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潇抿了抿唇,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了一声不屑的“哼”。他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慢吞吞地:“怎么回事?”
我下一秒已经举起手来发誓:“我真的,真的真的发誓不是我让秦老太把您从日本请回来的,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
“我问感冒是怎么回事!”杜潇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哦,呵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杜少您没有看八卦杂志吗?”
“我不看那些。”
我挠了挠头:“就是……我去见江至若,不小心被一女神经给泼了一身冰水呗。这样说起来杜少您也要负一点责任不是?”
杜潇蹙眉:“我要负什么责任?”我嘿嘿一笑:“装什么傻呀,你和江至若不是在交往嘛……”我可是因为你女朋友被泼了一身水才感冒的耶。
杜潇没有否认,只是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冷着脸反问:“那你男朋友呢?”
恕我真的没有办法把我的男朋友这个称呼跟秦江航联系在一起,所以杜潇这样问出来的时候我愣了三秒,表情有点怪异,但显然杜潇好像有点误会了,他一边从茶几上拿起水果刀削起苹果,一边看着我慢悠悠地说:“感冒发烧这么大的事情你男朋友都不出现,未免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秦江航来,这家伙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给我闹失踪,下次逮到了非要狠狠敲他一笔不可。
这样一想我忽然就眼放金光,掏出手机来打算给秦江航打个电话。
杜潇打断我:“别打了,他在日本。”
我瞪大眼:“你怎么知道?”杜潇的表情有点不可捉摸:“我在日本看见他了。他和江至若在一起。”
我“哦”了一声把手机收起来:“难怪昨天我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原来是去日本了。”
杜潇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他和江至若两个人去了日本,你不吃醋?还真够自信的啊。”
这话听得怎么有点像挑拨离间啊?如果对面的人不是杜潇我真要怀疑他是看上了我然后挑拨我和我男朋友的关系了。
我接过苹果啃了一口:“嘿嘿,江至若是他手里最当红的艺人,他当然得鞍前马后地伺候好了。”
嗯,这苹果挺甜,我又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对杜潇说:“苹果好吃,再给我削一个吧?”
那天杜潇离开的时候是黑着脸走的。他走了之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自我反省了很多遍,我怎么可以把堂堂杜少当初仆人一样来使唤呢,人家给我削了一个苹果是看在我替他女朋友挡了一灾的份上的,我居然还叫他给我再削一个。
林槿,你真是掂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三天后秦江航从日本回来,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秦江航声音有点怪怪的,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你给我打电话了?前几天我接了个临时的秀,带着一帮模特去了日本,忘了通知你。”
我当时躲在公司的茶水间里,声音又轻又狠地“呸”了一声:“秦江航你个没良心的,你怎么不等我归西升天了才来找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跑到日本去,你这么对你的亲姐姐小心被雷劈!”
没错,我是秦江航的亲姐姐。
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我们的爸还只是小镇里的小公务员,那时候计划生育抓得紧,尤其是公务人员绝对不允许超生,否则在罚款之余还要被开除公职。
我出生之后我爸犯了愁,在他的思想里,生男生女那可是大大地不一样。
眼看着我们秦家的香火就要断在他的手里,他思来想去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那年春节他带着我妈和尚在襁褓里的我回了很偏僻很偏僻的乡下外婆家,过完年回到小镇,他向所有人宣布他的女儿——我,掉进河里被冲走了,夭折了。
后来,就顺理成章地生了第二胎,如愿以偿得到了个带把儿的,也就是秦江航。
当然其实我并没有夭折,否则现在也不会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当年我爸妈是把我送到乡下一个比我外婆家更偏僻更偏僻的远房亲戚家藏了起来。为了做戏做全套,我爸妈还特地为我扮了一场葬礼。
后来我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我外婆就怨我爸妈是那场葬礼给我带来了晦气。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爸妈都不敢去看我,生怕走漏了风声丢了铁饭碗,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98年小镇里掀起一股下海风潮,我爸辞了职去了深圳赚了一笔之后,才回来认了我。
那时候我已经12岁了,也到了啥都懂了的年纪,突然从天而降两个人说是我亲爸亲妈,换了谁都接受不了。
所以我坚决不肯跟他们走,他们无奈,只能随我,在小镇呆了一个月,带着秦江航一家三口都搬去了深圳。
我对他们是有怨恨的,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学费,我都不肯多拿他们一分钱,大学的时候的生活费我基本都是自己打工挣的。不过对于秦江航这个弟弟,我倒是没有敌意的,毕竟他是无辜的,我林槿还算是个深明大义的人。
秦江航听我把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明显心虚了许多。他嘿嘿地笑着:“唉,姐,好姐姐,都是我不好。
我应该拔根毫毛变出个分身来24小时守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保护你,我该死,我有罪!”
我哼了一声:“别给我耍贫嘴。还是赶紧请我吃顿好的弥补下我受创的心比较实际。
再说了,我这场病可是因为江至若才闹上的。”他身为江至若的经纪人,多少也应该对我负点责任吧?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江至若被人泼水的新闻就上了报纸,虽然事实上江至若并没有被泼到,被弄得跟落汤鸡似的是可怜的无辜虫林槿,但是报纸对此只是一句话带过,其他的笔墨都放在了江至若身上,为她的负面新闻女王的王冠再添一刻珍珠,但是我被泼到的图片却出现在了报纸上,模模糊糊还疑似被打了马赛克,显然是想误导读者那是江至若。
对此,我感到非常受伤。
电话那头的秦江航似乎很为难,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的:“这,我现在有事呢。跟个相熟的厂家约好了挑人,顺便吃顿饭,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听雨阑,档次那是杠杠滴!”他卖弄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林言。我想能有顿饭可以蹭也不错,于是就屁颠屁颠地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