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双双火速地想要缩回脚,但是王子将它握住了:“别怕,乔,已经好了。”他望着乔双双,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心疼,他的声音甚至带了点恳求,恳求乔双双别再疼痛。
乔双双抿了抿嘴唇,泪意闪了闪又回去了。
王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瓶子,极宝贝地拔掉塞子,把里面的透明液体倒在乔双双的伤脚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乔双双的眼泪陡然夺眶而出,她拼命地咬着下唇,想要忍住疼痛和泪水,但是,那一阵阵钻心的痛让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她张大着嘴巴,嘶嘶地抽着冷气,涕泪交加,狼狈不堪。
王子也跟着脸色大变:“怎么回事?不可能的啊!乔,你怎么了?怎么了?”他简直比乔双双还要手足无措,捧着乔双双的脚一叠声地问着。
乔双双苍白着脸色,浸没在泪水中的眸子狠狠瞪了王子一眼,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她怎么会被他眼中的温情给骗了呢?
娘亲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她怎么会昏了这么大的头,把这句至理名言都给忘了呢?
她的双手用力敲打着床面,希望可以让自己的疼痛减轻一点儿。她的双脚奋力地想要从王子的手中抽出来。但是王子本能地握得更紧,牵扯之中,引起她更大的痛楚。
有泪如倾!
她无声地嚎啕大哭。
“乔!乔!”王子慌乱地叫了起来,他心疼地捧着乔双双的脚,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夹带着红丝的眼睛里慢慢地聚起了亮晶晶的液体,那液体从眼眶里跳落下来,溅落在乔双双疼痛不堪的双脚上,脚上的伤痕奇迹般地消失了痕迹。
乔双双慢慢安静了下来。
王子的眼泪还在涌出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泪水能够疗伤,我收集了一夜的泪水……”
乔双双怔怔地听着,一夜吗?
这么说,王子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依红偎翠,沉醉于软玉温香之中乐不思蜀了?
王子是在收集泪水,只为了能够为她的双脚疗伤?
幸福的清泉汩汩地流进她的心房,又随着心脏的搏动流转了周身。她的脸色还带着残留的苍白,但是希望的活力正在复苏,从光彩夺目的血液的涟漪中借来了光芒,使她的脸色有了鲜亮的活力。
王子还在喃喃地倾诉着,乔双双伸出了她的手,现在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抚摸着王子柔顺的黑发了,她俯下身子,在那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发梢上吻了吻。
那个吻所引起的变化是乔双双无法预料的。
王子的身体陡然震了震,他睁大了眼睛,看到乔双双双脚上的变化,他的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热烈地大喊起来:“哦,乔!”
他狠狠地拥抱着乔双双,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嵌入到他的身体里去似的。他的脸涨得通红,五官在激烈抽动,眼睛射出奇怪的光芒,他发狂般地亲吻着乔双双的脸蛋,简直失去了理智。
乔双双只好警告地扯住了王子的短发。
“我太高兴了,乔!”王子离开了乔双双,目光在她脸上搜索着,“我总算没有闯更大的祸。我太高兴了!”
为了阻止王子再一次饿虎扑食,乔双双故意板起了俏脸。
王子呵呵笑了起来:“我吓着你了吗?乔。可是如果你知道我刚才的心情,你就不会怪我了。”
乔双双歪着脑袋想了想,当她歪起脑袋的时候,露出她戴着白色珍珠耳钉的漂亮耳朵,美得像是个妖精——海里来的妖精。
王子的眼睛里又射出了火热的光芒。乔双双干脆将手掌挡在了王子的脸上,遮住那对漂亮而邪恶的眼睛。
王子的笑声响了起来,他拉开了乔双双的手,对着乔双双咧嘴笑了笑,那模样邪恶得像只公猫似的:“乔,别担心,我不会把你给吃了的,尽管这会儿我的确想要吃点东西。”
乔双双的俏脸泛起了薄薄的红晕,嘿,这个登徒子,给他点颜色他就蹬鼻子上脸不是人了。
王子的笑声更加响亮了,他站起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叫道:“莉莎,我饿了。”
窗外的阳光无限明媚,乔双双却只能待在房间里。她不时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望望外面的景色,又回头望着床上睡得正香的王子,不由得嘟起了红唇。这样的好天气,却要关在卧室里,真是一种糟蹋呢!
可是王子说:“你的伤还没有全好,不准出去。”
她奇怪自己怎么如此听话,尤其是这个家伙的话!不过她自己解释道,不管怎样,那个家伙为了替她疗伤熬了一夜,于情于理,她都欠了他的情。
王子真的累了,睡得很沉,甚至有轻微的鼻息声传了出来。
乔双双偷偷地笑了笑,那家伙打鼾才好呢,她可以尽情地取笑他!
