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暗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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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一)

要是有人叫欧阳艳‘天下第一饭桶’,欧阳艳肯定是非常不乐意的。可是有一个叫张同的人,他却喜欢人家大声的喊他‘天下第一饭桶’。

对张同来说,天下第一饭桶的称呼是一种来之不易的荣誉。

在张同生活的小镇,每隔五年都要举行一次大规模的擂台赛,比赛的最后胜出者才有资格悬挂‘天下第一饭桶’的金字腰牌。

失败的老擂主必须把‘天下第一饭桶’的金字腰牌交给胜出的新擂主。有的老擂主在交出‘天下第一饭桶’的金字腰牌时,忍不住泪流满面。

二十年来,张同一直悬挂着‘天下第一饭桶’的金字腰牌。

这金字腰牌是纯金的吗?说实话,这金字腰牌并不是什么纯金的昂贵东西,而是半个手掌大小的硬木块,硬木块上雕刻了六个字:‘天下第一饭桶’。这六个字倒是涂了金粉的,但是估算起来,这涂了金粉的硬木块同样并不值钱。

既然金字腰牌不是纯金的昂贵东西,那么获得这‘天下第一饭桶’的金字腰牌又有什么用处呢?面对这个问题,首先要说清楚的是,张同生活的这个小镇叫做饭桶镇;其次要说清楚的是,谁获得‘天下第一饭桶’的金字腰牌,谁就可以在吃饭的时候,敲开饭桶镇任何一户人家的门,坐到人家的桌子边就能理直气壮地吃不花钱的饭。

悬挂着‘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张同已经吃了二十年不花钱的饭。在这个世间上,一个人吃饭可以不花钱,自然就可以不做任何辛苦的事情,而且能够过上悠闲的生活。

如果有可能过上悠闲的生活,那么哪个又不愿意过上悠闲的生活呢?只有过上悠闲生活的人,才可以坐看云起云落,才可以吟诗弹琴,才可以睡懒觉。

经常可以睡懒觉的生活,多么让人羡慕啊!在二十年的时间里,天下第一饭桶张同毫无疑问就是许多人最为羡慕的对象。

饭桶镇有一个很大很深的池塘,池塘里的水面上有绿油油的荷叶,荷叶下有游来游去的仿佛天生就无限快乐的活蹦乱跳的鲤鱼。

有好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在大池塘边玩泥巴,当猎人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同样非常喜欢玩泥巴的,同样像这些玩泥巴的小孩子一般,玩泥巴可以玩出各式各样的花样来,比如用泥巴捏造一个洗衣服的姑娘,或者用泥巴捏造一头小猪,或者用泥巴捏造一只大耳朵狗,或者用泥巴捏造一匹吃草的马,或者用泥巴捏造一座房子……凡是小孩子可以想到的事物,小孩子就可以用泥巴把想到的事物捏造出来。虽然有时小孩子用泥巴捏造的大耳朵狗,路过的大人们并认不出这用泥巴捏造的东西就是大耳朵狗,但对此小孩子却是并不太介意的。

这几个小孩子玩泥巴玩得正起劲的时候,其中有一个穿浅蓝色衣服的小孩子因为一不留意,就大大的滑了一跤,然后他就掉到池塘里去了。

掉到池塘里的小孩子并不会游水,他在水中拼命地扑腾着,眼看就要下沉了。他的小伙伴都急得用类似这样的话大叫:“刘伢子掉到池塘里了!刘伢子落水了!”

若是不能够及时把这个落水的刘伢子救上岸来,那么刘伢子的一条小命就没有了,或者说一个生命就此完结。

霍然响起‘扑嗵’‘扑嗵’两声,从池塘的东面和西面这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有两个人居然不约而同的跳到了池塘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有一个急速跳到池塘里救刘伢子的穿虎皮衣的人,就是恰好路过此地的猎人。能够救这个落水的刘伢子一条小命,是让猎人感到愉快的一件事情。可是把刘伢子救上岸后,猎人却发现还有一个大人在池塘里手忙脚乱的扑腾着,这个人显然不会游水。

既然不会游水,这个大人跳到池塘里去干什么?救落水的小孩子?这不是添乱吗?猎人又一次快速的跳到池塘里,把不会游水的大人给救上岸来。

这个不会游水的大人就是天下第一饭桶张同。对于猎人的救命之恩,保住了一条性命的张同向猎人鞠了一躬,深表感谢。

猎人看着浑身都湿淋淋的张同,不由得微笑着道:“你不用谢我,我知道你跳到池塘里是为了救人,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不会游水。”

张同显得不好意思,拱手道:“为了救落水的小孩子,所以我就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是‘旱鸭子’式的人物,因此我才在阁下面前献丑了。”

猎人笑逐颜开,道:“为了救人,不会游水的你,可以奋不顾身的跳下深水池塘,这怎么能说是在我面前献丑呢?其实,你的行为,已经让我感到钦佩!”

