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你在想什么?”王子凑近了她,他的眼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好像在等待她的下一句话,好像在盼望着什么——他在盼望什么呢?盼望她犯傻上当,像个无知的妓女一样投怀送抱?然后接受他的新的羞辱?她记起了他们的战争,她记起了王子曾经说过的话:“可是我还没有玩够呢!你不知道你有多么好玩,我怎么舍得让你变成大海上的泡沫呢!乔,我们的游戏远远没有结束呢!”
她渐渐冷静下来,是的,她差点又忘记了,这个男人有多么卑劣的个性!她差点又被这个男人貌似的天真和单纯给欺骗了,她差点又要自以为是地认为她迷住了王子。她真蠢!她想,也许王子说得对,她真的是个傻瓜!不过,她不会犯重复的错误了。
她平静地望着王子:“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肯和小人鱼结婚?”
王子灿烂的笑靥不见了,他阴郁地瞅了一眼乔双双:“乔,我们一定要纠结着这个问题吗?结婚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的!乔双双点头,那意味着我是否能回到故乡!
王子的脸色更加抑郁,他移开了视线,嘴唇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乔双双盯着王子的嘴唇,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能有读心术,这样她就能够知道此时此刻王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子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勉强笑了笑:“待会儿我会派侍卫送你去无双。”
乔双双怔了一下。
王子看了她一眼,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他继续说道:“爸爸找我商量与邻国公主结婚的事情。”他摊了摊手,状似无辜地耸了耸肩膀,“乔,你看,你们都在催着我结婚,我到底该和谁结婚呢?”他想要笑得轻松一点,但是失败了,那笑容里带着阴郁和烦闷。
乔双双坐在马车里的时候,那阴郁和烦闷还跟随着她。她茫然地瞪着一片虚无,王子最后所说的话把她去无双的兴致全给搅乱了。
突然,一下比较猛烈的颠簸让乔双双几乎向前摔了出去,她回过神来,拉开帘子向窗外望出去,她以为她已来到了“无双”门口。但是他看见的却是一座废墟一样的东西,有三四个人如同幽灵似的在那儿走来走去。
乔双双愣了一下,拉开门帘,正想走下去,一只强有力的手把她推回了车内,她的脊背顿时撞在车厢上,震得隐隐作疼。她意识到有事发生了,因为刚才她居然没有瞧见那几名侍卫。
马车又开始行驶了,她把头伸到窗外说,焦急地打着手势。
“头缩进去!”一个专横的声音喊着并伴随着一个恫吓的手势。
乔双双终于醒悟过来,她是被绑架了!她的脑子里充满了种种念头。这些念头使她情绪激动,头脑却反而清醒得要命。
为什么呢?
在这个国家,她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她分析着她所处的形势!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次绑架纯粹是有备而来,也就是说,绑架者没有搞错对象,他们的确是冲着她乔双双而来的。
她的脑子里搜索着可能绑架她的人!
王子?
她摇了摇头,她本来就处于他的挟制之下,再言绑架,无异于脱裤子放屁!
大主教?
不会吧?大主教一直认为她是个女巫,自然明白,绑架这种事情,一个女巫应对起来绰绰有余。
皇后?
老天,她不认为这些山野强盗会和皇后有甚关系!
她想得头都痛了,还是理不出什么头绪。于是,她又糊涂起来,未知让她陷入了惊慌,她不知道将面对什么样的遭遇。
她又到窗口去。
“头缩进去!”那个声音更加粗暴了,他扬着手看上去就要向她的脑袋打下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乔双双慌忙缩了进去。她紧张地咬着手指甲,手指甲光秃秃一片,可是她还在啃着。
马车一直在飞快地行驶,好像根本已经忘记要停下来。
乔双双出门的时候,是上午。但是这时候,她却看到了月亮。她的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老天啊,这些强盗,他们到底要将她带到什么鬼地方去啊?
突然她的心头一亮,难道是……
不,不!
她慌忙摇着头,她不可能这么运气,不可能回到中原的。再说中原与这儿隔着海洋呢!
