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她从梦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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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们不值得

谢宜修还未宣布结案,但大家心里都觉得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单君昊杀人是证据确凿的事,所以刑警队众人已经开始做收尾工作了。

宋景云走进谢宜修的办公室,拉开椅子坐下来,直接说:“这个案子还没结束。”

谢宜修正在翻资料,头也不抬,“单君昊不是连环案的凶手。”

宋景云:“连环案凶手有两个。”

两个不同的声线同时响起。

宋景云看着谢宜修,谢宜修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这一刻,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首都警局的时候,争锋相对又配合默契。

谢宜修:“你先说。”

“如果连环案的凶手是单君昊,那他就不可能会杀小娃,他这么爱霍哲,即便在杀人幻想里也绝对不会出现代表着霍哲的孩子。单君昊根本就不知道孩子代表着的含义!”

宋景云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板,“他的杀人行为就好像是照着剧本在执行一样,实在是太生硬了,和之前几起案子艺术般的杀人手法比起来差得太远了。一个疯狂变态的同性恋者,面对爱人要怎么表达说不出口的爱意呢?也许是跟踪,这也能解释他在案发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附近了,又或者查看他的隐私,不管怎么样,他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霍哲的杀人计划,知道了霍挑选的被害人,在我们有所怀疑的时候,他就决定模仿杀人来迷惑警方的视线。但他毕竟不是霍哲本人,他不了解霍哲挑选被害人的用意,以至于留下了致命的漏洞。”

“没错,单君昊很可能是在跟踪霍哲,我又看了一遍监控,单君昊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的时间要晚于霍哲,我还调出了前几日Future附近的路况监控,单君昊的车不止一次跟在霍哲身后,看到他进了公司才离开。”

“真是变态的爱啊”

谢宜修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后翻开两份尸检报告,“孙国弘和小娃的确是单君昊杀的,但是杀李明炜的却另有其人。首先,从更详细的尸检结果来看凶手的下刀手法还是有些差别的。

“其次,李明炜的死亡时间是在21点30前后,孙国弘则死于22点至24点之间,但林嘉到达现场发短信给张尧的时间是23点36分,也就是说孙国弘在此之前就已经死了,而小娃的死亡时间是在孙国弘之后,从时间上来说,单君昊要往返城北和城南两地连杀三人有些勉强。

“再者,孙国弘被割去手指的时间是在李明炜死亡之前,也就是说单君昊先虐待了他然后切去手指,之后便将他囚禁并赶往城北杀害了李明炜。这个行为很奇怪,要知道若是有人在这段时间里发现了孙国弘那他就完全暴露了,这其中肯定临时发生了变故。

“最后,单君昊答应了和林嘉去看话剧却忽然又去找了张尧。在他改变原有行程的这个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比如,他的杀人计划被人破坏了?”

宋景云眼底冷芒浮动,“李明炜的过敏明显就是单君昊一手策划的,他对霍哲的感情几近变态,而警方对霍哲的怀疑激怒了他,因此才有了一夜杀三人的挑衅行为,我想他一开始计划的应该是先杀孙国弘和小娃,然后才是李明炜,可是李明炜却被人抢先杀害了。”他拿了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继续道,“而张尧在监控里打电话时正好是警方赶到医院的那段时间,我让人查过他的手机了,那通电话是打给单君昊的。单君昊应该就是从张尧的口中得知了医院命案,联想到了李明炜很可能已经遇害,所以才会在切去孙国弘手指后又替他上药防止其立刻死亡。他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在替杀害李明炜的那个凶手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思的除了霍哲恐怕没别人了。”

谢宜修点了根烟,“如果连环案的凶手真是霍哲,那按照他的做事风格是不会这样仓促杀了李明炜的,可若是他的杀人计划被单君昊介入了呢?单君昊的插手导致他不得不在身体状况极差的情况下提前杀了李明炜,而他那天病得那样厉害,恐怕这也是他改变手法用上乙醚和麻醉剂的原因吧。”

宋景云听完,摇头扯了下嘴角,笑意冰冷,“可我们还是抓不到霍哲的把柄,这个人和当年的Ruin太像了。”Ruin是当年6·20惊天惨案凶手的代号,意为毁灭。当初也是这样,每一起案子都堪称完美,杀人手法优雅,没有留下丝毫线索,让当时国内最顶尖的刑警都束手无策,“根据这些年我的调查,在美作案的死亡团首领很可能就是Ruin,我怀疑霍哲也许是死亡团的成员。”

就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宁朔推门进来,他已经换下了白大褂,只余一件得体的灰色衬衫,脸上笑嘻嘻的,“嘿,还不下班啊。”他自顾自地走过来搭上宋景云的肩膀,眼睛却看着谢宜修,笑得贼兮兮的,“工作重要,妹子也重要啊,再不加把劲浔音都快被拐跑了,啧啧,看看人家帅气又多金的,活该你没人要啊。”

谢宜修掐灭了烟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怎么?”