张同用响亮的声音说道:“阁下救人的行为才是英雄本色!”

猎人道:“别说什么英雄本色的事情了。我叫猎人,不知你叫什么?”

张同道:“我叫张同,人家都叫我天下第一饭桶。”欧阳艳和明珠她们两个听到张同居然这样介绍自己,差一点就忍不住笑起来。

猎人道:“我非常想和张同兄交朋友,不知张同兄愿意不愿意?”

张同立即点头道:“当然愿意。能和阁下这样见义勇为的人交朋友,是我天下第一饭桶张同的荣幸。只是有一件事情,我要对阁下说清楚。”

猎人道:“张同兄,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了。”

张同如实说道:“我不喜欢阁下叫我‘张同兄’,这听起来让我感到非常不习惯。”

猎人道:“那你喜欢我如何称呼你呢?”

张同道:“我喜欢或者说我已经习惯人家叫我天下第一饭桶。”

猎人有些吃惊,道:“让我称呼你天下第一饭桶?”

张同承认道:“一点不错。”

猎人道:“说老实话,你的称呼让我叫起来感到非常不习惯。在别的地方,我若是当面称呼别人为天下第一饭桶,大约我就惹下麻烦事了。”

张同道:“可是这里和别的地方是不同的。”

猎人道:“有什么不同?”

张同道:“这里是饭桶镇。在这里当天下第一饭桶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猎人好像恍然大悟似的道:“如此我就可以理解了。这样说来,能够当上饭桶镇的天下第一饭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同自豪道:“能够当上饭桶镇的天下第一饭桶,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欧阳艳笑着插嘴道:“当饭桶镇的天下第一饭桶有什么难的,是不是谁吃的饭多,谁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成为天下第一饭桶?”

张同立即显得有些不高兴道:“基本上是这样。”

欧阳艳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张同脸上有不高兴的表情,她开着玩笑道:“猎人这家伙,吃饭吃得可多啦,要是他想当天下第一饭桶,可能并不难!”

张同认真地看着猎人的面容,郑重道:“饭桶镇每隔五年举行一次的擂台赛,后天就要召开了,我倒是想请阁下和我一起参加,看谁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出者,获得悬挂‘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资格。”

猎人摆了摆手,道:“我并不想获得悬挂‘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资格。若是有人叫我‘天下第一饭桶’,我可是特别不习惯的。”

张同道:“这么说,阁下是不参加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

猎人道:“是的。我从来就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张同似乎较起劲来,道:“阁下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兴趣,还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参加擂台赛?或者是阁下顾念情意,怕我不是阁下的对手而输掉擂台赛。”

猎人忽然‘哈哈’笑道:“你这个天下第一饭桶,怎么会这样想?”

张同严肃道:“因为我叫天下第一饭桶,所以我会这样想。”

猎人继续笑着问道:“如何才可以改变天下第一饭桶张同的想法呢?”

张同缓缓答道:“其实做起来很简单,只要阁下参加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就可以改变我的想法。并且我不希望阁下在擂台赛上故意让我赢。”

猎人道:“要就断然不参加擂台赛,若是我参加擂台赛,那么我就绝对不会在擂台赛上做假,这是我做人做事的原则。”

张同道:“阁下要是在擂台赛上故意让我赢,就是对我最大的蔑视。”

猎人慢慢的说道:“不会有蔑视的,因为我并没有同意参加擂台赛。”

张同道:“阁下要是把我看作朋友,阁下就答应我参加擂台赛。”紧接着张同指了指在猎人身边的欧阳艳,继续道:“这位姑娘说阁下吃饭吃得很多,要是阁下想当天下第一饭桶,可能并不是一件难事。若是阁下不参加擂台赛,我就是能够再次获得‘天下第一饭桶’的金字腰牌,我的心情都不会愉快,因为我会忍不住这样想:要是阁下参加了擂台赛,我是赢是输?有这样一个影子式的疑问在心里,任何人都是难以愉快的。”

