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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陈三娘借媒无音踪,单天雄断指有良谋【九】

翌日,天气骤变,柳常鸣添上两件汉衫还是感觉不适,人感到不舒服一是身体上,二是心理上;柳常鸣此刻心里上的感觉多些,因为明天霍先生就来催债。人往往最怕两种人,一个是敌人,另一个便是债主。

单天雄今早也是一大早就出去了,与他一同的还有姜育。那一万两黄金如同重重枷锁般,自从昨日单天雄知道真相之后,他如释重负那种感觉从未有过。

单天雄来到一座酒楼,唤作“聚贤楼”,楼高三层,东西南北通往,汇聚天下豪杰。单天雄来到楼门口,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问道:“客官,可有预定?”原来这酒楼生意红火,平常是很难有机会定上一桌,单天雄从衣领内掏出一物什,是一张红帖子。那店小二故作惊讶,嘿嘿直笑,说道:“里面请!慕容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店小二带领那单天雄、姜育来到二楼北首的“黑”字包厢里,里面有一八仙桌,慕容泽一见单天雄进来,马上起身,请他上座。单天雄知他不计前嫌,对自己招待客气,也不推辞,两人依次坐了首席,昨日那俞氏兄弟分别左右坐下,姜育坐了下首。

慕容泽站了起来,为单天雄倒了一杯酒,说道:“单兄弟,可恨我听信那李浩的谗言,几次出手伤了你,今日摆下这酒席是我特意向你赔罪的,还望你不计前嫌。”

那慕容泽也是英雄好汉,要让他向单天雄低头,实在是太委屈他了。单天雄也不是斤斤计较,小气之人,他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说道:“这是误会,慕容先生说得哪里话,这事我都忘记了,所以你也要忘记。”语气带有命令之感,但是慕容泽知到他有意给自己台阶下,颇为感动。两人互自饮了这一杯,一杯解恩怨,五人又一起饮了一杯。

这时,慕容泽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了单天雄,单天雄不解,问道:“慕容先生,这是?”那慕容泽笑了笑道:“我慕容泽虽是草莽之辈,却不干背信弃义之事,我虽然答应了李浩此事保密,但我岂与他一般狼狈为奸。这是那李浩叫我杀你的酬金。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今我不能杀你,你便杀了我罢!”说毕,他递给单天雄一把匕首,他这样说让单天雄怎么也想不到的,才知那慕容泽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铮铮铁骨汉子。

单天雄摇摇头,对他说道:“我看这事不必如此麻烦,李浩对你我不仁义,想方设法诬陷于我,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古有专诸刺王僚,今我要效仿其法,一解世仇。”

那慕容泽心怀感激,问道:“只是,素闻那李浩防备甚严,又是朝廷命官,左右高手如云,单兄弟前去刺杀,恐怕……”那姜育也点头称对,说道:“慕容先生说的对,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切莫鲁莽行事。”

单天雄听了拍了桌子,说道:“那李浩欺人太甚,叫我怎能受得,一日不杀他,我难解心头之恨。”那姜育劝说道:“不能意气用事,这事千万不可心急。”

慕容泽点了点头,说道:“对,李浩挑拨离间,颠倒黑白;世人难忍,他是你单兄弟的敌人,也是我慕容泽的敌人!”

此刻,那又高又瘦的老者突然说道:“不可,李浩是陕西凤翔同知,谁杀杀了他恐怕都不能难逃其中。”

单天雄猛地饮了一口酒,说道:“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那姜育似乎还是不放心,说道:“怕到时候你没有杀了他,他先杀了你,陕西地界他可是一方诸侯,手下耳目众多,如今他对你早有防备,你未见到他,他便早叫人杀你!”

那单天雄听了这句话,连饮三杯酒,拍了一下桌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恨老天无眼,那奸贼命不该绝!”

此刻,那慕容泽拍了一下桌子,单天雄望了一眼他,仿佛看到了希望。慕容泽点了点头,说道:“单兄弟,在下刚刚想到了一件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个刺杀的任务不是你去而是我去,不过去之前,我得取单兄弟的一件贴身之物,告知你已被我手刃,只是要李浩一看物什必定会信以为真,到时候他信任我,便有单独相处机会,杀了他就不是问题,所以当务之急这物什必须是他认识的。”

众人都称好,单天雄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若是慕容先生有办法杀了那奸贼取了我脑袋也没关系。”只见慕容泽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大动干戈,那单天雄眼睛一亮,拿到刚才那把匕首砍下左手小指,递给慕容泽。

