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如果这是爱1
清少太郎没命地跑着，眼看前方曙光在望，脚上不禁又加了几分力道。
纪野在后面追着，算算时间，跟在他们后面的人应该也差不多跟到这里了，所以就故意大声地叫了起来——“清少太郎跑了，快点抓住他啊！”
一边跑一边喊，还顺带着对准天空放枪，听得清少太郎一阵阵心惊。
好死不死地跑到了巷子口，他也算准来路上可能还有他们的同党，所以毫不犹豫地转向了另外一条岔路上。
而此时，原来跟在徐千夏他们后面的人果然也赶到了，相比之下，离清少太郎的距离还更近一些。
领头的正是S.K在东京的分部长，听见纪野的喊声，又眼见清少太郎即将跑远，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枪，准确无比地正中他的右腿！
一声惨叫后，清少太郎倒在了地上，但手中的枪却毫不示弱，不停地反击着。
但毕竟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面对将近四十人的S.K团伙，怎么着都占不了便宜，最终子弹只剩下一发。
看了看天，他扯出一抹苦笑——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就这样化为了泡影！
而一切，都毁在那个该死的丫头身上！
他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逃啊你，怎么不逃了？”纪野得意地收了枪，一步一步地欺近他的身边。
清少太郎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甚至还得意地笑了笑：“临死，还有你们S.K的老大给我做垫背，也算值得了！”
“你在说什么梦话？我们老大……”纪野嘲讽地大笑一声，正说着，却突然想起一路追过来，似乎少了什么人，而被清少太郎这么一提醒，心底的惊慌瞬间涌遍全身，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King……King遇到危险了！快，马上回去！”纪野急忙命令着，率先折返。
“可是，他怎么办……”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抓起来，送他去警察局！”分部长当机立断，也急欲跟纪野回去救人。
谁知，清少太郎却哈哈大笑起来——“我清少太郎纵横东京这么多年，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进警察局！”
狂傲的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几近消音的枪响声，他已经脑袋开花，倒地而亡了！
“这可怎么是好？”
“不管他！King的安危比较重要，快走！”纪野语速飞快地说着，一马当先地往来路飞奔回去。
话说，看着他们都去追清少太郎了，徐千夏则一动也不能动。
感觉背部左胸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贯穿而过，一点一点，越来越尖锐地疼着，似乎要抽****身上所有的力气。
想要移动，却无法支配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仿佛灵魂已经远离了身体。
不由自主地，她感觉自己慢慢地向下倒——那一刻，她看到天空很黑，漆黑如墨，耳边忽然回响起一个遥远的声音——我会等你，直到……你回来为止！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徐千夏只知道有人来了，却无法再看清到底是什么人。
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仿佛天幕把整个世界都遮盖起来了……
“King！King！”纪野的叫声十分凄厉。
一群人急忙赶回来，却在离徐千夏还有三米远的地方齐齐地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只要哪怕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让他们听不到她的心跳声，然而——她没有动！
一动也不动！
就好像——已经死去多时！
一步一步地欺近她的身边，纪野看到了她身后的一滩血迹，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King！”他急忙冲过去，一把抱起地上的她，使劲地摇晃着，“醒醒啊！拜托你睁开眼睛，求求你……”
不知不觉，他的声音里已经渗出了哭腔，手上、身上，全都染上了她的血——腥腻黏稠的血浆，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斥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干净整洁的医院里，一群人静静地守候在手术室外，相对着沉默。
门前的手术灯闪着刺目的红色，一如那条昏暗的巷道中，那个美丽少女的鲜血！
清少俊彦正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脑海中，满满全是和徐千夏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
突然，手机发出蜂鸣声，在桌子上微微地震动着，屏幕上闪烁着刺眼的亮光。
他懒懒地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就那样任它震动着，不管不顾。
N秒之后，电话被挂断了。
N秒之后，铃声再次响起。
清少俊彦略感厌烦地伸手抓过来，屏幕上就两个字——纪野！
叹了一口气，他不耐烦地按下通话键。
“我是清少俊彦。”
“少爷……”纪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哽咽得让人忍不住跟着难受。
“怎么了？”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不知名处。
“千夏小姐她，她……”纪野越说情绪越难以控制，此刻干脆就小声地哭了出来，听得清少俊彦心里一阵恐惧。
“她怎么了？你说清楚！”
“她……她中枪了！”纪野泣不成声地说着，“是清少，清少太郎下的手……击中了心脏……”
啪！
名贵的手机，就那样掉落到床单上，然后又弹跳下去，落到地上，摔成了两半！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声音。
耳边，是她曾经说过的话，每次想起都令人心痛万分的话——“俊彦，我欠你的，今生今世都还不完，如果有来生——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所以今生，就请你忘了我吧！”
清少俊彦怔怔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像疯了一样挣扎着爬起身，伸手去抓轮椅，可手却根本不停使唤，不停地抖着，不但没能接近，反而将轮椅越推越远！
怎么办？她可能会死！
脑海中这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逝，却让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残破的身体！
干脆放弃了轮椅，他费力地翻身下床，却因为重心不稳而一下子摔倒在地！
摔得很疼，但不及心痛！