虽然张同的话说得并不是很有条理很清晰,但猎人还是大致理解了张同所要表达的意思,因此猎人考虑了一下,居然答应参加‘自己并不乐意参加’的擂台赛。

不管是谁,只要心里存在着一个影子式的疑问,确实是难以愉快的。猎人并不想看到因为自己不参加擂台赛而使张同长久地忍受一个影子式的疑问的折磨。

有时,影子式的疑问的折磨比肉体的折磨更令人痛苦。

(二)

醉仙楼是饭桶镇唯一的酒楼,张同经常独自一个人在醉仙楼里吃饭喝酒。可是这次却不一样,和张同一起坐在醉仙楼里吃饭喝酒的还有猎人、欧阳艳和明珠。

对于醉仙楼的饭,欧阳艳有些吃不惯,因为这里的饭都是糯米饭。

糯米饭吃起来是很容易腻味的,欧阳艳仅仅只吃了一小碗糯米饭,虽然她还没有完全吃饱,但她已经放下饭碗,不愿意再吃这种腻味的糯米饭了。

难道参加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擂台赛的人,通通都要吃这样的糯米饭?如此看来,能够当天下第一饭桶,确实不简单。

猎人坐在醉仙楼靠窗子的位置,无意中猎人看到窗外不远处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头发很脏乱的男孩子牵着一个比他更加小的男孩子在沿街乞讨,可是许多人不仅不施舍,反而驱赶或者嘲笑这两个可怜的男孩子。

面对这样的情景,猎人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和结拜义弟司马春秋沿街乞讨的辛酸岁月,毫无疑问,这些如同流水一样远去的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啊!

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最好能够忘记。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往事说忘记就能够真的忘记。

发了一阵子的愣,猎人从木桌子边霍然站起,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急速地走出了醉仙楼。

看猎人如此急切的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呢?欧阳艳和明珠她们两个的眼睛相互对望了一下,紧接着就站了起来,她们两个人刚要去追猎人的踪影,猎人却回来了。

猎人虽然是独自一个人匆匆出去的,可他却不是独自一个人匆匆回来的,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牵了两个男孩子回来。

这两个男孩子的头发很脏乱,衣服很破烂,面色腊黄,瘦得几乎皮包骨,能够很容易就猜测出来,这两个沿街乞讨的男孩子经常处于饥饿的境况之中。

猎人牵着这两个男孩子的手,安排他们两个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子边,两个男孩子的眼里立即发出异样的光芒,仿佛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一切就是真的。

接下来,猎人微笑着抚摸了几下这两个男孩子的额头,用温和的语调慢慢的说道:“你们两个,想吃什么,就大口吃,不用害怕。”

稍大一些的男孩子问道:“真的可以吃桌子上的饭菜吗?”

猎人答道:“当然是真的,我对孩子说话一向最有信用。”

稍小一些的男孩子一脸天真,高兴起来道:“我还以为大善人是让我和我哥来这里吃剩饭剩菜,吃那些倒在木桶里的剩饭剩菜,没有想到是来吃桌子上的饭菜。”这个稍小一些的男孩子,在这里所说的大善人当然就是指猎人。其实,只要给这两个男孩子吃木桶里的剩饭剩菜的人,都会被这两个男孩子称为大善人的。

而一般说来,木桶里的剩饭剩菜,是用来给猪吃的食物。听了稍小一些男孩子的话,猎人的眼睛有些发酸,如果不是他极力忍住,那么他就会流下泪水来。

稍大一些的男孩子试探着问道:“吃这桌子上的饭菜,是要出钱的吗?”

猎人道:“是的。任何酒楼的饭菜都是要付钱的,这是一个基本规矩。”

稍大一些的男孩子还是有些顾虑道:“可以我和我的弟弟,都没有钱。”

猎人动容道:“这桌子上的所有饭菜,并不用你们两个小家伙来付钱,而是由我来付钱。”

张同郑重道:“这桌子上的所有饭菜,由我来付钱!说好由我来请客的!”

