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邪帝殿下:婢女大翻身
7769100000006

第6章

一滴雨滴到我脸上,我开始无声的哭泣。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在听到那个声音后心底的那扇门被打开,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她哭了。唐僧在身后说。

我知道。猴子沉默着,眼神复杂难测。

她忘了你,也不知道你是如何跑去冥王那里索要她们的灵魂,差点回不来。玉帝真狠,我们这一路的行走,突然失去了意义。猪也来到猴子身后。

本来一直就没有意义。沙僧说。

我没有关系,只要她好好活着。猴子望着东方那虚无缥缈的幻境,知道有一株花与他一样正在翘首盼望,心里突然很安宁。

所有的故事如过眼云烟般,映衬着西行路上四个心事重重的家伙,终成虚幻。有一天石头不再回来,双生花也不再盛开,这就是命运的巧妙安排。

是不是无论走过多少路,都逃不开那个结局?

不管我怎样追赶都追不上你的踪影,这难道就是我的宿命?

那一天有火在烧,你说我,其实一直都生活在幻想之中。我幻想我在云中牵你的手,与你一起漫步,舞蹈。嫦娥,没有谁的手是可以随意乱牵的,这一层责任和义务,我不说,你也懂。

天上,真的出现过九个太阳吗?那一****问身旁那个容颜娇丽的女子,她正盛了一碗粥端给我。她说后羿,有些事情如果不去回忆,就很美丽。因为过分美丽,你才会心念不息。而如果努力去思念,到最后就会忘记。

她说得太深奥了,真的,她说的话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听懂一句。所以我确定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语,于是我不得不一直思考,就没有时间去问问题,去回忆,去看月亮,然后还以为月亮上有人在对我微笑,对我招手。而那个人的脸,我说过很多次,似乎很熟悉。

我和她住在那一片桃林深处,这一片桃树林应该是有着某种魔力的,除开一年四季繁盛开放的桃花外,没有任何人能进入这里。偶尔她出门把饭菜准备好,三天两头的我独自呆着,慢慢地开始随意进出桃林,与一些松鼠说话。它们说后羿,你有没有听说过有穷国?传说那里有一位善良的君王,他曾经射下过九个太阳,他与一位叫嫦娥的女子夫妻情深,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见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有些颤抖,是的我终于感受到了那种叫忧伤的气息,然后那个女子回来,扶住脸色苍白的我。你是谁?我转头问她。

后羿,你第一次这样问我。我跟自己说当有一天你想起了什么开始问我问题时,我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我们一起生活了一千日,你就叫我千日吧。其实我本没有名字,我只是一只小白兔,修炼了千年,见到你时你昏倒在了山脚下。也许一切都是命定,我相信这个词语。

千日。我喃喃自语,她将自己的名字改为千日,我突然想掉眼泪。在这片桃林里我从来都是悲喜不能自己,似乎有某种氛围在感染着我,让我一切随心。她的意思难道是说,和我在一起时才是她在人世的开始。我并不铁石心肠,于是感动万分。

有穷国,曾是你的国土。她接着说,面色凝重。那时天上曾有十个太阳,夸父为了驱逐它们,被晒死在路上。他用过的手杖因怨气难消化为了这片桃林,我救你时无处藏身带你来到这里,这片桃林从此只容许我们进入,只因它想保护你。

那后来呢?我问道。千日,后来的太阳哪里去了,嫦娥又是谁?

嫦娥。她笑了,笑容有些苦。嫦娥曾经是你的妻子,可是后来你们分开了,夜晚你抬头望月亮时,也许就能看到她。

她在月亮上?

是的,她点头。她在月亮上。后羿,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了你,也许也会离得很远,也许也会去到月亮上。那么你抬起头时想看到的,究竟是谁呢?

不!我摇头。不会的,你怎么会离开我?我上前去抓住她的手,精神有些恍惚。

我突然发现这个场景很熟悉,似乎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曾经发生过的,可是我却不记得了。人与人之间为什么有相聚,就会有别离呢?

千日和后羿的分离是我一手促成的,我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有时候也会问在外面砍树的吴刚,他说嫦娥,你只是不甘心,你是个自私的人见不得你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又跑到别人的手里,看别人当宝一样的呵护着,你心痒难耐。其实你更希望后羿在三年前死在那个山脚下的,你讨厌千日救起他。

为什么所有人都自以为很了解我,从我吃了后羿的仙丹飞升跑到这孤寂的月宫开始,就被订上了不守妇道的罪名。妻凭夫贵,我凭什么?当年后羿去射杀那九个太阳若不是我在后面支持,他至今还躲在床底不敢出来,不是我以死要挟他怎会拿起那弓箭。说白了从头到尾他只是个懦夫而已,我不知道西王母是否真心想感谢他,毕竟死的是她儿子,她哪有那么大公无私。

早知是这样的结局我何必如此日日受孤苦无依的凄清之苦,这苦,本该是后羿那个不知好歹的多情君王受才是。有穷国的百姓当他是偶像一样的崇拜着,而我,只是一个居心叵测的歹毒女子,后羿,你果真薄情寡意,那么也怪不得我无情。