“你们还不知道?”宁朔做了个奇怪夸张的表情,“该不会一整天都没碰过手机了吧?哎呦,网络上都已经炸开锅了。Future的酒会那可是多少人关注的焦点啊。”

谢宜修接过宁朔递来的手机稍稍浏览,湖城微博圈里的确已经被它刷屏了。这场酒会商界、科技界名人云集,想让人不关注都难。指尖滑动,某张图片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看环境应该是进场前的时候被路人拍到的,画质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画面里的男人就是霍哲,而他身边站着的是——浔音!

放下手机,谢宜修的脸色明显有些冷,“他的杀人计划已经结束了吗?”

宋景云皱眉凝思,“背叛他的朋友和女人,温暖慈爱的爷爷,看尽冷暖的自己,家暴残虐的父亲……父亲……”他猛地一怔,瞳孔一紧,“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母亲的角色!”

宁朔也听出了不对劲,“凶手难道不是单君昊?”

谢宜修神色凝重地点头,“从得到的资料来看,霍哲的母亲是在他7岁时离家出走的,同时离开的还有同村一个鳏夫。”

“偷汉子啊……”宁朔撇撇嘴,“那他的下一个目标岂不是不守妇道的中年妇女?”

谢宜修和宋景云都没说话,他却骤然想起什么,大声道:“啊,酒会里有个人好像挺符合你们说的要求,不过他应该不可能在今天动手吧。”

——

宁朔说的这个人,名叫王姝。

在很多年前是模特圈里出了名的美女,出道前她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后被星探发掘做起了模特,之后更是抛夫弃子,做起了某个大老板的小三,同时也和很多人传出过不雅的关系。这些丑闻曝光之后,她渐渐淡出娱乐圈,靠着手段成功上位成为了正妻,现在也算是有名的阔太太了。

这次她来湖城正是受邀前来参加Future酒会的。

宁朔对这个人也不是很了解,倒是他的法医助理通晓各种娱乐八卦,刚才闲聊起来的时候提到了几句。“她是专程来参加酒会的,之后就要飞往米兰了。”

谢宜修皱着眉站起来,“那就是说王姝只在湖城待一天?”他顿了下,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才声音沉沉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他今天一定会动手。”

这时,铃声乍响。是静娴打来的,谢宜修拿起手机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慌乱的声音,“哥,浔音姐好像出事了!在帝豪酒店!”

——

帝豪酒店,Future酒会的举办地点。

它是湖城最豪华奢侈的酒店,在国际上也享有盛誉,坐落于度假中心的它,也算是湖城的地标性建筑。

警车呼啸行驶在路上,谢宜修坐在后座,脸上仿佛透着森森寒气,漆黑的眼眸里冷光泠泠。副驾驶的小马接了个电话后,脸色难看地回过头,“老大,局里接到报案,王姝死了。”

果然是她。

谢宜修沉默着点头,有一种久违的情感笼罩在心尖,那是……害怕,跟当年静娴被抓一样,他在害怕。

——

因为发生命案,酒会已经被迫停止,保安们也暂时安抚起了在场的来宾们,以等待警察的到来,原本欢乐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

王姝死在二楼的休息室里,一进门就看见一地的鲜血,从门口一路延伸至里屋。宁朔戴起了手套,又在脚上套上塑料脚套,这才避着血迹走进去查看尸体情况。

“老大。”不远处王超喊了一声。

谢宜修走过去,在楼梯口的地板上看见几道划痕,一只晚宴包落在一旁,视线往下,楼梯平台上有鲜红的血迹,一个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台阶上。

他目光一紧,脸色更加阴沉,迈步缓缓走下去,发现台阶尖锐处也有一些血迹。

捡起手机,他发现屏幕已经碎了,划开页面,最后一通通话记录正是静娴打来的。

他静默地看着楼梯上留下的痕迹。案件重演的能力让他很轻易地就能推断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浔音从楼梯上踩空滑落的画面一遍遍清晰浮现,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处染血的地面。