既然张同执意要付钱,猎人就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不管是猎人付这桌饭菜的钱,还是张同付这桌饭菜的钱,反正不要这两个小家伙担忧付钱的事情就可以了。

猎人看着这两个近乎瘦得皮包骨的男孩子,心里虽然难过,嘴上却故意开玩笑道:“有天下第一饭桶张同叔叔付这桌饭菜的钱,你们两个小家伙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两个小家伙快和我一样,松开腰带,大吃一顿呀!这桌饭菜,对于我和你们两个小家伙来说,就是有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碰到这样的大好事,我可是不和你们两个小家伙讲什么斯文或者讲什么客气了。”猎人一边说一边做出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他有三个月没有吃过东西似的。

实际上,猎人根本就不饿,他之所以做出如此狼吞虎咽的样子,一是他想把这两个男孩子逗笑,一是他想让这两个饥饿的男孩子摆脱拘束,大吃特吃起来。

饥饿的感觉是很难受的,对此猎人曾经深有体验。

不一会儿,猎人狼吞虎咽一样的吃相果然起了作用,两个饥饿的小孩子真的摆脱了拘束,大吃特吃起来,好像他们两个小家伙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猎人用关切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慢点吃,别噎着了。”

可是,两个小孩子根本就没有听清楚猎人在说些什么话,他们还是一副狼吞虎咽的吃相,虽然他们两个的喉咙被食物噎了好几下了,急速喝水咽下食物后,却依旧保持狂吃的样子。

不是经常受到饥饿折磨的孩子,怎么会这样?生活在富裕之家的那些孩子,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饥饿的滋味。

天下第一饭桶张同看着两个男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相,他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明珠和欧阳艳一样,已经放下了饭碗,好像在特别专注地看着两个男孩子狂吃的样子。

突然,明珠放声大哭了起来,她的眼泪直往下落。

明珠的哭声吓了两个小孩子一大跳,是出了什么事情?两个小孩子当然想不到,是他们两个狂吃的样子,霍然触动了她心里最深处的情感。

这个世间上的所有孩子,不再遭受饥饿的折磨,那该有多么的美好。

(三)

过了好一阵子,这两个衣服破烂的小孩子才吃饱,他们两个用衣袖抹了抹嘴巴,接着就对猎人、张同、欧阳艳和明珠各鞠了三个躬,然后他们两个就要迈步走出醉仙楼。

经历的世事太多,这两个小孩子已然认为,受了别人的恩惠,就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别人添麻烦。

总是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一般就是令别人讨厌的人。

至少,这两个小孩子,不愿意成为令别人讨厌的人。

不管是这两个小孩子,还是欧阳艳和明珠她们两个,其实都非常不愿意和‘令别人讨厌的人’这句话联系在一起。谁又愿意和‘令别人讨厌的人’这句话联系在一起呢?对于这个疑问,张同回答不出,猎人同样回答不出。

就这样眼看着两个小孩子离开醉仙楼,让他们两个以后继续沿街乞讨吗?猎人的心一下子仿佛被许多根尖针所刺痛,他很急切的说道:“两个小家伙,请停下脚步,我还有话要说。”

稍大一些的男孩子问道:“大善人,有什么话要说?”

猎人答道:“首先我想知道你们两个小家伙的名字。”

稍大一些的男孩子道:“我叫肖平,我弟弟叫肖安。”

猎人用轻轻的声音问道:“肖平,你还有父母或者其他的亲人吗?”

肖平的眼光一下子暗淡了,低声答道:“我的父母已经在三年前……相继病死了。”

肖安忽然仰着头说道:“可是,我们还有一个姨妈。”

猎人有些不解,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为什么不去找姨妈,而在这里沿街乞讨?”

肖平沉默了一下,然后他用有些嘶哑的声调道:“我们两兄弟找了姨妈。”

肖安紧接着说道:“可是姨父,硬是不让我们两兄弟进他的家门,姨妈为此还流了眼泪。”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两个小孩子有亲人等于没有亲人一样。这个世间的现实,有时就是这样的残酷,让人感觉冷到了骨子里去。

毫无疑问,亲人的抛弃对于这两个小孩子来说,绝对是一种严重的伤害。

猎人试探着说道:“我可以……我可以做你们两个小家伙的……亲人吗?”

肖安的脸上立即显得非常惊喜,急答道:“当然可以!”

肖平不敢相信,问道:“大善人,这是你在开玩笑吧?”