上到月宫西王母也会顾忌三分,毕竟还有天帝宠着,若后羿上来只怕早被大卸八块了。杀了人家的儿子还想高枕无忧,白痴才会做那样的梦。可是我知道他在人间也不会好过,千日救他之前便是西王母借风火雷电四神趁机报复,他失了忆。这样很好,忘记一些事情,是幸福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懂得爱和喜欢的人,和后羿,不过是一些君臣夫妻的关系和情分,于是明白有些事情,是应该做的。可是那日见到吴刚因罪被贬,不顾一切地向玉旁要来月宫。这样强势地为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出头,姿态充满了攻击性,似乎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那日却是我们唯一的一次见面,我只记得他眉眼间的那丝淡定,刻骨铭心。有时候我想有一个人可以这样陪伴一生,也是幸福的。我们会心念,会在晚上梦见对方,在寂寞的时候可以聊天谈心,也很好。即使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他对我的了解慢慢的,已经超越了我自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说不清。

后羿是我的夫君,我一直记得。那日西王母来问我那只小白兔是从哪里来的,我硬着头皮告诉她是我派下去的,她讪笑,说没想仙子还如此重情,只是如此一来该如何向天帝交待?当然,我站起身来。我自会去交待。

嫦娥只是一个空有些美貌的普通女子,仍然在做着白日梦以为自己有天会回到有穷国,王宫里有熟悉的婢女侍卫,还有那个伟岸的男子后羿。我知道是自己偶尔把他想得过分不堪来安抚自己心里的思念,是的是我心思歹毒背信弃义抛弃了夫君独自成仙,我在那样冰冷的月宫里胡思乱想想着无数个后羿的版本,终于,再记不清他的脸。

千日,那只小白兔,她将他照顾得那么好胜过了我当年,我是见不得别人好的,比我好,我不甘。这一点吴刚说对了,至少我们不能见面,而他们却天天相扶相搀。所以我三天两头召千日到月宫来,面上微笑问后羿近况,背地里咬牙切齿。后羿对她那样依赖,我是不是早成昨日黄花了呢?

我始终弄不明白千日口里矢志不渝的爱情,她义正言辞的气势似皮鞭样的狠狠抽打着我提醒我自己的曾经,我几次握紧拳头又放开手来,因为超过两天千日没有回去后羿就会忧心如焚地四处寻找,甚至与一些无知的动物谈心。我害怕自己的故事被那些个畜生讲出来,便放她回去。是呢爱情如此的难懂难测,倒不如对月高歌,即使泪流满面又如何。

没有人知道那日天空中出现的第九个太阳,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心思善良的孩子。这的确大逆不道,可那又如何,现如今我还能在乎什么?

是的曾经在不周山巅,那交融着火岩与冰山的地方,红色和白色相得益彰。在那里我与西王母相遇,她的确长得不好看,可是她有一把悦耳的嗓音。于是我微笑着走向她,我们相拥在一起。

三月里桃花正繁盛时她生下了我们的孩子,我自然知道这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于是甘愿被贬下凡。孩子与她仍在不周山巅,与我遥遥相望。

这,就是我追赶太阳的原因。我的孩子与他的哥哥们在天空中尽情欢笑嘻戏,他们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无数其他的生灵,我要找到他,才能保全他的性命。远远地我看着太阳神赋予他神力的金色光芒,他正低头注视着世间的万千生灵,看他们在炙热的烈火中干涸枯死,泪流满面。可是他越激动红光就越强盛,他无奈地想躲进云层里,天空中却没有一丝云。

他终于看到了死亡,看到了恐惧蔓延下的大地。然后他看到了我,在天空中跪下来,说孩儿拜别父亲。我听到自己心脏深处血液翻腾的声音。是的他生来就认得我,他有着超凡的记忆力。我知道这一场灾劫终于来临,她出现在天边,说夸父,逆子们漠视天理,我派了一个武艺高强的男子来射杀他们,你不必担心。

我恼怒。你为何如此狠心,若非有人指使他们怎么会一起出来?你只珍惜你与天帝的十儿子,其他九个,可都是要赶尽杀绝?可他们必竟都是来自你的身体,都喊你母亲!

她笑起来。夸父,你怎可如此诬蔑我?当日我不顾一切与你在一起是为着什么,没想你却懦弱得甘愿下到凡尘,我欲拥你为帝你不允,欲助你统治众生你往后退,如今我的孩儿们快要遭遇不测,你却说是我故意的,你好没良心!

我不得不沉默。这个心思可怕的女子让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然后我看到后羿从我身边经过,他脸上的朝气犹胜我当年情景,我瘫倒在地。西王母的眼睛有些晶莹,随后她转过身去,看了十个孩子一眼,消失在天际。

后羿过来扶起我,他说老伯,你怎么了?我摇头,抚摸着他手里的弓箭,寒铁所制果然不同,从他手中传出的温度可以看出他以后也是会承受肝肠寸断之苦的,于是我将我的手杖递给他,闭上了眼睛。

他放下我将他口袋里最后一滴水滴到我嘴里,我的泪涌出来。世间何时变得如此,女子更懂得如何伤人心,如何见异思迁,如何保重自己。陪在她们身边是一种悲哀,不如离去。

他重新放下我,转身大踏步走过,老伯,他说。放心,只要射下其中九个太阳天空就会恢复得和从前一样,你们都不用死,都会有水喝的。我在心里叹气,他都快成神经病,若非有这个信念他只怕早倒在某个地方无牵无挂去了。有爱,就有勇气。

我看了一眼我的孩子,他的眼里有泪滴下来,他看着我眼神凄楚,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天边一枝箭呼啸着穿过我的视线,心跳在那一霎那停止。也许如此,就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