众人“啊”的一声,姜育更是紧张,怔住一动不动。慕容泽大惊,望着这血淋淋的小指,不明其意。单天雄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我这小指上有一块黑色胎记,那是李浩识得的,还有这个玉扳指。”边说边掏出一块玉扳指出来,慕容泽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单兄弟为了手刃奸贼,不惜割肉断指,有这份雄心壮志,放心吧!我一定不辱使命,亲手杀了那李浩,则否则提头来见!”说罢,痛饮了一杯酒,那又高又瘦的老者又喝了一口酒,说道:“行,那就如此,慕容先生完成任务后,我会亲自接应你,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来我们这双杰山躲避几日,我们双杰山虽是草莽流寇,但也都是有情有义的汉子,加上地形复杂,谅在官府也不敢来搜查。”

各人皆举杯饮了这杯酒,表示同意了这件事。

单天雄回来的时候,柳常鸣也刚从杜府回来,看见单天雄手中提了一包袱的金银珠宝,心中十分感激。

这一晚,他们都早早睡下,只有柳常鸣始终无法入眠。因为他担心一件事,今天他收到一封信,是他爹寄过来的。信中说:张家小姐命薄,不幸病逝,但作为他的未过门的媳妇,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实。令他回去一趟,亲自祭奠一下,家中准备以夫人之礼下葬。

柳常鸣明白陈三娘出京不到五日,那封信还未到父亲手中,可如今父亲便写信催归,正是一愁未解,一愁又起。

月落阳生,杜芸娘一大早就使唤家中的奴仆抬来三个箱子来到这客舍,不用说就是这一万两黄金。街上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多黄金,争相看热闹,就是没有人敢打其中的注意

杜芸娘从卯时等到亥时,此刻已经夜深人静了,街道上也没有人走动,柳常鸣一行人满头雾水。

杜芸娘一直坐在靠门口的位置,脖子还是不经意地向外探望,疑问道:“先生是不是不来了?”

姜育疲倦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可能,天底下哪有这么傻的人,黄金送到面前都不要了!”

单天雄摸了摸肚子,叹道:“可是他确实没有来啊!”

柳常鸣正在煎自己的止痛药,听到这里安慰道:“可能他临时有事吧!可能他有意惩罚我们,故意让我们等等他也说不定。”

天空中传来几句“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客舍中在场的人相继而笑。

单天雄笑道:“谁的肚子叫?”

姜育笑了笑说道:“我的。”

杜芸娘羞红着脸,道:“还有我的。”

单天雄轻轻地点了点头,叹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肚子饿了。”

柳常鸣站了起来,提议道:“那我们去吃东西罢!”

单天雄摇摇头说道:“那金子呢?不要了啦?”

姜育也站了起来,道:“这东西爱谁要谁要,反正现在我的眼睛只有烧鸡、烧鹅。”

杜芸娘见有人从厨房出来,如同饿猫见到老鼠一般扑了过去,原来那人端出来一大盆馒头,杜芸娘竟然用了一块黄金跟他换了这盆馒头。若是平日里,这块黄金可以换多少烧鸡,烧鹅?

四人将这一盆馒头一扫而空,此刻他们才发现,原来馒头也这么好吃,他们甚至觉得就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吃完之后,他们继续等,又等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哈欠连连,那瞌睡虫一直爬在他们身上。

柳常鸣还未入梦,后脑也不知如何便吃了一记,有些吃痛,他摸了摸脖子,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一点动静。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什么东西打到柳常鸣的后颈,他又看了看,依旧寂静无声。

有了教训,他便没有了心思睡,只是闭着眼睛,听风辨物,知道那东西是从屋外打进来的。等那东西将要打过来时,他跑了出去,只见一个黑影,那黑影似乎有意等他,等到柳常鸣跟来时,他又跑了,柳常鸣号称“一点尘”腿上轻功自然了得,但与前面黑影还是难以望其项背,可见那黑影轻功一流。

待跑了半个时辰后,柳常鸣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停了下来,喘了一口气,一看那黑影消失地无影无踪。正待他想继续向前跑时,他后颈又着了东西一打,瞬及回头,依旧没有一点动静。柳常鸣心道:“莫非是张家小姐的鬼魂来找我了,我与你无冤无仇,我当众逃婚是我对不起你,可如今你已经下了阴间,不至于要拉着我去陪你成亲。”于是向西天地下磕了三个响头,双手合十参拜,口里嘀咕道:“对不起……对不起……”

待他磕完第三个响头时,地上出现一块木板,木板刻写:“明晚亥时此地见,不可相告他人”十三个大字。

柳常鸣虽然心里紧张,但还是没有糊涂,心道:“鬼是不会写信的,这是人,到底是谁?”于是喊道:“前辈可否出来一见。”

远处传来一句声音:“明日你就可以见到我了。”

说罢,那身影往原来的路走了,柳常鸣还是一副扑朔迷离的样子。此刻天已经大黑,幸好借着星光,他找到了回去的路,边走边想,刚才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正是:巧使连环计,暗除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