猎人挥动右手,反问着道:“有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吗?”

按道理来说,猎人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张同对猎人的这个决定,有些吃惊,欧阳艳和明珠对猎人的这个决定同样有些吃惊。

肖平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道:“大善人,既然你愿意当我们两兄弟的亲人,那么我们两兄弟如何称呼你呢?”

猎人稍微考虑了一下,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可以叫我‘叔叔’——猎人叔叔。”

肖安走过来扯着猎人的衣角,眨着眼睛说道:“我可以不叫你‘猎人叔叔’,而叫你‘猎人爸爸’吗?我渴望像其他的小孩子一样有个爸爸,有个保护我、照顾我的好爸爸。”

对于肖安提出的意外要求,还没有结婚的猎人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会答应这个意外要求吗?要一个未婚男人霍然当两个小孩子的爸爸,绝对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肖平瞪了弟弟肖安一眼,用类似大人的话语道:“猎人叔叔,我弟弟是说着玩的,请你不用介意,你愿意当我们两兄弟的叔叔,对我们两兄弟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我们两兄弟不会得寸进尺的——怎么可以要求你做我们两兄弟的爸爸呢?其实你不用为难。”这样类似大人的话语,居然从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的嘴里说出来,不能不触动猎人的情感。

面对现实的生活,有许多的孩子在提前长大。对于孩子来说,提前长大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一件相当残酷的事情。

剥夺一个孩子的天真和梦想,强迫一个孩子承担现实,这本身就很残酷。

肖平就在承担着这个世间的现实。不管是什么样的现实,都应该由大人来承担。如此看来,这两个小孩子需要的确实不是一个叔叔,而是一个爸爸。

猎人看了一下肖平的眼睛,又看了一下肖安的眼睛,然后他郑重道:“我不想让你们两个小家伙叫我‘猎人叔叔’了。”

肖平急问道:“为什么?”

猎人忽然变得吞吞吐吐道:“因为我想……我想让你们两个小家伙叫我……猎人爸爸……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愿不愿意……让我做你们两个的爸爸。”

肖安一下子兴奋得跳了起来,他手舞足蹈道:“猎人爸爸!哎呀呀!我又有了爸爸了啊!”

猎人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肖安的额头,问肖平愿不愿意认他做爸爸。肖平连连点头,表示愿意,与此同时,在肖平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这是幸福的泪水。肖平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愿意做他这个小乞丐的爸爸,而他的亲姨父和亲姨妈却直接或者间接的抛弃了他和他的弟弟,这是多少巨大的反差!

反差越大,肖平的情感波动就越大,他大声地喊了猎人一声爸爸,猎人大声地答应着。

肖安看着猎人的面容,歪着脖子道:“猎人爸爸,我还有一个要求?”

猎人微笑着道:“肖安,你的要求倒是不少,说来听听,看我这个猎人爸爸有没有办法满足你这个小家伙的要求。”

肖安居然说道:“我有了你这个猎人爸爸,可我还想要一个妈妈。”

猎人忍不住大叫一声道:“啊!”

肖安以为猎人没有听清楚,就重复道:“我有了你这个猎人爸爸,可我还想要一个妈妈。”

猎人缓缓道:“肖安,关于你想要一个妈妈这件事情,我这个猎人爸爸可是无能为力了。”

肖安抱紧猎人的腿,用急速的声音说道:“猎人爸爸说谎。”

猎人道:“我说谎,我哪里说谎?”

肖安道:“猎人爸爸,你明明可以为我找到妈妈。”

猎人道:“我可以为你找到妈妈,我到哪里去给你找妈妈?”

肖安指了指欧阳艳和明珠她们两个,用天真的声调道:“瞧呀,猎人爸爸,你可以找这两位阿姨之中的一个来做我和我哥哥的妈妈。”

对于像肖安这样的小孩子来说,不仅要有爸爸,还要有妈妈。只有爸爸而没有妈妈的家庭,是不够完整的。任何一个小孩子,都想要一个完整无缺的家庭,肖安提出的这个要求其实并算不上有什么过分的。

