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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重见天日

四人不知是睡了多久,才相继睁开双眼。最先起身的李仙崖闲不住,不禁跑到了剩下的几具棺椁之前。陆倾安微微一笑,陪他一起将棺盖打开。

嗖嗖嗖,棺内机关暗箭声不断,看得梁震不停地摇头。

果然,前面的几具棺椁里,都有代表棺材主人身份的铁牌,皆是猛虎堂的历任掌门。

正当陆倾安准备从其他地方找出路的时候,墓室里突然传来了剧烈的震动。

“糟糕!有人在墓室外面启动了机关。”陆倾安大声叫道,如果那人在外将这墓室一同毁掉,那里面的人想要逃出去岂不是难比登天。

所幸墓室没有坍塌,反而是右侧墙壁正在缓缓打开,一条一直通往地上的石阶呈现在众人面前。

陆倾安心念一动,“暗门?”

李仙崖和陆倾安对视一眼,二人点点头,走在了前面,柳濡霖跟上,梁震走在最后。

四人没走多久,便注意到上面的石阶上有一个瘦弱的人影纹丝不动,似在等候着他们。陆倾安早就察觉到他的存在,根据他的气息判断,是个内力平平之辈。

“几位爷,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是你。”李仙崖震惊地注视着那人,那人两袖拱手,一副笑嘻嘻的神情,正是猛虎堂的师爷曹州子。

“曹师爷,气色不错嘛。”陆倾安打趣道,一边警惕地感应上方。

“哪里哪里,陆爷您才是风采依然啊,在这地底下走了一遭,丝毫没有气馁。”

陆倾安微微一笑,“我有什么可气馁的?你们堂主无计可施,启动了机关将我们逼入陷阱,结果。你们猛虎堂几代堂主的棺材,倒被我掘了好几尊。”

“哎~”曹州子赔笑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陆爷肯定收获颇丰吧。”

“还好。”陆倾安瞅了瞅身边李仙崖手中的猛虎丧门刀。

陆倾安一边和曹州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一边随他走出了地道,刺眼的阳光顿时照了进来,陆倾安皱着眉头,将手挡在上面,观察着四周。

适才走出的出口是一个寻常农家的小院中的枯井,院中杂草满布,一片荒凉,并无其他人。

陆倾安悬着的心总算能稍微松懈些许,当时便对曹州子说道:“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曹州子弓着腰,毕恭毕敬地说道:“陆爷,您老指哪方面?”

“为什么打开地道出口,放我们出来?”

曹州子一笑,“猛虎堂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同时得罪琅琊剑阁,丐帮,天雷阁,以及巫雨垌圣女。”

“那之前都是闹着玩吗?”梁震怒道。

曹州子长叹一口气,“如几位爷亲眼所见,那都是巫雨垌妖女柳凝兰所为,我猛虎堂是受害者,我堂大批杀手都被她制成了傀儡,就连我们的二当家、四当家也是柳凝兰那妖女所害。如今我们堂主生死未卜,猛虎堂正是在遭遇百年难遇的生死存亡时刻。”

“哼!分明是仇天虎被女色所误,伙同巫雨垌加害于我们,你们草菅人命,竟连这山村的乡民都不肯放过,与禽兽何异?”

曹州子摇摇头,“粱大侠,你可太看得起我们了,这都是柳凝兰一人所为,我们连自己的当家都保不住,何谈勾结?至于我们堂主,真的有苦衷的。”

陆倾安看向柳濡霖,“柳姑娘,仇天虎身上可有情蛊?”

柳濡霖笑笑,“有是有,可阿姐下的情蛊,可没这么精湛,不然当年于阿哥也不会惨死了。”

陆倾安困惑道:“可仇天虎若不是痴迷于柳凝兰,甘愿赴汤蹈火,又怎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此毒手?”

曹州子苦笑道:“那是因为我们堂主的独生爱子仇少主还在巫雨垌。”

陆倾安闻言,不禁微微动容,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高大身影,那身影是多么地熟悉又是多么地陌生。

陆倾安永远地记住了他神采俊逸的容颜,他那高贵不染纤尘的气质,却被告知不能接近他分毫,那个人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唯一有关联的,就是这个共同的姓氏吧。

“大哥?”李仙崖注意到陆倾安在分神,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不禁担心道。

“哦。”陆倾安这才缓过神来,歉意地一笑,“曹师爷,请你详细地说说吧。”

“好的。”曹州子毕恭毕敬地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陈述了一番,包括仇天虎多么多么宠爱这个独子,猛虎堂上下都视之为振兴宗门的希望;以及仇少主多么贪玩,带人闯入了危机四伏的苗州丛林;如何接触到了巫雨垌的人;巫雨垌又是如何想利用猛虎堂,以授艺之名留下了对苗州蛊术极感兴趣的仇少主,并派出了使者柳凝兰;结果柳凝兰一意孤行,如何剥削他们等等。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猛虎堂早就是被巫雨垌所掌控的傀儡。而仇天虎为了保住爱子,不惜假装倾心于柳凝兰,对她唯命是从。即使是中了柳凝兰所下的情蛊,也没有忘记相隔千里被当作人质的儿子。并且仇天虎为了保住猛虎堂代代相传的猛虎丧门刀,将宝刀藏于棺椁中,自己却用起了赝品。

