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卷《女戒》终于抄完了，沈霏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身推开窗户，看见外面的灯笼都已经点了起来。
若非不是瞧见天上的几许星辰，沈霏虞竟还以为时辰尚早。
绿袖翻着桌上的手稿，赞叹道：“太子妃的字真好看，龙飞凤舞的！”
沈霏虞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嗔笑道：“还龙飞凤舞呢，天都黑透了。你快些将稿子收好，我们马上给芙蓉送去。晚了，指不定又惹怒了太子。”
“晚了为什么就惹怒了太子呢？”绿袖不明所以地问道。
沈霏虞可能没有料到绿袖会问得这般明白，脸色一红，却没有回答。
而是直接转身去对镜梳妆，一边道：“你先收拾着。”
“嗯。”
沈霏虞避而不谈，绿袖心下虽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沈霏虞掂了几枚花钿，随意点缀在发髻上。
反正太子无心与她，打扮得再好看艳丽，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走吧。”
芙蓉的房间，虽不及沈霏虞所居住的主位富丽堂皇，但却是跟太子房间隔得最近的。
沈霏虞在芙蓉房门口站定，朝绿袖看了眼，绿袖会意，上前敲门，道：“芙蓉姑娘，太子妃已经将《女戒》抄好了，特地拿来给您过目。”
绿袖虽然一直不喜欢芙蓉，心里也很瞧不起芙蓉。
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太子宠爱的女人，因此，纵然再不齿再厌恶，嘴里也得恭恭敬敬地按照太子的规矩尊她一句芙蓉姑娘。
芙蓉的身份，在太子府，的确颇为尴尬。
多少丫鬟下人们，因为太子而不得不对她忌惮三分，可谁又知，那温顺恭敬的背后，又藏有多少不堪入耳的诟骂呢！
只是，那诟骂再多又如何，终究还是无法撼动芙蓉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半分。
况且，不过是背后里见不得光的议论而已。
伤不了芙蓉一毫一厘。
沈霏虞不屑于做这种事。
房内，半响无人应答，可从窗纸透出的烛光，分明昭告着里面有人。
绿袖耐不住，伸手就要去推，被沈霏虞制止了。
“姐姐在吗？”沈霏虞轻声问道。
“呀，原来妹妹也过来了啊！”
房内，很快便传来芙蓉的声音，紧接着，芙蓉身旁服侍的丫头开了门。
沈霏虞走进屋内，芙蓉却还躺在榻上，只稍稍坐起了身子，看向沈霏虞道：“妹妹来了，姐姐本该下床相迎才是。无奈今早被妹妹用发钗所伤，现在还疼痛不堪。”
“既然如此，姐姐便好生躺着将养吧！”
沈霏虞也不去揭穿她的话，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绿袖将手稿递上去，芙蓉忽然开口道：“兰儿，我口渴了，端杯茶过来。”
“是。”
一直近身伺候芙蓉的兰儿连忙端起桌上的茶递过去。
芙蓉探手去接，可是手才刚触到杯壁，突然猛地一抖，大叫道：“兰儿，你是怎么当差的，这分明是滚烫的水！”
茶盏被打翻掉落，好巧不巧地刚好落在绿袖双手捧着的手稿上，滚烫的茶水滴在绿袖手上，疼得如火在烤。
沈霏虞精心抄写的手稿，亦是在茶水的晕染下，污浊不堪。
芙蓉眉毛一扬，看向兰儿，喝叱道：“还不给我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