欧阳艳和明珠听到肖安所说的话,她们两个的脸一下子就都红了——还没有结婚就做两个小孩子的妈妈,对于未出阁的姑娘家来说,这当然是一件不太好意思的事情。

虽然还没有结婚就做两个小孩子的妈妈是一件不太好意思的事情,可是为了不让肖平肖安两兄弟出现失望的眼神,欧阳艳牵着明珠的手走到旁边,她们两个姑娘家悄悄地商量了一会儿,后来她们两个姑娘家竟然都同意做两个小家伙的妈妈。

在这个世间上,所有的妈妈都是伟大的。猎人认为欧阳艳和明珠她们两个同样是伟大的。

(四)

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已经进行了三天,有一百一十八名参赛者都被淘汰了,进入到最后决赛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猎人和张同。

决赛就在第四天的早上举行。

张同看着猎人的眼睛,认真道:“阁下可不能在这决赛中故意让我呀!”

猎人同样看着张同,很郑重道:“我没有忘记你对我说过的话,要是我在擂台赛上故意让你赢,就是我对你最大的蔑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蔑视你。”

张同高兴道:“好,这很好,得到阁下的保证,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其实,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轻易地忍受别人的蔑视,特别是朋友的蔑视。

到如今,张同已经把猎人当作了他的朋友,差不多可以算是他唯一的朋友。而他唯一的朋友,却是和他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最强劲的对手。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意味深长。

猎人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然后他有些抱怨道:“天下第一饭桶张同的心情虽然好了许多,可是我的心情却并不好。”

张同淡淡的说道:“明天早上的决赛,如果我输了,那么阁下就成为了天下第一饭桶了。”

猎人道:“要是我成了天下第一饭桶,我的心情会更加糟糕。说老实话,我可非常不喜欢别人称呼我为天下第一饭桶。”

张同道:“可是阁下答应在决赛中绝对不故意让我赢。”

猎人叹息道:“有时承诺就是一种累。”

张同突然微笑了起来,慢慢道:“可惜的是,阁下偏偏是一个把自己的承诺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人。”

猎人道:“我重承诺的执着,算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张同道:“重承诺这种事情,不可以用幸运或者不幸来衡量。”

猎人道:“这话听起来好像蛮有道理的。”

张同断然道:“这话本来就蛮有道理的。”

猎人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道:“我对于明天早上的决赛,总感到有些不安。”

张同道:“在决赛前,阁下总感到有些不安,这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有许多人在决赛前,都会有紧张或者不安的情绪,这并不是很异常的情况。”

猎人认真道:“可是以前,当我感到不安的时候,偶尔还真的会有事情发生。我担忧肖平肖安两兄弟和欧阳艳、明珠出意外的事情。”

虽然这没有现实根据的担忧有些杞人忧天的味道,但是肖平肖安两兄弟和欧阳艳、明珠真的会出意外的事情吗?或者,这仅仅只是猎人的不安情绪而已。

在决赛前,确实有许多人都会有紧张或者不安的情绪,这很正常。

一阵鞭炮声响过后,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决赛就开始了。在猎人和张同的面前各放了五桶饭,每桶饭正好是五斤。五桶饭正好是二十五斤。

平常人吃下一桶饭,已是了不得的事情。

在淘汰赛时,许多参赛者吃下两桶饭就趴下了。有个参赛者硬是吃下了三桶饭,随即这个参赛者就吐出了鲜血,接着就死了,显然这个参赛者是被饭活活给胀死的。

没有想到,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会是如此的残酷。其实任何的比赛都是残酷的,这就好像血腥的战争一样,胜利只是属于一方。

短短的一柱燃香的时间,猎人和张同就都吃下了三桶饭。围观者大声叫好,有的人喊出支持张同的口号,有的人喊出支持猎人的口号。

棋逢对手的棋局看起来才有味道,对于围观者来说,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同样如此。 比如,一个强者和一个弱者比武,结果都可以推测出来,这比武还有什么好看的,缺少悬念的比武太没有意思。

而猎人和张同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却非常值得一看,因为到底是猎人胜出,还是张同胜出,没有谁可以很有把握的就说出一个结果来。

围观者呼喊口号的声音此起彼伏。欧阳艳、明珠她们两个和肖平肖安两兄弟当然是为猎人呼喊口号助威的。

吃第四桶饭,对于猎人和张同都显得不是那么容易了,他们两个用了将近一柱燃香的时间,才把第四桶饭吃了下去。这就是说,猎人和张同都已经吃下去二十斤饭。

二十斤饭可以给四五十个平常人吃一顿饱的了。一个人居然可以吃下二十斤饭,这确实是一种特殊的本事。

猎人和张同毫无疑问都具有这种本事。其实这是一种生存的本事。有句话说:特别能吃的人就特别能饿。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当两个人都在吃放在各自面前的第五桶饭时,张同的吃饭速度明显地比猎人的吃饭速度要慢一些。过了大约两柱燃香的时间,猎人抢先吃完了摆在他面前的第五桶饭。