陆倾安想到了最后一具棺椁中的袈裟舍利以及那本绝世的琴谱,扬起袈裟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曹州子面露尴尬的神情说道:“这得问我们堂主了,我只记得半年前有位僧人途经这座山村,留意到村民生活极其反常,不禁向村子深处走去,结果便找到了总舵,成为了我们堂主的客人。我们堂主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单独见客,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我们堂主安置宝刀时,命人多加了一具石棺,放进去了一个袈裟包裹。我认得出,正是那神秘僧人的,至于为何,堂主不说,我也没问,那时的猛虎堂,基本上是以柳凝兰唯命是从了。”

陆倾安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柳凝兰如此凶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并且在没有人的注意下打开了地道出口。”

曹州子面带微笑,“我见两位当家已经被蛊虫吞噬,料想我也命不久矣,一直想偷偷溜走,腿还没迈开呢,我便被一个蒙面人拦腰带走了。那人实在是太快了,我是晕头转向啊,最后一定神,我被带到了一个隐蔽的房舍屋后。那人询问了我几句,知道了你们的情况,便让我打开地道放你们出来。”

“到底是什么人?”

曹州子摇摇头,“不知道,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小了。”

四人相互干瞪眼,都在猜想这神秘的蒙面人的身份。

“莫非是郑烱尤?”梁震看看李仙崖,首先提出了疑问。

柳濡霖抿嘴一笑,“你怎么不猜是你们天雷阁的哪位长老呢?”

梁震一愣,点点头,似乎觉得很有道理。

李仙崖问道:“仇天虎现在何处?”

“总舵。”

“带我们去找他。”

“好。”

几人在曹州子的带领下,潜伏到了猛虎堂总舵后院的墙上,非陆倾安行事过于胆小甚微,而是在接近这座庭院的时候,众人便听到了人群喧闹的声音。

果然,总舵宽敞的庭院里,两股势力已是剑拔弩张。一方正是柳凝兰铜铃引导的数十名傀儡,傀儡们张牙咧嘴,眼神空洞,口流白沫,姿态各异。

而另一方却是一群手持兵刃的乞丐,为首的是三位身披破布蔽衣的老丐,腰间各系着八只布袋。正中间那老丐身材高挑,下巴留着长长的银须,若不是穿着破洞烂衣,还颇有道家仙风道骨的韵味;左侧老丐约摸半百年纪,不高不瘦,留一脸白色的略腮胡,脑门秃顶,仅有一圈稀少的白发环绕其中,一脸凶神恶相怒视着柳凝兰;右侧老丐身材肥硕,满面油光,正是‘忠’字堂长老郑烱尤。

“想不到郑烱尤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陆倾安低声说道,想到猛虎堂近日的作为,怕是顾不得暴露总舵了吧。

“贵堂怕是彻底完了。

曹州子赞同似地点点头,他见柳凝兰操控的傀儡中,除了一些乡野村民及先前被俘的丐帮弟子外,其余的皆是猛虎堂昔日的兄弟。瞧这些傀儡的数量,人头攒动,似乌云压境,怕是所有总舵的弟子无一幸免,哀伤之情顿时溢于言表。

柳凝兰故作慵懒地站在傀儡中间,笑盈盈地望着丐帮众人,见丐帮摆好了架子,只顾得朝她破口大骂,却始终不敢上前,脸上得意之情流露得淋漓尽致。

她瞅了瞅丐帮为首三名老丐中正中间那瘦高老丐,带着狡黠的笑挑衅道:“怎么?几位大爷,不过来耍耍吗?”

“你……”左侧那头发稀少的老丐气得满脸张红,大声怒道:“三哥!这妖女在挑衅我们。”

瘦高老丐点点头,看向郑烱尤,“老郑,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怎么看?”

郑烱尤望了望数量惊人的傀儡,面露难色。

“老郑,你发什么难?说话啊!”左侧老丐见状,不禁大声喊道。

“屠长老,情况不乐观啊!”

那姓屠的长老一听,愤愤地说道:“不是你大老远地乌鸦传书唤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的吗?怎么来了见到敌人,你郑烱尤倒是先怂了?”

“好了。”高瘦老丐沉声说道:“老郑说得不错,眼下局势不可轻举妄动,对手可是江湖上极少露面的巫雨垌。”

高瘦老丐这么一发话,屠长老顿时安静下来,憋着气不再言语。这屠长老单名一个‘狮’字,是丐帮‘勇’字堂长老,负责管理阳国漢州及以北的丐帮弟子。

北方豪烈,民风淳朴,多名山大河。这位年过半百的丐帮长老屠狮更是将一个‘勇’字贯彻心中,他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出手仗义大方,深受丐帮众人的信赖。

郑烱尤在昨日清晨接到丐帮弟子遇伏的乌鸦传信后,便迅速向最近的洛州传信求援。洛州的丐帮势力由‘义’字堂所管辖。而‘义’字堂长老正是这屠长老口中的三哥,丐帮八十七高龄的元老徐彭泽。碰巧屠狮也在洛州徐长老家中做客,徐彭泽接到郑烱尤的求救急信后,屠狮便随他一同火速前往巴陵。他们二人率众赶到时,郑烱尤也寻到了猛虎堂总舵的所在,三人会面,连茶都来不及喝上一杯,便匆匆向隐藏猛虎堂总舵的小山村赶来,却没料到能遇上潮水般的傀儡。三人面面相觑,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一时没得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