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醉丹青:杀手相公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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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整整一年,起君没出过绝人谷。丹青偶尔出去,十天半个月左右又回来,每次都风尘仆仆,但没有再受伤。起君虽然担心,也不说他。她知道他的心,若非必须要去做,他一定会舍弃一切在谷里陪他。纵然不舍,她也不想让他为难。

冬日里,谷外雪花纷飞,谷中春意盎然。丹青又一次归来,起君一边帮他换衣服一边说:“我娘有写信来。”

丹青一惊:“她说什么?”

“问我们要不要去济南过年。”

“……你想去吗?”

“我觉得还是回去一趟。”她说,“上次平白无故在家里丢了,她一定担心。这次回去也算一个交代,以后倒不用强求,毕竟两边隔得这么远。”

丹青怕楚楚仍然反对他,但起君的话在理,他不得不点头。

回去后楚楚没有为难他,反而是连山秀天天他麻烦。但也只有故意刁难,谁叫他害他宝贝女儿受苦?

过完年二人离开,楚楚和连山秀觉得这次才是嫁女儿,起君也觉得这次才是出嫁,三人抱在一起哭了许久。

回绝人谷的路上,丹青接到长生殿的密令,让他杀……凤轻羽和温思烟。

深夜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脸,一半狰狞,一半妖艳。

谁要杀他们?约莫猜得到,但他并不想深究。

烧了密令,躺回床上,伸手揽过已经睡着的起君:“娘子……”他贴着她的唇,慢慢将她吻醒。

“你干嘛?”起君慵懒地问,十分不满,“人家困,你好好睡觉,别动手动脚……”

“睡不着啊。”丹青笑道,翻身将她压住。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交欢,她此时未着寸缕,方便了他动手动脚。

“别……”起君嘤咛一声,“身子乏了……”

“你躺着就好……”

起君羞窘地打他一拳,在他身下喘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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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丹青问起君:“我们顺路去淮阴一趟好不好?”

起君惊讶:“去那里做什么?”

“凡人托我去看看凤岚。”

“凡人?”起君疑惑,“他和凤岚……”

“凤岚已经成亲了。”丹青说,“纵然曾经有过打算,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是因为不能在一起凤岚才成亲的是不是?不是因为她成亲了才不能在一起!”

丹青疑惑地挑眉:“你在想什么?凡人没来得及表明心意凤岚就回家了,终究是错过。”

“是吗……”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他淡淡地问。

那两人的事,外人也说不清楚。凤岚有几分喜欢凡人,或者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没人知道。她得知和丹青的关系,想要去绝人谷,的确主动招惹过凡人;但丹青杀了凤展后,她不可能再去绝人谷,也就斩断了与凡人的一切可能。

她曾对凡人说:“我不怪你们,但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是连起君,我没那么勇敢、没那么敢舍敢得。”

到达淮阴,丹青见起君忧心忡忡,知她不想面对凤岚,就道:“我一个人去,看一眼就回来。”

起君点头:“那你快回来。”

他吻了吻她额头,拿着剑出去了。起君见他拿着剑,心中有抹不好的预感。看凤岚,需要带剑吗?

丹青从凤家大门进去,门房小厮见了剑,吓得连滚带爬去报信。片刻后,凤岚急匆匆出来,只见她小腹微凸,显然已有好几个月的身孕。

“你……”凤岚不知如何称呼他,“你有事吗?”

“求见凤夫人。”

凤岚看着他手中的剑,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到底是他亲娘,他总不至于动手。

丹青此时没带面具,出现在凤轻羽和温思烟面前,二人顿时百感交集。温思烟对他有愧,但凤轻羽没有,他还记得他手中的剑杀了凤展,满脸仇恨。

“你来做什么?还想杀了我吗?”凤轻羽问。

丹青垂眸:“那也说不定。我只是来问一问风夫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买凶杀连三夫人?”

温思烟一惊。

凤轻羽看着她,质问:“你买凶杀她?!”

“我……”温思烟百口莫辩,拉着他,“你听我解释……”

凤岚见这情况,肯定丹青来者不善,前去拉他:“求求你走吧,我爹娘已经不问世事了,你别折磨他们了!”

丹青恍若未闻,只看着争吵的二人。

“这么多年了,你还要恨她?你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凤轻羽大吼。

“我为什么不恨?”温思烟一想到楚楚就控制不了,“当年若不是她——”

“你为什么总记得当年的事?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温思烟摇头:“我忘不了。那段过往好痛,我这辈子就因为它改变,我忘不了……”

“可你有了我……你后悔与我在一起?你从没想过我……”凤轻羽伤心地说,推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

丹青冷冷地拔出剑,看着他们。

“不是那样!”温思烟大叫,痛苦地跌在地上,“我不后悔,我很开心。但是……我忘不了……我恨她恨到骨子里,这件事和我的命连在一起,我停不下来!”

