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双双不战而败。她从丹嘉夫人房间里仓惶退出来的时候,一头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咦?”她听到那个男人惊喜的声音,“这不是乔吗?你怎么会来这儿?”
“国王陛下,是我邀请乔小姐过来的。”丹嘉夫人的声音变得妩媚多情,她亲热地挽住了国王的手臂,把国王迎进了她的卧室,“我想请教一下乔小姐关于服装的问题。”
“这个你的确应该向她讨教讨教。”国王宠溺地摸了摸丹嘉夫人嫣红的脸蛋,又含笑望着乔双双,“乔,你不会拒绝的,对吧?”
乔双双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她不会说话,她屈膝行了个礼,表示告退。
“为什么不多坐一会儿呢?是我打扰了你们吗?”国王盛情挽留。
“怎么会呢?”丹嘉夫人撒娇似的坐在国王的大腿上,“乔小姐正好告辞,她和我约好下次再来。唔,乔小姐为我设计了一套服装呢!就是穿起来不知道合不合身?”
乔双双撇嘴,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是在将她的军吗?
“哦!”国王摸着自己的胡子,“无论怎样的服装,穿在我的小丹嘉身上,一定都是千娇百媚的。乔,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我也很期待呢!”
乔双双没有回答,事实上她也用不着回答,因为丹嘉夫人已经替她回答了:“三天后。”
乔双双往回走的时候,满脸的愤愤不平。愤怒烧糊了她的脑袋,她不停地走呀走,走了很长的时间才醒悟过来,她又迷路了。
她站在光亮可鉴的过道上,她的面前是一扇豪华的房门,她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她可以确认的是,这不是她那个简陋的小房间,也不是王子那个雅致的卧室。
乔双双本能地想要掉头离开,但是脑子里突然钻出来的念头止住了她的步子:也许她可以向房间里的人问路呢!
她为自己这个冒出来的念头感到满意,就抬起手敲了敲房门。
没有回应。
乔双双的心情更不愉快了,这一天简直就像是和她在作对,先是王子莫名的怒气,再是丹嘉夫人突兀的奚落,现在是迷路加冷遇。一连串不妙的遭遇让她的手再次落到房门上的时候,就重了许多。房门应声而开。
乔双双站在门口,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漂亮的房间。出于对美丽的热爱,乔双双的脚步下意识地迈了进去。
现在她看得更清楚了,这的确是整个王宫里最漂亮的一间,即使是皇后的寝宫也难与之媲美。那精致的壁炉架,那天花板,那雕花的床架,那窗帷的流苏,还有那墙上的挂钟和身旁梳妆台上的烛台,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品。
乔双双一边欣赏一边颔首,看得出来,布置这个房间的人花费了很大的心血,而住在这个房间的主人显然也品味不俗。
窗口射进金子般耀目的落日余晖,投射在金色的床罩上,床罩上显示着房间住人尊贵地位的字母在日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轮廓分明。
乔双双掩住了嘴唇,她知道她来到谁的房间了!
她正想转身,就听见背后砰的一声,房门合拢了,尽管是在厚实的地毯上,她仍然分辨得出来,那逐渐接近她的脚步声属于一个男人——这个国家的国王!她慌忙回头,国王笑着向她伸出了他白皙的保养得很年轻的手:“乔,真是想不到。”
国王的表情,是得意洋洋的,也是含情脉脉的。乔双双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
乔双双屈膝蹲了下去。
“乔,在我的房间里,不用这么拘礼!”国王亲昵地弯下腰,声音低得有些腻人,“乔,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乔双双浑身的汗毛倒竖,不,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急切地想从国王身侧溜出去。可是国王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去向房门的路。
“乔!”国王笑得更加柔情蜜意了,“你在紧张吗?你放心,我不会在乎你曾经与王子的交情。只要你最终属于我!我喜欢你,乔!也许将来会超越对丹嘉夫人的爱!虽然你不会说话,不过比起一个聒噪的情妇,我宁可要你,乔!”
乔双双简直要晕过去,她惊恐地抬起头,拼命地摇着头。不是这样的呀,真的不是这样的!她只是迷了路想要问路,仅此而已!
可是她不能说话,她甚至不能发出声音!要命的,现在她更能领略到声音的可贵了。哪怕是一点点声音也好,至少她可以发出救命的尖叫声,至少国王能够从她的叫声中了解到事实的真相!