——

验尸、勘探现场、搜集证据、走访调查……所有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现场人员已经疏散,警戒线长长的拉起来,闻讯而来的记者也都被酒店保安拦在了外面。

酒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身为主人的霍哲却不见人影,一时间所有的警力全部出动,在湖城范围里大力寻找霍哲的踪迹。

王姝的初步尸检情况很快就有结果了,是被一次性手术刀割喉而死,下体严重受损。

宋景云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毫无疑问,霍哲就是连环案的凶手。王姝尸体上的伤痕表现出的诉求已经很明显了,也许他曾在幼年看到过母亲偷情的场景,所以他才会残忍破坏中年女人的下体来发泄恨意。”

王超小心的瞄了谢宜修一眼,“那叶小姐不是很危险,她应该看到了霍哲犯罪过程,会不会杀人灭……”

“杀人灭口”四个字还没说完,王超就被小马狠狠地踢了一脚,“闭嘴!”

谢宜修下意识握紧了手,脸上神色不变,“他敢在今天下手,就应该预料到事情会败露,在明知道警察会满城抓捕他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有机会离开湖城。”

“之前他所有的反侦察行为仅仅是为了保证整个杀人计划的实施,而在王姝的案子里他却什么也没做,不少的宾客都看见他陪王姝一起去的休息室,这只能说明他已经不在乎警察会不会发现真相了。”宋景云垂眸想了一会儿,“杀人计划已经结束,那么接下来,他很可能去对他来说意义深刻的地方,或者是改变他人生的地方。”

楼岩峰:“我觉得霍哲的人生转折点应该是在首都吧,他在学生时代创业却惨遭背叛,这对谁来说都是很大的打击。”

苏羽听了说道:“不可能,他出不了湖城,各个路段都有我们的人拦着。”

“苏羽,”谢宜修打断他们的讨论,“霍哲的爷爷是什么时候死的?”

“好像是在霍哲大一结束那年……”

谢宜修:“通知局里,马上将关于霍哲爷爷所有的资料都发来。”

——

夜空中挂着一弯弦月,整座城市灯火通明,生生让月亮的光辉都显得暗淡起来。窗外摇曳的树枝如鬼影,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息。

浔音悠悠转醒,入眼是没有灯光的房间,白花花的天花板,8张简单的床铺,老旧的窗前站着一个挺拔孤傲的身影。

她坐在椅子上,手被反绑在身后,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骼都在叫嚣着,“啊……”她痛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窗边的男人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容貌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渐渐清晰起来。

浔音头晕得厉害,眼前都是一个一个的幻影,她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感叹般地说了一句:“霍哲,真的是你。”她嗓子沙哑的厉害,“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放弃大好前途做违法的事?为什么在警方都快结案的时候还要杀人?

霍哲不疾不徐地走到她面前,脸上褪去了惯有的温润笑容,连眸子里都似乎结了一层薄冰,目光流转间,清辉冷月一般寒气逼人。他弯下腰盯着她,“还记得这里吗?”

浔音的脑子有些混乱,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在缓慢滑落,听见他的话,她强撑着精神又打量了一下周围,怪不得之前觉得眼熟,原来是前几天他生病住院的那间病房。

“我爷爷就死在这张病床上,”他直起身,目光静静望向身后的病床,“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我的人生就像是个笑话,每当我充满希望时,绝望也会随之而来,可我不在乎,什么样的打击我都可以忍受,可是他们不该在爷爷病重时背叛我!”

他周身气场一变,散发着慑人的恨意,“他亲手拔了自己的氧气管。就因为知道我创业失败,不想给我增加负担。”

浔音心尖狠狠一颤,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霍哲……”他是美国华人圈里的传奇,他聪明、上进,被誉为“科技之子”,他的人生该是光辉灿烂、前途无限的,却被生生毁在卑污痛苦的经历里。

她鼻尖发酸,一滴泪猝不及防的滑落而下,“霍哲,他们不值得。”那些伤害过他的,自私贪婪的人怎么值得他毁了一生来报复。

楼下传来警铃声。

霍哲却置若罔闻,只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泪落下,掉在地面上寂静无声,“浔音,我真不想杀你,你不该爱上谢宜修的。”