不过王子睡觉的习惯显然很好,他的睡姿堪称优雅,他的表情非常柔和,睡着了的王子收敛了他锋利的爪牙和高傲的锋芒,变得如孩子般可爱了。
乔双双从睫毛的缝隙里打量着王子,吻他的冲动又冒起了小泡泡。她害羞地捧住脸颊,从王子身边逃了开去。
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冷静下来。乔双双这样命令着自己。
她抓起了笔,摊开了纸,借着微弱的光芒,在纸上随意地描画起来。一颗心渐渐定了下来,她沉入了绘画之中。
“在画什么?”王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伸展着双臂打着哈欠,他的精神回来了,黑眼睛又闪着明亮的碎光了。
乔双双停下了笔。
王子从乔双双手里把画拿了过去,纸上只有一些杂乱的线条。他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乔双双嘲弄地向王子睐了睐。
王子不悦地抱起了双臂:“乔,请你尊重我的虚心!”
OK!乔双双回了他夸张的灿烂一笑,在纸上写道:这是一个字!
“是吗?”王子疑惑地再次打量着,可是任凭他从哪个角度审视,始终都认不出这个字,他认栽地放下了纸,“是什么?”
“龙!”
“龙?”王子的脸上明显带了不屑而厌憎的神色,“你写它做什么?它是海洋中恐怖的生命,是祸害人类的恶魔,它该被神消灭。”
乔双双眉毛竖了起来,那是投入战斗的表示。
王子的注意力仍停留在“龙”上,他夺过乔双双手中的纸,厌恶地揉成了一团:“乔,不要招惹恶魔!”
乔双双手中的笔重重戳到了王子的手背上。
王子痛叫了一声:“乔,你发疯了?”
“你才发疯呢!”乔双双的怒容这样告诉王子。
“可是为什么?乔,有时候你的怒气简直叫人莫名其妙。”王子不满地嚷了起来。
“因为你侮辱了我的祖先!”乔双双愤恨地写道,用力之大,把纸张都划破了。
“祖先?”王子愣了一下,片刻恍然,“我忘记了,你是从海里来的美人鱼。怎么,那种东西居然是你的祖先?”
那种东西?
乔双双气得又要去戳王子,王子这次敏捷地躲开了,他苦笑道:“乔,笔的正确用法是写字。我错在哪里,你可以写出来。”
乔双双狠狠瞪了王子一眼,才握笔刷刷刷写了下来:“龙是万兽之首,万能之神,是华夏民族的代表……”
她怔怔地停了笔,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思乡情绪。华夏民族,那么美丽的广袤的神秘的国土,她什么时候可以魂归故里?
一阵强烈的撼动把她从恍惚的境界里拉了出来——王子正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地摇晃着她。
她勃然大怒,扬手就向王子面上打去。手中的笔在王子白皙的脸蛋上刺出了长长的痕迹,血珠翻滚了出来。
她被吓住了,捂着嘴巴不知如何是好。
王子忍痛蒙住了伤痕,龇着牙齿说道:“给我消毒包扎。”
乔双双给王子抹药的时候不是没有懊悔的,从昨晚到今天,她已经两次伤害到了王子。虽说王子是咎由自取,但她毕竟是过分了。忏悔的眼泪流出了眼眶,落到王子的面颊上,她惊奇地看到,那道伤疤正在愈合,与她脚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王子也注意到了自己的疼痛正在消失,他抹了一把面颊:“怎么回事?”他也同样怔怔盯着乔双双,“是你的泪水治好了它?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伤只有我的眼泪能治,而我的伤也只有你的泪水……”他顿了顿,目光中充满了喜悦的光芒,“乔,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彼此需要?”
没想到乔双双居然点了点头,转身拿起笔迅速写道:“是的,你和小人鱼彼此需要。你明白了吗?你们应该结为夫妇。”
王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沉重的眉毛压着他阴沉的眸子,他盯着乔双双,好像要看出乔双双真正的想法。
乔双双迎上了他的眸子,是的,这就是我的想法!真实的想法!
“是吗?”王子狠狠地咬着口腔里的肉,牙缝里有了血腥的味道,“乔,我们走着瞧吧!”
瞧什么?乔双双莫名其妙。
她沉思了一下,抓起笔再写:“你们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不结婚?”
王子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抬头狞笑道:“因为我的心里放不下别的女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血色从乔双双脸上退走,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没错,她该记得,王子的初恋不是小人鱼,而是那个王子以为救了自己的无名女子。她没有忘记王子找不到那个女子时失魂落魄的表现。她无意识地不断点着头,她还是太冒进了,她还是把事情想得过分简单了。她的心里有一点点伤痛,有一点点落寞。她对自己说,乔双双啊乔双双,别再自以为是了,感情的天地里,你就是一个白痴!
这天傍晚,两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