修长的双手，用力的撑住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爬向门口。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撑到大门口就可以！只要撑过去了，就可以找人帮忙打车！就可以尽快赶去她身边！
然而，对于双腿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他来说，从屋子里到大门外的区区几十米，也犹如几万光年那般遥远……
停在房间门口，他稍微冷静了些，想要打电话叫藤洋静子过来，却突然想起，就在不久之前，手机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了！
难道，真的是注定了要这样与她分离吗？！
是不是，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就要阴阳相隔？！
泪，流进嘴里，很苦，很涩……
重新爬回房间里，他艰难地坐上了轮椅，而整个人已经狼狈得再无形象可言！
出了门，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此时才猛然想起，原来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意识到只能靠自己了，清少俊彦并没有气馁，双手推动轮椅飞快地向离家最近的医院赶去。
经过将近二十分钟的血拼，终于抵达了仁济医院，可服务台的护士小姐却告诉他——本院没有收到叫做徐千夏的病患！
无奈，只好再去别家医院找！
就这样，一家一家，他不知疲倦地穿梭于东京的每一条街道，直到东方天迹露出微微的鱼肚白，终于——他找到了！
“少爷？！”纪野无比诧异地看着从没有如此狼狈过的清少俊彦，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服侍了近十年的尊贵无比的少爷！
而他，自从来到这里，目光就一直紧紧地盯着关得严丝合缝的手术室门，其他的人，完全被直接彻底无视，就连早已血迹斑斑的双手也不管不顾！
“她怎么样了？”彻夜的劳累奔波让他的嗓音变得沙哑，听得纪野十分心疼。
“还在手术中，具体情况要等手术结束才知道。”
纪野的话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他的一丁点反应。
看着他平静却孤寂的表情，纪野悄悄地再次红了眼眶，心里万分苦涩。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从前一晚的午夜十二点43分开始，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七点钟还没有结束！
随着时间无情的蔓延，每个人的心都越来越沉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每一个S.K成员的心间汹涌……
上午8点58分，手术灯瞬间熄灭！
门被打开，主刀医师率先走了出来，大家马上涌了上去，将他层层包围！
“医生，她怎么样？”清少俊彦第一个冲了过去。
“我只能说，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那位医师满脸凝重，一句话说得所有人都几乎停止呼吸！
“什么叫做好心理准备？你给我说清楚！”清少俊彦一把抓住那位医师胸前的衣襟，顿时怒不可遏，“把刚才的话给我收回去！不然，我就杀了你！”
“少爷，少爷您冷静一点！”纪野急忙拉开他的手。
那位医师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溜之大吉了。
“怎么办……纪野，她会死对吗……”清少俊彦像病入膏肓的老人般，有气无力地垂下头，原本晶亮的眸子，已然黯淡无光。
“少爷……”纪野轻轻地叫了一声，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因为那些想要劝少爷想开些的话，连他自己都难以说服！
“我那么喜欢她，可看着她徘徊在生死边缘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你了解这种感受吗？”晶莹的泪珠，悄悄滑落，“甚至恨不能让时间倒流，一开始就阻止她插手我的事，那样的话，是不是她就可以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
悲伤在医院的走廊里蔓延，一堆人就那样站着，世界一片死寂。
刚刚动完手术的24小时是禁止探视的，所以清少俊彦就那样守在病房外。
隔着玻璃窗，看她安详地睡在病床上，再不用理会这些是是非非，他反倒希望她睡下去大过醒过来。
“俊彦……”藤洋静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
“她是不是在惩罚我？因为那天，我说了很多伤害她的话……是不是因为这个，她才不愿意醒过来，是不是……”他的目光迷茫而空洞，像找不到母亲的雏鸟，无助而忧伤。
藤洋静子心疼地看着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将他揽进自己怀中：“不是的，千夏小姐会好起来的。只要她休息好了，就会醒来了……”
“可是，我好怕……好怕她再也不能睁开眼睛，再也不会看我一眼……”被刻意压低的呜咽声，像祭奠寒冬的哀乐，悠悠地回荡在病房外，久久弥散不去。
“千夏！千夏……”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两人都是一怔，一齐扭头看去——只见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人快步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爸，就是这里！”徐千美双眼含泪，扶着徐烨站定在徐千夏的病房门外。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那位年过半百的男子深深地凝视着里面躺着的少女，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地呜咽出声：“我可怜的女儿……”
徐千美一边扶着父亲一边看向病房里的小妹，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轻泣出声。
“两位，是千夏的父亲和姐姐？”清少俊彦在一边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决定开口说话。
被他的话音打断，徐烨和徐千美都诧异地看向他：“请问您是……”徐千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疑惑而戒备。
“我叫清少俊彦，是千夏的……搭档！”
徐千美刚想说些客套话，清少俊彦却先开口了：“请问，两位是以什么立场来看她？”
“什么？”徐千美不明所以地凝视他的俊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他轻笑一声，眸底全是难以掩饰的心疼，“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同母异父的妹妹，以这样的关系，两位到底是带着什么立场来看她？！”
他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莫名恨意！
四个人相互凝视着，都不曾注意到，紧随徐家父女而来的那个人。
他静静地站在隔壁病房的门口，不声不响地看着他们，恍如空气。
“你怎么知道我们……”徐千美很是意外，看他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