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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家都是金平糖

冰帝学园高中部。

对于一年A班的同学来说,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他们从开学第一天就知道他们班有一个美国留学生,可是由于某些私人原因,她不得不延迟到冰帝就读的时间。而今天他们班的最后一名成员终于到来了。

“听说是个美女。”某男同学说道。这位同学所关注的也是所有男同学关注的重点。

“说不定日文说得很差。”语毕,某女同学强调她这是没有恶意的猜测。

“英文肯定很好!”另一女同学也跟说道。

“别讨论了,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迹部!”众人看着不知道何时走进教室的班长。虽然班长制止大家讨论,可还是有男同学忍不住好奇,他问:“迹部作为班长好像看过她的资料吧?你就给大家说说吧。大家都很好奇,你说是不是,忍足?”

和迹部一同进来的忍足笑了笑,道:“我也很好奇。”美女,谁不好奇?

“就说嘛!”得到忍足的支持,那男同学期待地看着迹部。看在他好朋友的份上,迹部应该会妥协吧?

“不过,吉田同学,”忍足托了一下眼镜,微笑道,“刚刚迹部跟我说,一会儿有时间给大家跟新同学交流。”

“所以,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她吧。”迹部越过众人走向自己的座位。

虽则得不到想要的资料,可那吉田还是一脸高兴的。他笑道:“那我一定要问她有没有男朋友。”闻言,迹部前进的脚步顿了一下。

“如果是美女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某男同学又道。

“也许是为了等待我……”吉田陷入了虚无飘渺的幻想中。

这时迹部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从书包拿出今早第一堂课的课本,没有再理会那讨论的声音。坐在他右手边的忍足见状则问道:“迹部,怎么了?一脸不爽的样子。”刚才一路上,迹部的心情似乎还挺不错的。莫非是刚才的讨论惹他不快?

“没什么。”迹部说道,他翻开课本做最后一次的课前预习,看也不看忍足一眼。

嗯?忍足怀疑地挑一下眉,平光眼镜下的双眼流转着狡猾的光芒。他一边从书包中拿出课本,一边状似无意地说道:“说起来在今天上学的路上,我看到一个身材超棒的女学生,如果她是我的新同学就好了。”语意中似是有着无限的遗憾。

“不要打她主意——”迹部的声音在忍足戏谑的目光下消失了。

“おや?”忍足拖长了声音,露出算计成功的微笑,“好经典的句子。”浪漫小说中高频率的句式。“你与那位新同学见过面了。”忍足肯定地道。而且似乎交情颇深,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反常地对女性表露出明显的独占欲。可惜了,美女被人捷足先登了。

“是又怎样?”迹部挑眉看着他,这时反而大方地承认了,“她不是适合玩爱情游戏的女生,你不要招惹她。”

“喂喂,什么爱情游戏?我可都是认真的。”先不论其他的,就这点忍足就得先反驳一句。他可是认真地呵护着每一朵花——在他还喜欢她们的时候。迹部干脆不理他,认真看着手上的课本,上面划着昨晚预习时的重点。

忍足不觉自己被冷落,只想道:迹部这么快就把她纳入保护范围内了?好奇心的驱使下,忍足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昨天。”迹部也不抬头,继续看书。

一见钟情?不知道过程是怎样的?不是他八卦,只是正常人都会好奇吧?忍足在心中暗暗辩解道。不过,他不打算问,了解迹部的性格,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是无法获得答案的。

“能让你注意的应该是很特别的女生吧?”忍足摸摸下巴猜测道。

“当然。”迹部答道,心情似乎因为这个话题有了好转。

上课铃响,所有同学都自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而且速度要比平时快上一倍。班主任森老师准时走进教室,而跟在他后面的毫无疑问就是他们的新同学了。她的容貌算是中上水平,不是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她那头墨黑的卷发被彩色的糖果发饰绑成两束,贴着耳侧轻轻散落在胸前。很是可爱的打扮,可是……

“什么嘛,原来不是外国人。”教室里有人窃窃私语着。

“美籍日本人?”