希望消失了,她加倍地陷入了沮丧中。
她偷偷地拉开窗帘往外望去,只见一片黑压庄的庞然大物出现在眼前,她正担心马车会一头撞上去;但车子一转弯,那个庞然大物便已落在后面了,车子驶上了一条比碎石路更硬的路面。突然,车子右边那个骑马的人一声令下,马车停了下来,车子左侧的门打开了。
乔双双缩在车内一动不动。
“跟着来。”一个命令式的声音喊道。
乔双双只好慢吞吞地下了车,很快,有四个人把她团团包围起来。
乔双双不由得笑了,如果她能说话,她一定要告诉他们,不用这么紧张地对待一个弱女子的。她又遗憾她不是原先的乔双双了,不然,不要说是四个,四十个她也照样打得他们哭爹娇娘,这辈子不敢再做强盗。
四个人带着她走上了碎石路,走了好长时间后,乔双双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小丘和一丛长得很高的杂草之间,她才一停顿,她身后的那个人就非常粗鲁地推了她一把,以至于她差点撞到在前面带路的那个人身上。
乔双双跟着他们一头扎进杂草丛中,地势不断地向下延伸,他们在一条只有蜥蜴或黄鼠狼才认为是一条大道的小径上行走,在一块小树掩遮下的岩石前面停了下来,那块岩石半开半掩,刚好可容一个人钻进去,乔双双被他们像塞包袱一样从那个洞口塞了进去。
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直到她的脚触到地面的时候,才张开眼来。这是一个用岩石挖成的小地室,地窖虽然深埋在地下,却显得既干燥又清洁。乔双双松了口气,只要没有那种人面蛇身的怪物就行。她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那是王子教她的,又默默地念起了祷告。这才在角落里一张干草做的床上坐了下来。
她感到肚子饿得要命,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也许我会被饿死!她想,不知道饿死之后她会变成什么呢?这里远离大海,她能成为海上的泡沫吗?
她自嘲地笑了起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何必千方百计来到王子面前呢?
可是她后悔吗?她这样问自己。不,她没有后悔。
她的嘴唇盛开了一朵娇艳的花儿,想着王子,她的心就像是吹拂着温暖的春风,心花怒放。她只是遗憾,与王子最后的相处是那么不愉快。如果知道是这样,她应该不会这样对待王子的吧!
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乔双双不满地对自己皱了皱眉头,与其浪费头脑在这些往事上,不如动动脑子想想当前呢!也许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解救自己呢?
希望又闪现在她眼前,她注意到把有几缕亮光从那扇拼得不甚严密的门板缝中透进来。她把眼睛凑到一条门缝上,正巧看见带她来的其中一个强盗在喝酒。
乔双双站起身,敲一敲门。那个强盗抬起了头,那是一张黑得如同锅底的脸,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几乎连在了一起,给那张脸一种穷凶极恶的表情。一双眼睛闪着无知而鲁莽的神色,看上去总是在生气似的。嘴巴却被浓密的胡子遮掩得严严实实。乔双双本应该害怕的,但是,她却笑了起来,黑脸的人在中原也许不多见,然而在乔双双的身边,却正好有那么一个——她家的护院长就的黑脸,绝对不比眼前这一位逊色呢!
她又敲了敲门。
“干什么?”强盗粗声粗气地喝问。
我饿了!可是乔双双不会说话,她只有连续不断地拍打着木门。
强盗极不耐烦地放下了皮囊,踩着重重的脚步向木门走来。他的手凶狠地一张一曲,好像恨不得把乔双双纤细的脖子给拧下来。
强盗打开了木门,不怀好意地站在乔双双面前。
乔双双指了指自己快被饿穿了的肚子,示意她肚子饿了。
强盗桀桀地怪笑起来:“尊贵的小姐,这里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乔双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又指了指强盗身上的衣服,做了个怪脸。
“你说我难看?”强盗眼睛瞪得犹如铜铃。
乔双双点头,又指着强盗的脸,做了个威武的动作。
强盗的表情和缓了一些:“你说我长相威武,但是衣服太难看?”
乔双双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对方理解得正确。
马屁人人爱听,尤其是美女的马屁,强盗不禁得意洋洋起来。
乔双双又做了个缝衣服的手势。
“你说你会做衣服?”强盗简直把他这辈子最强盛的理解力都发挥了出来,“你……会帮我……做……改一下?”
乔双双连连点头,又比划了一下。
“如果……合身,就换食物?”强盗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个聪明的俘虏!而且这个主意也很新鲜,嗯,不过我得去问问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