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烟罗教主(歧路英雄传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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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迢迢星恨 (2)

云独步点了点头。陈月影急走到石桌之前,将毒药放入碗中轻轻捣碎,仔细分辨其中成分。云独步也跟着她走了过来,又自身后温柔地将她搂住,在她耳边轻轻道:“记住,今晚我要你加倍报答。”一笑而去。

今晚……陈月影忽地一呆,忘了继续研磨药粉。今晚,岂不就是自己与古斜阳约定再见的日子?然而,如今的自己,还有何面目再与他相见?

“爹,你今日与楚大哥说了些什么?”趁着众人都在外洞准备食物,关欣仪却悄悄来到关在洲所居的内洞之中,低声问道。

关在洲向她看了一眼,道:“欣仪,你坐下。”

关欣仪点了点头,在他身边跪坐下来。

关在洲轻抚了她的长发,道:“欣仪,你是不是对楚少侠有爱慕之心?”

关欣仪微吃一惊,但随即面现坚定之色,道:“不错,我喜欢他。”

关在洲叹了口气,道:“可是你又是否知道,他的心中早已另有其人?”

关欣仪面色一变,沉默不语。

关在洲向她望去,缓缓道:“欣仪,原来你早已知道了。你既然知道他喜欢的是你的妹妹,你为什么还要作茧自缚、深陷其中?”

关欣仪霍然立起,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是我认识楚大哥在先,是我陪他在西域度过三年,为什么他不选择我?”

关在洲叹息道:“情之为物,本来就没有理由。欣仪,他们一个是你的妹妹,一个是你仰慕之人,为什么你要如此执着,却不肯退让一步、成人之美?”

关欣仪咬牙道:“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将楚大哥让给任何人。就算她是我的妹妹,我也绝不相让。”

关在洲心中一震,忽听得洞口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声,抬眼望去,却见凌幻虚就立在洞口,正默然凝视着关欣仪,他又是一惊,道:“幻虚……”

关欣仪转过身来,与凌幻虚四目相对,半晌无语。好一会,凌幻虚才垂下目光,轻轻道:“姐姐,你放心,我同楚大哥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也无需相让。”说完,已转身离开洞口。

她急急向洞外走去,正值楚天云走入洞中,两人险些相撞,楚天云急忙止步,见她神色有异,急道:“幻虚,发生了什么事?”

凌幻虚向他看了一眼,想起适才关欣仪与关在洲的谈话,急又移开了目光,淡淡道:“与你无关。”走将出去。

楚天云一怔,转身向她的背影望去,只觉她对自己比平日更加冷淡,心中又是疑惑又是难过,正自发呆,忽听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他急忙也走上断崖。凌幻虚已在其上,听见脚步声,回头向他一望,旋及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叶韵蕾已自洞中冲将出来,道:“是师妹的笛声!”

只听脚步声响,顾锦城扶着铁心、关欣仪扶着关在洲,也缓缓走了出来,都静静听那笛音。只听叶韵蕾轻轻道:“师妹说,她已拿到蚀骨化功散,这几日会加紧研究,弄清楚它究竟是用哪几种毒物制成,进而再研究解毒之法。此外,她也拿到了一粒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解药,已用竹筒装好,等一下会自总坛西面的溪流中顺流放下,让我们尽快去下游寻找。”

顾锦城喜道:“太好了,如此一来,就算一个月内无法制成解药,爹你也不会有事了。”

凌幻虚道:“我这就去找解药。”

楚天云急道:“我同你一起去。”

凌幻虚摇了摇头,道:“你留下来,同叶姑娘一起用箫声回应陈姑娘,免得她担心。”不待他回答,已纵身一跃,拉住峰巅垂下的山藤,向上攀去。

楚天云知道她是想要避开自己,心中更添烦忧。

陈月影听得远处的箫声回应,知道师妹他们已经前来取药,于是悄悄来到西面的小溪源头,将装了解药的竹筒放入水中,望着它飘远,这才站起身来,正欲返回居住之处,忽见一人自树后闪出,却是古斜阳。她面色微微一变,急向四周望去,幸好此地甚为隐蔽,并无教徒经过,这才松了一口气。

古斜阳已奔上前来,紧紧将她拥在怀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去见我?幸好我听见了你的笛声,又跟你来到这里,才能再见到你。”

陈月影确是不敢与他相见,自从与云独步有了肌肤之亲,她最害怕的,便是让古斜阳知道这一切。想不到虽然自己不去赴约,他却竟然还是找到了自己。此时她虽被他搂在怀中,心内却痛楚难当,身躯更是颤抖不已,古斜阳立时觉察,轻轻扶住了她的肩头,柔声道:“月影,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在颤抖?”

陈月影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道:“别问了,求你别再问下去。你快走,以后也别再来见我。”

“为什么?”古斜阳忍不住抓紧了她的双肩,急道,“月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我们已是夫妻,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同你一起承担。”

“夫妻”这个词闯入陈月影的耳中,令她更觉心痛和愧疚,她猛地推开了古斜阳,退后数步,凄然道:“斜阳,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古斜阳见她神情凄楚、形容憔悴,不知分开的这几日里她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心中愈是焦急关切,道:“月影,你在说些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你知不知道,看见你这个样子,我有多难受?”

忽听一人冷冷道:“让我告诉你原因。”

陈月影和古斜阳都大吃一惊,只见一人已缓缓走近,却是云独步。古斜阳警惕地望定了他,道:“你知道原因?”