凤轻羽突然闷哼一声,伴随着凤岚的大叫:“爹——”

温思烟抬头,见“宁致远”站在前方,拿剑刺死了她的丈夫。她突然一声尖叫,他终于报仇了!她红杏出墙,让他被人耻笑,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报仇了……

“思烟……”凤轻羽跪在地上,长剑从他背后穿透身子,一大截露在身前,鲜血顺着剑尖哗哗地流在地上。

丹青突然拔出了剑,他身子一晃,倒在地上。温思烟爬到他面前,将他抱在怀里:“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为什么?”凤岚拉住丹青,“为什么?!”

“丹青……”温思烟望着丹青,泪珠落在凤轻羽脸上,“可不可以答应我,别和连起君在一起?”

“凭什么我要答应你?”丹青问。

温思烟冷笑一声:“是啊,凭什么?我没有资格……没有……你爱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们上辈子一定互相欠了对方,才换来今生这种母子关系!我知道你恨我,你应该恨,因为我对不起你……但我不会道歉……”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刺进自己颈窝,鲜血如注,喷在凤轻羽脸上。

凤岚发疯一样大叫,丹青却只是冷眼看着。直到那两人变成两具尸体,他收起剑,永久地离开此处。他是杀手,本身就不该有感情。若有,只能给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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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赫然不见了起君的身影。他差点发疯,冲到楼下问掌柜,掌柜说没有印象。正要杀人,见一个男人陪着起君从外面进来。而那个男人,是长生殿的殿主……

“起君!”他一把将起君拉到自己身后,问长生殿,“你要做什么?”

长生殿一笑:“我只是好奇,让你心甘情愿一次次出生入死的人是谁。”

丹青没理她,带着起君上楼。进屋后,起君问:“他说你帮他杀人,为了我娘……是不是真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为了你。”

起君大哭,扑倒他怀里:“你怎么这么傻!”

“我不想你不开心……害怕你哭。”

起君挥起拳头使劲打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日,他们离开时遇到长生殿。挤在客栈的走廊上,长生殿笑看着丹青:“去致远庄一趟吧,有人要宁致远的命。”

起君一惊,抓住丹青。

丹青变幻莫测地看着长生殿,半晌后回答:“我会去的。”

“丹青!”起君尖叫。

“或者你愿意让你母亲死?”长生殿看着她,眸底射出冷意,“他敢毁约,我就亲自派人杀了你母亲。”

起君浑身发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丹青拉着她,慢慢下楼。她一直说不出话来,直到出了淮阴城,她才问:“你真的要去致远庄?”

“我若不去,他会杀了娘……”

“可那是你爹!”起君大叫,“我们回济南吧,不去致远庄!我们保护娘就好……”

“长生殿不是绝人谷,他们人多,只怕我们力不能及。”

“我不……我不要这样!”起君抱着他,“我会心疼!你不能这么做!我们回娘那里去,做多少算多少,我不怪你……”

“不行。”丹青说,“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去致远庄。一旦掉头,他的人会比我们先到济南……只怕,现在已有人在那里待命,我们决不能掉头,你明白吗?”

起君痛哭:“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想你难过……”那是他生父,他怎么能够弑父?!

“起君,如果我真的动手,你会不会失望?”他突然问。

起君望着他:“不要……无论他做了什么,他都是你爹呀!他生了你,你不能这样!”

“那你娘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先往致远庄走吧,或许……事情不必如此为难。”

起君却还是担心。现在的他,好可怕。除了她,他好像可以对任何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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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致远庄山脚下住了几天,起君和高人一直没去,好像谁都不愿提起这件事。起君知道,这事不会一直拖下去,总要面对。

似乎,没有别的法子……

“丹青,我想洗澡。”早上起来,起君说。

丹青想昨夜那番激烈的运动,她的确需要清洗一下,便去叫客栈烧水。起君坐在床上,慢慢将头发挽起,插入两只簪子。

热水准备好,她绕到屏风后宽衣:“你不许偷看。”

“偷看又怎么了?”丹青说,“你哪里我没看过?”

起君恼怒地道:“你不许胡说!”

“好好好,我不胡说、不偷看。”丹青转身,背对屏风坐在桌边,拿出帕子擦拭剑。

起君透过屏风,看着他朦胧的影子,慢慢拔出头上的一支簪子,拨掉簪头一部分,一手捂住鼻子,一手将簪子朝水中倾斜。簪子里滑出一束白色的粉末,粉末飘在水上,马上冒起水泡,一片白烟从中腾起。

片刻后,丹青腾地站起:“起君你在做什么?”他想过来,但身子却不受控制地瘫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起君扔下簪子跑出去,见他眼睑微跳,还在试着想要爬起。

她抚着他的眉:“丹青……我知道你必会让他死,至于你怎么让他死,我却猜不到。我想,你肯定不想亲自动手,但到了那里,谁又知道呢?所以,这件事交给我吧……我来做你的杀父仇人!”