门外有密集的脚步声,霍哲眸光一闪,一把抓住浔音的手臂将她扯到面前,明晃晃的手术刀横在她脖子上。

与此同时,门被大力撞开,持枪的刑警蜂拥而至。

谢宜修站在最前面,阴森冰冷的枪口对准了霍哲,“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放了她。”他黑眸清冽,里面倒映着浔音狼狈虚弱的模样,她头上的伤口有鲜血涌出,细白发亮的皮肤此时毫无血色,在鲜血之下苍白得吓人,“单君昊的杀人动机虽然也合理,但到底是有破绽的,你让他分散我们注意力的这个做法并不高明,你杀人的事实和罪证警方已经掌握,所以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那是他多管闲事了,我杀人何必借他人之手,”在无数枪口下,霍哲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如局外人一般漠然无畏,嘴角甚至慢慢勾起一个笑了,“谢宜修,你的确有些本事,也难怪那个男人如此忌惮你了,这五年,他可是一天都没忘过你。”

谢宜修闻言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脸色顿时一变,“你和Ruin到底什么关系?”难怪霍哲的杀人手法几乎和当年的Ruin如出一辙,原来他们之间真的有联系。

“哼,怎么,谢大神探紧张了?他已经在暗处看着你了,你说,这一次是谁死谁生呢?”

众人脸色都很难看。

楼岩峰喊了一句,“霍哲,放了人质,乖乖和警方配合抓到Ruin还有减罪的机会!”

霍哲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开视线,眼底闪过的不知是讽刺还是淡漠,“谢宜修,你斗不过他的,但愿你和他的恩怨不要伤及别人。”

而此时,怀里的浔音皮肤冰凉,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却还是硬撑着沙哑地叫他:“霍哲,他们真的会开枪的,不要抵抗了。”

终究还是不忍,他缓缓地移开手术刀,低头吻过她细嫩的脸颊,一路游走到耳畔,自嘲又像是感慨般地说:“浔音,如果当年我遇到的不是江媛而是你呢……”怀里的这个人对待刚认识不久的朋友都如此,那么对待爱的人又会如何?如果当初遇上的不是江媛而是她的话,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

浔音咬着嘴唇,偏头避开那颤栗的触感,却又听见他说:“离开谢宜修,”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对面的每一个人,然后不知落在了谁身上又或者是透过谁想起了什么,担忧又无奈地低声警告,“不然,那个人不会放过你的。”

浔音感到手腕上的绳子一松,身上的钳制也陡然消失,她茫然地想要回头,耳边却传来霍哲越来越低的声音。

“浔音,对不起。”

她看见对面的刑警露出惊诧的神情,听见身后停住的脚步声,不祥的预感缠上心头。她不顾头疼欲裂猛然转身,“不!”

她的瞳孔里是霍哲毅然决然跳下窗户的画面。

“不要!”她一跃扑到窗前,只来得及抓住他半个手掌,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力道一带,险些也栽下楼去。

“浔音!”

谢宜修脸色骤变,几步并作一步往前一扑,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拉住。

被浔音拉着垂在半空的霍哲忽然抬手,一寸一寸掰开她的手指。

浔音失控地哭喊:“不要!霍哲,不要这样!”

她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他仰头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如深夜开放转瞬即逝的昙花一样,美好得让人叹息。

昏迷前,浔音最后的意识就是霍哲掰开她的双手在坠落前粲然一笑。

——

旷日持久的连环案终于告破,主犯霍哲自杀身亡,从犯单君昊不日就将开庭受审。

案情一公布,舆论哗然。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代“科技之子”竟会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变态杀手,连刑警队众人都是唏嘘不已。

王超埋头干了一上午的收尾工作,累得脖子都疼了,一边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一边困惑地问:“霍哲在胡建军案的时候明显有不在场证据啊,当晚的很多听众可都是收听了‘晚间之声’的。”

这时候,谢宜修和宋景云、宁朔三人从办公室走出来。

宁朔抱着个机器人,一副兴趣高昂的样子,“这你就要问它了。”

他把小机器人放到桌上,按了开关,小小的金属身子立刻就动了起来,闪烁着红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你们好,我是霍霍。”这声音分明就是霍哲的!

王超很没见识地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我靠,这机器人成仙啦。”

宁朔白他一眼,“所以说,那天霍哲只录了一半的节目,后面的环节都是这个机器人顶替的。”

苏羽好奇地摸了它一下,“这也太厉害了,”惊叹片刻之后又问,“可我们向主持人求证过,他说霍哲当时是全程录制的。”

宋景云抬眼看她,“如果嘉宾临时身体不适让机器人代替,这样的事你会说出来?当时多少人听那天的节目,如果被公众知道他们后半程都是在听一个机器人演讲,这对电台的信誉可没什么好处。”

老刘也道:“我和老大又去过一次电台,其实那天霍哲中途不舒服,无奈之下就让机器人代替了,但是因为怕影响不好所以台长勒令所有人都不准泄露这件事。”

楼岩峰无语,“所以他们就集体作伪证啊?”

