千疮百孔了。

老李讲诉着他的故事,王时评还是耐着性子听着。虽然公司即将上市,可上市之后面临的竞争压力怎么办,公司员工不积极,业绩迟迟上不去。虽然儿女健全,可一个远嫁异国他乡,逢年过节也是见不到的,不禁像老李口中的那样:走了,走的远远的了。一个不怎么争气,整天混吃混喝,等着继承财产,可妻子偏偏宠着,把一个儿子养成了个废人。自己耄耋的父母不能理解自己,常常照顾不好自己。老李谈到自己曾无数次的在夜里,从国外赶回来,送生病的父母去医院。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老李说他不想有遗憾,即使很累。

老李下车了,他抖了抖西装上的灰尘,明早要准备项目的竞标,这关乎公司的上市,他马虎不得。路灯下,王时评感觉老李比上车时高了一头。

王时评对另一个人印象也很深刻。电闪雷鸣的雨夜,工作到后半夜的王时评也打算收工了,可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于是便遇见了这个刚刚考完研究生的白领。一个衣着有些不太整齐的年轻人。

王时评对他印象挺好的,个子高高的,一幅黑框眼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不过是缺少了年轻人的活力,举手投足间,老态横生。

这个人起初不说话,应该喝的也是不少的,上车就一直哭,王时评觉得很不对劲。就将自己准备的夜宵递给了他,那是王时评的妻子来看他给他包的水饺。他今天刚刚煮出来,打算犒劳一下自己。

年轻人大抵是饿了,起初还拒绝,可或许太香了,他打开吃了起来。几个饺子下肚,他也开始说起他的事。

本科毕业的他,在四年前,找到了这份工作,外地来的他,想要在这样一个大公司立足并不容易。可他追求上进,业绩也高,老板就多加青睐他。

可这两年对学历的要求越来越高,公司有一大批的研究生要入职,公司养不了这么多人,自是要进行裁员。

小白便是在这被裁的行列中,自己是家中的期望,承担太多,背负太多,又怎敢轻易放下。

已经毕业两年的小白决定攻读研究生,读研的日子太难了,两年里,小白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黎明即起,夜半入眠是小白的常态。小白好累呀,可他却不能提,不能说。家中父母的担心和无奈让他无力,也不忍倾诉。即便如此努力,他还是被裁掉了,关系和后台似乎比他的努力更有成效。小白更像是中国很多很多的大学生,背负着重任,不敢放下。

小白到了租的房子,他已经投了另一份简历,明天就是面试了,他要加油。要快点找到一份新的工作。明年,他打算结婚。

你知道平凡吗?但你即使是万千星星中最渺小的一颗,也能活出无限的伟大,散发光芒。每个人都有能力预言自己的人生,这是属于人类的特权,我们或有恃无恐,可又暗暗生喜。我们中绝大多数预言自己的平凡之路,却少有人有勇气放出豪气冲天的预言,我们总是怯懦的,却又勇敢的。

可作为中国少年的我们,年轻是我们的本钱,我们又何谈没有勇气去畅所“预言”呢?我们缺少的,只是勇气和努力。

凌晨四点钟的天空,正等待着血气方刚,风华正茂的我们去预言自己的人生,人生如戏,预言终将会以戏剧化的方式实现。

路灯一直亮着,会在第二天的清晨灭掉。路灯下努力的你呀,是生活的智者,是生活的英雄,更是你自己的预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