“好像很冷漠的样子……”

“是啊,一点笑容都没有。”

细微的讨论声在逐渐扩大,森老师于是开口道:“安静,安静。这位是迟来的新同学鳯晴兰。鳯,过来自我介绍一下。”

晴兰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全名,然后向着全班鞠躬道:“鳯晴兰,请多指教。”然后她指着黑板上的鳯字,说:“至于这个字,发音是Fong,与typhoon的phoon同音。That’sall。Thankyou。”

在这种情况下,这张没有情绪显露的脸通常被解读成严肃的表情,所以毫无疑问的这番自我介绍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冷场。就连森老师也感受到了这种不好的气氛,他连忙道:“好了,现在到了提问时间。大家有什么问题想问鳯同学的?”全班有一瞬间尴尬的寂静。

忍足看了迹部一眼,然后举手问道:“鳯さん,为什么你的氏名不是读作OOTORI?”

“因为这是中国姓氏,这个汉字遵循的是中文发音。事实上父亲是美籍华裔,母亲则是美籍日本人。”晴兰看着提问的人,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鳯さん的日语很标准,是不是自小学习的?”提问的是一位女同学。

“是的。”晴兰答道。

“鳯さん有没有男朋友?”提问的竟然不是吉田,而是另一位女同学。提问的人显然是故意问这个问题的,她很期待看到新同学的变脸。害羞地脸红,还是生气地黑着脸?

“没有。”遗憾的是它们都不是答案,晴兰还是那张冷漠的脸。

一直留意着同学们的神情,森老师拍拍手掌,制止了“提问交流”向“挑战变脸”的演变。森老师道:“好了,提问到此为止。同学们准备好上第一堂课吧。”

“等等,老师,还没完结呢。”令森老师惊讶,这个不合作的声音竟然是来自他们的班长迹部景吾。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在迹部身上,有几个同学还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是呀,才问题了三个问题,这就完结了?太失望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迹部开口道:“竟然一开学就迟了一个星期来上课,这太不像话了。”类似责难的话,让森老师感到不悦。这孩子今天怎么了?没有尽班长的责任,反而跟着起哄,刁难新同学。

迹部没有给老师插话的机会,他继续道:“缺少了和大家相处的两个星期,怎么说也需要补偿一下,大家说是不是?”

“是!”除了晴兰外,全班四十一人同时说道。迹部的话这完全顺应了同学们爱看戏的心理。是啊,难得有一个早晨这么特别,他们怎么能让它轻易结束?

“至少也要唱首歌吧?用以表达加入新班级的愉快,如何?”迹部微笑道,双眼露出挑衅的目光。

“迹部同学,这……”森老师看一眼目无表情的鳯晴兰,心里暗忖这不是明显的刁难吗?

“好。”出乎意料的,晴兰答应了。晴兰深呼吸一口气,道:“在唱歌之前,我要感谢一下神奈川七叶幼儿园的山崎铃乃小朋友和她的老师。”

突兀的感谢词让同学们摸不着头脑。忍足在底下低声道:“喂喂,该不会是唱儿歌吧?”

听到忍足的话,迹部挑了一下眉,右手习惯性地摸一下眼角的泪痣,他勾出一丝微笑,说:“我期待着。”

“冰帝学园高中部一年A班小朋友们,以下是我献给大家的礼物。”晴兰向众同学深鞠躬。

小朋友?迹部好笑地哼声,想道:她这是在报复大家?