“什么作伪证,也不算是,他们只是隐瞒了霍哲没有全程录制节目这件事,因为当天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以为霍哲没有离开过休息室,主持人在节目中途和结束时都进去找过他,有很多人还听到休息室里两人的说话声。”

苏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是主持人和霍霍的对话声吧?这个主持人听起来也很有问题啊。”

“你没看报纸啊,那个主持人现在可是丑闻缠身,啧啧,真是想不到,我以前还是他的忠实听众。听说他还好赌欠了一屁股债呢,我想可能是和霍哲有什么交易才会帮着掩饰的吧,”宁朔插了一句。

谢宜修将签过字的文件递给苏羽,“前段时间他忽然前往澳门豪赌,至于他的资金来源你可以查一下。其实这个不在场证明并不完美,但是却利用了我们的思维盲区,霍哲录制‘晚间之声’是众所周知的,我们在知道这间事时就已经下意识地相信了,再加上主持人的证词就没有深入调查。不得不说,霍哲的确很聪明也很有胆量。”确实,这样的计划一但出错,他杀人的事情立刻就会暴露。

苏羽听得一愣,转头对着电脑敲起了键盘。

周晴也凑过来,“那韩勇案呢?咖啡店老板娘可以证明案发时霍哲是待在包厢里的。”

“那天是我和小马去的咖啡店,都是我疏忽了,”楼岩峰转了椅子看向他们,“它的地段很好,平日里尤其是晚上顾客很多,而且老板娘也只是没看见霍哲离店而已,并没有注意到他有没有离开包间,我那次没有查仔细,昨天和老大又去了一次,这才发现男厕所的窗户防盗设施是坏的,防盗窗的钥匙早就生锈,其实一拧就开了,通过外面墙壁的水管和空调外机很容易出去,并且还不会被人发现。”

小马摇着头,一脸被气到的表情,手抬起不客气地就在他背上拍了一掌,“你小子!我就说你那天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原来是偷懒啊!”

楼岩峰尴尬地挠头发,小声辩解,“那个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啊。”

谢宜修瞥了他们一眼,神色莫辩,“是不明显,可是别忘了你们是警察,你们的一个小疏忽就可能导致一些重要线索的流失,从而让凶手逍遥法外。”

小马和楼岩峰顿时都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时苏羽已经查到了“晚间之声”主持人的资金往来情况,“老大,前段时间的确有个账户向他汇过巨款。”

“原来是这样,”王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我还有一个地方想不明白,霍哲为什么不在7年前一起杀了他们,而是在杀了江媛之后又离开了呢?”

宁朔把霍霍放到地上又关了开关,这才开口,“从江媛的尸体上看,她喉骨上的伤模糊杂乱,我觉得霍哲可能是失手杀人。”

王超皱眉,“好像也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霍哲都死了,我们也无从得知了。”

“是失手杀人。霍哲是个骄傲的人,他即便要报仇也会像如今这样,将那些伤害过他的人踩在脚底下,从心理到身体,完完全全地报复,而不是在7年前,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杀人,躲躲藏藏地做个杀人犯不是他的作风。

“哪怕是现在,他也从未想过退路,从杀人计划开始之时他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所以才会在最后选择自杀。他要的从来都不只是杀了李明炜他们那么简单,而是昭之于众的报复。他要将所遭遇一切原原本本地在公众面前复制重演。

一时间,众人都失语无言,最终还是老刘摇着头叹息了一句:“可惜了。”

——

到了傍晚,工作基本结束。

老刘等人提出来和谢宜修一起去医院看浔音。

那天浔音摔下楼梯,脑部受到撞击,后来又情绪过于激动,自那日之后已经昏迷两天了。

浔音从一片空茫茫的梦境中醒来,眼前是白得刺眼的天花板,明亮的白炽灯光晃得眼睛发疼。床边围着很多人,一张张脸上都写满着惊喜。

谢宜修附身,轻声问:“浔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浔音茫然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清疏俊朗,好看得不像话,眉眼间甚是眼熟,她动了动嘴唇,很久没有说话,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是……谢宜修吗?”她疑惑地皱起眉,目光又看了眼其他人,“那你们又是谁?”

“我为什么会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