“乔,你这么紧张真叫我感到惊喜!难道你还不曾和王子发生过关系吗?”
乔双双不仅脸充血,她可怜的大脑里也充满了血。
哦,这个好色的老家伙,心里面都是些什么肮脏的思想!
乔双双青涩的反应落入国王眼中,国王一副了然的神情。他好像是无比惋惜地摇了摇头,但是他的声音中却充满了窃喜:“可怜的孩子,难怪你会紧张成这样!”他的目光毫不收敛地在乔双双身体的曲线游走,乔双双顿时感到有无数条最丑陋最恶心的虫子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蜿蜒游动。
她打了个冷战,同样是男人,怎么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
王子固然也好色轻浮,但是与王子在一起,至少她从来不会有这么恶劣的心情!这种感觉就像是重新看到了教堂墓地上的吸血鬼,不,更厉害,就像是吞食了那些尸体!
乔双双想吐,她真的吐了,不过因为没有吃东西,吐出来的是她的胆汁!
国王的手落到了乔双双的脊背上。
那种犹如附骨之疽的恶感让乔双双陡然向前扑了出去,匍匐在国王的脚边。
“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了?你一定是吃坏了东西。”国王叹息着,“让我来好好安慰安慰你吧!”
乔双双剧烈地发起抖来,泪水从她的眼眶里迅速涌了出来。平生第一次,她有了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恐惧!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攫住了她的心灵,她的心脏膨胀着,她怀疑那里是不是要爆炸开来。
国王搀住了乔双双的胳膊,他的力气很大,几乎是一下子就把乔双双从地毯上拉了起来。
但是乔双双的身体仍然佝偻着,不停地颤抖着。她似乎整个人都要蜷成一团,像是一只蜗牛或是一只没有了尖刺的刺猬。
国王的身体贴了上去。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这是一个男人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慰藉一个颤抖的看上去很冷的女子。然而这个动作所产生的惊人效果却扎扎实实地震撼了国王。
乔双双陡然爆发起来,她拳打脚踢、龇牙咧嘴、满目狰狞,刹那间,她仿佛变成了一个精神失常的女疯子,她的脸色那么苍白,五官扭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而她的手和脚,正毫不留情地对准了国王迎头痛击。
国王惊骇地叫了起来。
国王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相反,国王的剑术很精湛,国王的力量也不弱。如果国王碰到的是一个男人,国王会毫不犹豫地与之对敌。但是,国王碰到的是一个疯狂的女人,这个女人,他一度迷恋着,甚至此时此刻,乔双双乱发飞舞、形象全毁的情况下,他依然对她怀着脉脉情意。
所以,他只能退避着。乔双双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叫声。国王的叫声引来了侍卫,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侍卫们目瞪口呆。
首先,房间里多出来的这个女人让他们不可思议,况且这个女人还是王子最在乎的女巫乔!
其次,房间里那鸡飞狗跳的一幕让他们惊愕之余又忍不住要哑然失笑,国王狼狈地躲避又引发了他们的遐思翩翩。
再次,国王没有下令,他们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制止乔双双,制止乔双双会不会又惹来无妄之灾呢?
一片僵持之间,王子出现在门口。几乎是在瞥见那一幕之后,王子的脸就失去了血色。他抿紧了嘴唇,果断地冲上去,把乔双双抱在怀里,走过国王身旁时,他的目光寒意凛冽,充满杀气。
国王本能地捍卫自己的尊严:“这个女巫,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房间,你该问问她,她想干什么!”
王子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凌厉地盯着乔双双。但是乔双双已经没有力量再解释什么了,她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天真是糟糕透顶了。
乔双双一直沉默着,从她回到王子的卧室,在艾丽克丝的帮助下完成了沐浴,在王子的陪伴下机械地用完了晚餐,到她终于上了床躺下,她的目光始终陷入一片呆滞之中。她好像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而完全失魂落魄了。
整个过程,王子始终极有耐心地保持着缄默。但是,即便是艾丽克丝,也看得出来,王子有多么愤怒。所以,一伺候乔双双上床后,艾丽克丝就逃命似的退出了房间,并且很小心地掩上了房门。
王子走到乔双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