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兮对眼前始料未及的变化有些反应不过来，女子态度突然的转变令人啧啧称奇，留下几句令人费解的话便走得无影无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散落了一地的珠玉饰品也不管。
“这种没带脑子出门的人每年都要遇上不少，无需介怀。”顾清如也是财大气粗，对地上的东西视而不见，直接拥着陆浅兮就往里走。
“但愿她回来之前地上的东西不会被人捡走。”陆浅兮回头看了看，总觉得出门在外做生意实属不易，何况那女子瘦得只剩一副白骨，又是异域人，生活定然不尽如人意。
把玩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紫色珠子，犹如一颗凝冻的露珠一般温婉浪漫灵气逼人，陆浅兮愈发喜欢，对着看了一会儿便收入贴身衣袋中。
“夫人对为夫送的礼物如此上心，为夫很是欢喜。”顾清如看着陆浅兮小心翼翼的动作，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陆浅兮瞟了顾清如一眼决定不与他计较，反正计较了也没用，厚脸皮的他只会插科打诨借机占便宜。
将目光转回街道上，鲜少出门的陆浅兮何曾见过这么多的新奇物品，连路上小孩抛石子的小把戏都能看上一阵，渐渐也就忘了先前的事。
突然一阵喧哗，在路边跳房子抛石子的小孩一股脑儿朝一个地方跑去，差点被撞倒的陆浅兮顺着孩子离去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由一张小方桌搭建的摊子，摊主琥珀色的麻布衣服让陆浅兮心中一惊。
“那是什么？”陆浅兮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
“糖人。”顾清如沉声道。
“去看看吧。”陆浅兮拉着顾清如便走向那一抹琥珀色。
顾清如脸色微变，糖人的回忆和顾离歌有关，也和那个身份不明的浮生有关，这却是陆浅兮第一次主动拉自己的手，几乎没有挣扎，顾清如跟上前去，仗着身材优势将拥挤的人群拨开。
“姑娘想做个什么？”摊主问到。
眼前的人和浮生一样有一双清亮的眸子，让陆浅兮有一丝的恍惚觉得这个人就是许久未见的浮生。待仔细看清楚却发现这人的长相和浮生完全搭不上边，浮生年纪虽轻却少年老成，这人眼神灵动年纪也偏大，不该是浮生。
“你照我的模子捏个糖人。”
“姑娘说笑了，您美得跟天仙似的，小的技艺粗糙，哪里做得出来。”
“要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哪里那么多废话。”又是一片金叶子丢了出去，顾清如花钱毫不手软。
“这.小的着实是不会啊，不如姑娘要个别的？”小贩对着金叶子咽了口口水，讨好的望着摊位前衣着不凡的两人。
“那便算了。”
陆浅兮一时间意兴阑珊，当真不是浮生，浮生不会这样说话，亦不会如此卑微。
“这金叶子？”小贩艰难开口，眼中闪着贪婪却极力保持克制。
“赏你的，学通透了再来摆摊。”顾清如的目光没有在小贩身上做任何停留，反倒是打量起四周的摊位，寻思着找点什么新奇物什让陆浅兮摆脱郁闷的心情。
“他们在做什么？”陆浅兮发现了感兴趣的事务，主动做着自我调节。
“那是投壶，把箭矢投入壶中，以壶中箭数的多寡定胜负，不过他们是以投入壶中箭数的数量兑换奖品。”顾清如解释道。
“看看去。”陆浅兮拉着顾清如往人群里钻。
人群站在一道拉开的绳子后面，陶土制的细口矮壶放在离绳子几尺的范围外，这壶子做得很是考究，只有箭矢一半多一点的高度，壶口细壶底浅，稍有不慎用力过猛便会把已经投入壶中的箭矢带了出来。
奖品则放在壶子后面，十支箭矢投中四支便能换取东西，由低到高都是些常见的日用品，中了八支是一小口胭脂，九支是一小盒铜黛，化妆品在四风王朝的普及度并不高，还是属于贵族奢侈品一般的存在。
“全中那一格为什么空着？”陆浅兮不解的问。
“这口胭脂我都放了几个月，全中几乎不可能。”耳尖的摊主得意洋洋的说道，“姑娘不信不妨一试，全中的物品过于贵重，怕不甚遗落，因而由小的随身带着，不敢轻易取出。”
“有多贵重我倒是想见识见识。”顾清如接过话头，如果陆浅兮有兴趣自己自然是要放手一搏了。
“小的见公子姑娘贵气逼人所见高档事物繁多，却不一定见过小的的这样东西。”摊主故弄玄虚，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拆了几层总算露出一小点东西，“公子姑娘请看。”
那是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透明石头，说是无色却又能透过水晶看到很多种颜色，似乎看到七彩霓光却说不出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是，玺灵石？”顾清如迟疑，玺灵石虽然稀有，但他也不是没见过，可玺灵石多为红棕二色，眼前这颗无色的玺灵石却为罕见之物。
“公子目光如炬，这是小的无意中发现的稀罕东西，却不是偷盗而来。”怕惹上麻烦，摊主澄清道。
“确实是极品。”陆浅兮对玺灵石也略有耳闻，当初陆庸送了一颗蓝色玺灵石给陆心斋作生辰礼物，二房没少拿这个说事。
“既然夫人喜欢，为夫一定为夫人拿到。”
依然是金叶子一片，却把摊主吓了一跳，“公子，这无色玺灵石是小的镇摊之宝，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传家宝，万万是不能出售的。”
“你是没带耳朵出门？本公子何时说过要买你的石头，拿箭来。”
顾清如接过箭矢，一连投了九支，支支正中红心，把摊主惊出一身冷汗。壶口几乎被箭矢塞满没有空隙，投最后一支箭必须非常小心，一个不留意很可能前功尽弃不说，还将已经投入的箭矢带出去。
“不如公子见好就收？”摊主擦着额头的汗问到。
“用你那铜黛岂不是污了我夫人的脸？”顾清如反问。
摊主一时无言以对，这可是能随手掏出金叶子的主，身边被他称为夫人的姑娘虽粉黛未施，怎样也应该用高档的螺子黛，对这些东西确实是看不上眼的。
顾清如眯着眼睛瞄准了几秒，将手中最后一支箭矢丢出，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在人群的惊呼声中，箭矢不出所料插入壶中，竟是将壶壁插出一道裂痕。
“愿赌服输。”
摊主目瞪口呆的看了顾清如半晌，心疼的掏出怀中的布包，心中纵有万般不情愿却不得不交给顾清如。不管怎么说这摊位是自己设的，人家出钱来投壶并无作弊，奖品自然要给，何况对方非富即贵，即使是强抢自己也没资格说不。
嫌弃的将裹了几层的布包丢掉，顾清如将玺灵石放在太阳下审视一番，确实是珍贵的无色玺灵石，不是由红色加热制造的赝品。
“为夫的表现夫人可满意？”邀功似的将石头放在陆浅兮摊开的掌心上，顾清如问得好奇云天。
“石头比你好看。”陆浅兮答非所问，看到顾清如对自己如此上心，心中升起一丝感动，却不愿表达，免得这家伙尾巴翘上了天。
“看到石头就当看到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