欢呼声四起。猎人成为了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擂台赛的最终胜出者。

(五)

在饭桶镇,虽然有许多人都是输不起的人,可是饭桶镇的张同,却绝对是一个输得起的人。要是一个人想在某一方面有所成就,首先这个人就要在某一方面输得起。

只有输得起的人,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这个道理绝对是经得住考验的。

当张同把自己悬挂了二十年的金字腰牌递给猎人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像有些交金字腰牌的老擂主一样泪流满面,而且他还在笑。

猎人看着张同,道:“你是真的在微笑,还是在苦笑?”

张同道:“我当然在微笑。”

猎人忍不住道:“我总感觉你的笑,有些不真实。”

张同道:“这只是阁下的错觉而已。”

猎人道:“我极少产生错觉。”

张同道:“极少产生错觉,并不等于不产生错觉。特别是在阁下成为‘天下第一饭桶’的时候,更是容易产生错觉的。”

猎人道:“我感觉你的笑里,隐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张同道:“我的笑里确实隐藏着东西,这东西就是一种解脱。”

猎人道:“解脱?”

张同道:“是的,解脱。我在饭桶镇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吃饭不花钱的日子虽然悠闲,却差不多渐渐地磨灭了我的志向。交出这块‘天下第一饭桶’的金字腰牌,对我来说,可以说是一种解脱,或者从此我就能够四处走一走了。”

猎人立即提意道:“其实你可以跟我一起走。”

张同摇了摇头,道:“和阁下走,我不自在。”

猎人大声问道:“和我走,有什么不自在的?”

张同半开玩笑地答道:“有两个小孩子时常叫阁下‘猎人爸爸’,而且这两个小孩子又时常叫欧阳艳和明珠两位姑娘‘妈妈’,这样摆明就是一家人嘛!我这个外人,在这样的一家人之中,当然不自在。”

停顿了一下,张同继续半开玩笑地说道:“阁下好像已经摆明了就是这两个小孩子的爸爸,欧阳艳和明珠两位姑娘则是这两个小孩子的妈妈,不知阁下和孩子的妈妈是什么关系啊?这关系似乎很危险呀!一个多情的男人和一个怀春的女人在一起是幸福的,一个多情的男人和两个怀春的女人在一起就是糟糕的。”

猎人瞪了张同一眼,道:“不跟我走就算了,说这么多的废话干嘛!”

张同没有答话,却哈哈的笑了起来。这时欧阳艳、明珠和两个小家伙走了过来,都问张同在笑什么,张同认真地看了猎人一眼,猎人连忙说张同是喝了猪尿才这样笑个不停的。

喝了猪尿就可以笑个不停吗?肖安抬头望着猎人的脸这样问,猎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六)

悬挂着‘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猎人牵着肖氏两兄弟的手和欧阳艳、明珠一起离开饭桶镇后,黑鹰突然出现在张同的面前。

对于黑鹰的突然出现,张同并不惊讶,好像他和黑鹰是认识很久的熟人一样。

黑鹰冷冷道:“张同确实是天下第一饭桶。”

张同承认道:“是这样,一点都没有说错。”

黑鹰道:“张同,你有没有买下一副棺材?”

张同道:“我买了一副很好的棺材。”

黑鹰缓缓道:“这一副棺材,本来是我让你买下来给猎人用的。”

张同叹息道:“可惜的是,猎人已经离开饭桶镇,看来这一副棺材,是不能给猎人用了。”

黑鹰道:“按照我和你约定的计划,在争夺‘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决赛前,你应该偷偷地往猎人的五桶饭里掺五毒散,可是实际上你却没有这样做。”

什么是五毒散?就是五种无毒的药粉合在一起时就成了有剧毒的五毒散。

根据黑鹰和张同约定的计划,就是把五种无毒的药粉分别掺在猎人所吃的五桶饭里。某个人单独吃其中任何一桶饭,都是没有毒性的。这样一来,猎人的试毒筷就失去了作用。若是猎人把掺有药粉的五桶饭全吃下去,那么他就会立即被五毒散给毒死。

可是就在决赛前,张同竟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他决定不毒杀猎人。事实上,是他不忍毒杀猎人。猎人是一个少有的好人,好人是不应该短命的。

张同郑重道:“黑鹰,你要杀猎人是你犯下的错误。或者有一天,你会后悔你这样做。”

黑鹰忽然不出声地冷笑了一下,不以为然道:“我会后悔,我为什么会后悔?”