陈月影早已急道:“不要说!”又向古斜阳道,“斜阳,你快走!”

古斜阳却没有动弹,只紧盯住了云独步,咬牙道:“月影如此憔悴,究竟是何原因?你说!”

“憔悴?”云独步向陈月影望了一眼,冷笑一声,道,“我倒觉得,她现在比起未经人事的少女之时,更增了几分花心妩媚之态。”

古斜阳身躯剧震,缓缓道:“你……你说什么?”

陈月影已泫然欲泣,低声道:“别再说了,不要再说下去!”

云独步却已猛地抓住她手腕,将她扯入怀中,向早已惊呆的古斜阳冷冷笑道:“古斜阳,你听清楚,月影她已是我的女人。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就算是闭上双眼,也仍能想象得出来。”

古斜阳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倒流入脑,只觉耳畔“嗡嗡”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云独步见他失魂落魄地伫立原地,心中甚感快意,冷笑道:“古斜阳,既然你如此痛苦,就让我好心送你一程。”放开了陈月影,向前走去。

陈月影听得他向古斜阳说出如此无耻难堪的话来,全身本已失去了力气、摇摇欲坠,但见他冷笑着向古斜阳走去,知道他动了杀机,急踉跄几步,追上前去,已挡在古斜阳和云独步之间,道:“放他走!”

却听身后古斜阳颤声道:“月影……他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月影不敢回头,只低声道:“你快走。”

云独步冷冷道:“休想逃走。古斜阳,只要能杀了你,就是大功一件。”忽地飞纵而起,已越过陈月影,出掌向古斜阳拍去。

古斜阳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陈月影的身上,对身外的一切恍似未觉,眼看云独步这一掌就要击中他的前胸,陈月影早飞扑上前,玉笛疾点云独步的后心要害。云独步本已运尽全力,想一掌打死古斜阳,但身后陈月影突然出手,迫得他必须回掌自救,饶是如此,他的掌风已在古斜阳胸口扫过,古斜阳吐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数步,他却仍凝视了陈月影,似乎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云独步反手一掌,震歪了陈月影疾袭而来的玉笛,冷冷道:“你竟然为了他而出手?”

陈月影见古斜阳受伤吐血,早已心神大乱,不理云独步,急奔到古斜阳身前,道:“斜阳,你怎么样?”

古斜阳胸口气血翻腾,他勉强忍住,凝视了陈月影,缓缓道:“月影,是不是他逼你?”

云独步冷笑道:“月影,你就告诉他,是不是我逼你。”

虽然自己委身于云独步是事出无奈,然而当时他却确实没有强逼自己,陈月影个性耿直,虽然难以启齿,却仍强忍泪水,低声道:“是我自愿,与他无关。”

古斜阳颤声道:“我不信!我不信!”

陈月影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都是一个事实……对不起,是我负了你,你不必再冒险来见我……”

古斜阳已听不见剩下的话,他失神地凝望着她,慢慢向后退去。云独步身形一动,便想追上前去,陈月影却拦在了他的身前,毅然道:“你要杀他,先杀了我。”

云独步向她望去,见她神色坚决,知道若自己不顾一切杀了古斜阳,恐怕以她的性格,会真的与古斜阳同死,想不到她的人虽已属于自己,心却始终向着古斜阳。他嫉恨交加,却不敢再追杀古斜阳,似是作为报复,他猛地揽过陈月影,狠狠向她唇上吻去,陈月影想到古斜阳就在面前,不禁极力挣扎。云独步低声道:“你再挣扎,我便召集教众,将他杀了。”陈月影心中一惊,停止了挣扎,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流将下来。

古斜阳亲眼见到她被云独步拥在怀中、缠绵深吻,再也忍受不住,一口强压着的鲜血涌将上来、喷洒而出。他木然转身,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远离这里,忘记令自己伤心欲绝的情景。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血泉洞中,屈放华正借助血泉功效修炼神功,只待功成便要夺回教主之位、为梅儿报仇,听见了他的脚步之声,并不回头,已开口道:“斜阳,你冒险出去,又是为了见她?”

古斜阳默不作声,屈放华这才向他望去,不由一怔,急道:“斜阳,你受了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古斜阳如同梦游,连他的问话也没有听见,他只觉全身冰冷,虽然人在血泉洞中,心却似处于冰窟之内。虽然他极力想要忘记,临去时的那一幕却仍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异常鲜明,他想到云独步所说的话:“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就算是闭上双眼,也仍能想象得出来。”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竟然会被他所辱,古斜阳恨悔交加,又吐出一口鲜血,终于支持不住,跌倒在地。

屈放华奔到他的身边,解开他的衣衫,早见到他胸口处的掌痕,喃喃道:“是云独步?”急为他除去外衣,放入血泉之中,又以自己功力助他疗伤。

良久,古斜阳才重又有了知觉,知道屈放华就在身后,替自己疗伤,不由颤声道:“屈大哥,我不该抛下月影,我、我好后悔……”

屈放华早已猜到,能令他如此失魂落魄,必然是为了陈月影,于是问道:“发生了何事?”

古斜阳凄然道:“屈大哥,请你别再追问。”泪水已缓缓流下。

屈放华点了点头,道:“好,我不问。斜阳,你放心,等我练成神功,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古斜阳沉默不语。就算屈放华练成神功、杀了柯岩、夺回教主之位,那又如何?她是否还会回到自己的身边?难道自己与她,当真如此无缘?他心如刀割,黯然合眼,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