鞠躬之后,晴兰十指交握在置于胸前,慢慢地开口唱道:“我要感谢初春的浅眠暖人心房的微微过午……”

纯净的歌声从晴兰的唇间逸出,动人的旋律宛如春风,轻轻拂进众人的心,吹散了心底阴暗的薄雾;又像一束阳光,照亮心底每一个角落。

“我要感谢仲夏的青草深邃悠远的时雨蝉鸣一切喜悦与一切欢乐……”晴兰一边唱歌,一边走到一个坐在第一排同学面前。那女同学不解地看着她,发现鳯晴兰虽然在唱歌,可她那表情依然是那么的冷淡。

“大家都在透明小瓶中看吧春天是粉色的金平糖……”唱到这句,鳯晴兰的手上多了一瓶颜色缤纷的金平糖,这是她早上放在书包里的零嘴。装着四季色的透明瓶子轻轻倾侧,瓶口满满的金平糖快要滚落下来。这是意会过来的女同学伸出手来,接过几颗色彩各异的金平糖。

“谢谢!”女同学笑着道谢道,欣然接受这样可爱的礼物。

“夏天是绿色的金平糖lalalala……”几颗金平糖从瓶中滚落,轻轻地躺在另一个女同学的手上。同学们看到这幕,都不约而同地想道:新同学也不是很冷漠嘛。他们都微笑着看着新同学一边唱歌,一边给大家送上小小的见面礼。

“我要感谢深秋的小鸟倒映水面的月亮大人我要感谢隆冬的天使睡眼惺忪的深深呼吸……”歌词已经重复了第二遍,全班大约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收到了这份小小的礼物。

“一切悲伤与一切寂寞大家都在密封小瓶中……”这时,鳯晴兰来到迹部面前,正要把糖果分给迹部,他却环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很不合作的没有伸出手来。

“怎么办?我不喜欢甜食啊。”迹部挑眉笑道,故意要看她的反应。

“喂,迹部……”他铁定心去为难人家了?忍足无奈地想,迹部该不会存有幼稚园级别的思想吧?故意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

“lala秋天是橙色的金平糖冬天是白色的金平糖看吧轻轻放在了掌心之中……”晴兰继续唱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干脆越过迹部,直接给其他同学派糖去。

这一举动让周围的同学忍不住发笑,更有人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迹部。他们的班长大人,以前国中部的学生会会长也有吃瘪的一天啊。

“哼……”迹部看似大度地微笑着,似乎没有被晴兰忽略的举动影响。

忍足托一下眼镜,颇有兴味地看着迹部的表情。他看一眼还在派糖的鳯晴兰,心想:干得不错嘛。难得看到迹部有这样的一天啊。

“看吧轻轻放在了掌心之中……”这首歌重复了第三遍后也就结束了。最后的几颗金平糖都落在森老师的手上。晴兰站在森老师旁边,手上捧着一个空荡荡的透明瓶子。同学们以为晴兰会说几句话,作为这次简短交流的结语。

可出于意料的,晴兰不言不语的,她捧着那个空瓶子走到迹部面前。所有人都很是意外地看着她,教室里异常的安静,大家都屏息期待着——她想做什么呢?这位新同学很能带给他们意外的惊喜呢。

晴兰把空瓶子放在迹部的桌面上,动手解下其中一侧的糖果发圈。“咚”一声轻响,几颗连在一起的四色金平糖轻轻跌落空瓶内。晴兰一边用剩下的发圈把长发扎成一束,一边对迹部说道:“ほら,也是金平糖,而且不甜。可直接吃用或研磨后进食,建议食用时配备一名值得信赖的医生。”晴兰还没说完,就已经有同学在哄笑。

迹部看着她,嘴角弯起勾人的弧度。他看着晴兰那张缺乏表情的脸,道:“这份礼物我收下了。”

“我们的新同学是个冷面笑匠呢。”忍足也笑着说道。

好笑吗?听到这样的评价,晴兰看了忍足一眼,又看看似是很愉悦的众人。心中有点不解,其实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森老师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很感动。原来他们的班长不是在刁难新同学,而是帮助新同学融入这个集体。不愧为以前国中部的学生会会长,他是这样的值得信赖。森老师心中暗暗感叹道。

“好了,该结束了。请鳯同学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大家准备上第一堂课。”森老师脸上带着微笑。

晴兰走上教坛拿回自己的书包,走到全班唯一空着的座位上坐下。

今天是鳯晴兰在冰帝生活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