她说完,起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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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宁致远和宁青雘在书房议事,关于宁青雘娶亲的事。管家突然跑进来:“庄主,外面来了位姑娘——”

“什么姑娘?撵走!”宁青雘对娶亲兴致怏怏,选了几位姑娘给他挑他也不挑,宁致远正在发火。

“可她晕倒了……”管家说。

宁致远皱眉,站起身:“带我去看看。”

宁青雘一同前往,走到大门口见起君昏倒在那里,二人均急了。宁致远叫人将起君抱到厢房,找了大夫来看。起君不一会儿就醒来,问:“我这是在哪里?”

“致远庄。”宁致远说,“你自己来的,你忘了吗?”

起君看他片刻,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是宁庄主!我特意来找你,谁知上山那么累人,还真怕见不到你了……”

“你找我什么事?”

起君看了一眼宁青雘:“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吗?”

宁致远点头,宁青雘等人只能出去。听到脚步声远了,起君才开口:“是我娘叫我来找你的,让我转告你几句话。”

“什么话?”宁致远急切地问。

起君看了看窗外,好像怕被人听到的样子。

宁致远道:“没有人。”

起君便拔下头上的簪子,头发如瀑布一样垂落。宁致远闪了闪神,呼吸有些不稳。他看到的,彷佛是当年的楚楚……

“宁庄主……”起君握住他手,他身子一颤,疑惑地看着她——她怎么会对自己有这种动作,脑筋不清楚了吗?

起君另一只手将簪子往他手中放,注视着他的眼:“我娘说,谢谢你当年对她的爱慕,可惜她无以为报,就将这佩戴多年的簪子……”说着,她将簪子狠狠地扎进他手心。

他痛得跳起,一把将簪子拔出来,伤口已呈现黑色,明显是中了毒。他扑过去掐住她脖子,明明只需一使力就要了她的命,但看她和楚楚那么像,他下不了手……

这一犹豫,他也失去了杀她的最好时机。他呼吸渐微,知道自己中了剧毒,这毒来得这么快,怕是命不久矣。他运功坚持,问她:“你来杀我?”

“被我杀,总比被丹青杀好吧?你是想死在我手里,还是他手里?”

“他要杀我?”他震惊。

“不是他,但要他下手。若我回去,他与我不共戴天,我也认了。他能杀人,我是他的女人,我也能杀人!”

“你……这是什么毒?给我解药!”

“别人送我的。”两样药都是夏雪送的,她一直以为用不到,但事实证明,每样东西都是有用处的。

“解药给我……”宁致远低吼,开始吐血。

“对不起……”起君抓住他手,哭着问,“你有想过认丹青回来吗?”

他看着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但他的眼神,有懊悔,有挣扎,却没有明确的打算……他终究是不愿意认回,因为丹青的母亲给他人生带来的污点……

“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他说,跪伏在床边断了气。

起君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就觉得你活该了!”定了一会儿,她飞快地下床,悄悄离开.房间。

一时半刻儿,大家还没发现宁致远死,她得趁机离开,不然可能在这里陪葬!但偌大的致远庄实在不好出去,一路躲躲藏藏,还没找到出口,庄里的人已知道庄主身亡,正全力搜捕她!

幸而丹青在此时赶到,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带着她杀下山,一路往绝人谷跑。

上了疾驰的马车,起君双手开始颤抖,结结巴巴地道:“我杀了他……”

丹青停下,转身将她抱到面前:“你哪来的药?”

“夏雪给的……”

“谁?”

“一个医术高明的姑娘,她治好了我的失忆……”起君断断续续地说了及云山的事,“丹青……你怪不怪我?”

“不提了。”丹青说,“我们以后不提致远庄,不提凤府。我早就当自己孤身一人,现今也只多了你。你做的事我也有份,我不怕天打雷劈,我们一起,生生死死都一起。”

“好……”起君抱紧他,大声说,“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丹青默了一会,说:“我答应长生殿为他们做一百单生意,还有两单。等那两单完了,我就和你住在谷里,你叫我出去我也不出去!”

起君紧紧地抱着他:“可不可以带着我?”

“傻瓜。”他温柔地说。

【完】

后记:

翌年春,丹青入京行刺皇帝,被捕。适逢皇帝选秀,连家十六小姐连成君在列,起君知丹青入狱,代替成君入宫,见到静言,将丹青救出。

数月后,起君在谷中生下一子,名“宁安”。

不久,长生殿再召丹青,丹青前往。长生殿想看他到底如何冷血,命他最后杀连起君。丹青冷怒,杀了殿主,浴血而出,从此再不出谷。

江湖上绝人谷绝迹,直到十多年后,宁安携断愁剑踏入江湖……那又是,别人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