张同道:“因为猎人是一个心肠非常好的人。”

黑鹰道:“就这样的理由?张同,你确实是天下第一饭桶,说话居然是这样幼稚而可笑。”

张同依然郑重道:“黑鹰,我可以请求你放过猎人吗?”

黑鹰一字字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曾说过,猎人不死,饭桶镇所有的人就要死。”

张同的眼光一下子变得犹如冷灰一样,他黯然道:“要是我自愿躺到棺材里,那么你可不可以放过饭桶镇的人?”

黑鹰默然了一会儿,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张同的面容看,好像这个张同不仅是天下第一饭桶,而且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怪物,只有无可救药的怪物才会这样愚蠢。

如果张同跟猎人走,他是可以活下来的,而饭桶镇的人则绝对只有死路一条。若是张同留下来,或者饭桶镇的人还有一条生路,这就是张同不愿意和猎人一起走的真正原因。

黑鹰沉声道:“天下第一饭桶张同,要是你不仅自愿躺到棺材里,而且自愿喝下放了五毒散的酒,我就可以考虑有关‘放过饭桶镇的人’的事情。”

张同从容地走到桌子边,拿起一个酒壶摇了摇,酒壶里还有酒,他揭开酒壶盖,接着他就把黑鹰给他毒猎人的五毒散全都倒进了酒壶里,然后他摇了摇酒壶,酒壶里的五毒散就均匀地溶解在了酒里。不用说,这酒就成了有剧毒的酒。

接下来,张同躺进了一副棺材里,喝下一口有五毒散的毒酒,不一会儿,他的口鼻就流出了血来,很显然是毒酒导致他中毒而死。

黑鹰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道:“天下第一饭桶张同,真是愚蠢得有些可爱。”这句话是否另有深意?张同死得很安详,他自认为他牺牲他自己的性命,就可以拯救饭桶镇的其他人的性命,其实他大错特错了。

死亡的阴影正笼罩在饭桶镇的各个角落,可是,饭桶镇的男女老少,却一点都不知道。

黑鹰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立即就从隐蔽处出现十个蒙面的黑衣杀手。

这十个蒙面的黑衣杀手,就是黑鹰攻击队的全部成员,他们是由黑鹰在半个月前特意从众多杀手中选拔出来的。

黑鹰攻击队一号站得像旗杆一样直,低声问道:“黑鹰大头目,有什么命令?”

黑鹰面无表情道:“给我杀死所有饭桶镇的人。”

黑鹰攻击队一号点了点头,道:“是,黑鹰攻击队彻底执行黑鹰大头目的命令。”

就在黑鹰攻击队的成员将要转身去执行命令时,黑鹰霍然想起什么,又道:“黑鹰攻击队的成员通通给我站住,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黑鹰攻击队一号是黑鹰攻击队的攻击长,他弯着腰问道:“黑鹰大头目,还有什么事情命令黑鹰攻击队去做?”

黑鹰用淡淡的语调道:“黑鹰攻击队不仅要杀光饭桶镇所有的男女老少,而且要杀光饭桶镇所有的鸡犬,我就是要让饭桶镇出现鸡犬不留的恐怖景象。除此之外,黑鹰攻击队还要放火烧光饭桶镇所有的房子,让饭桶镇这个地方成为一片焦土。”

黑鹰攻击队一号道:“是,黑鹰攻击队立即执行黑鹰大头目的命令。”

饭桶镇火光冲天的时候,黑鹰疯狂地大笑起来。

笑声停下来后,黑鹰阴着个脸道:“当悬挂‘天下第一饭桶’金字腰牌的猎人下一次来到饭桶镇时,不仅没有不花钱的饭吃,而且还没有房子住,这实在是做得有些绝。”

猎人当然想不到,他离开饭桶镇仅仅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