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极其细微的声响从屋外传来，浅浅的黑影在门缝中闪动着，华灼缓缓起身，外头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动了两下打算离开，华灼打开房门，身子一闪瞬间挡在了那人面前。
“啊......”
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向后踉跄了几步直接摔倒在地，华灼这才看清了那人，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破旧的抹布衣裳，头发也随意的散落着。
那人惊恐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泛起一圈泪花，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你……你别过来！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少年害怕地说道。
华灼歪着头看着他：“我为何要打你？”
“我来你房门前偷看你了。”少年小声地说着，将脑袋埋进了胳膊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
华灼又道：“那你为何要偷看我？”
“我……我之前没见过你，好奇想来看看。”
华灼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回到了房间，走到床榻边坐下，抬眸看向少年，轻声道：“过来。”
少年闻言抖了抖身子，倒是听话地过来了，顺带还关上了房门，华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的模样十分精致，五官柔和，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几乎分辨不出男女，尤其是那双眼睛，浅浅的琥珀色，清澈懵懂，好像阳光下的溪流，看着他的眼眸，耳边甚至能回响起鸟儿清脆的叫声。
“你叫什么名字？”华灼问道。
“清辞。”少年答道。
华灼挑眉，又问道：“你是这里的弟子？”
清辞点了点头，随后又猛地摇头，说道：“我是婪若堂的打杂弟子，去年刚来的。”
打杂弟子？
华灼有些诧异：“雪鹰宗还有打杂弟子？”
“自然是有的，婪若堂是专门收容天资不足的弟子的，我们天资不高，想继续留在雪鹰宗只能打杂干活，若是堂主看出了我们的努力就会破格让我们继续修炼，还会让我们来其它三堂学习。”
清辞说得很老实，华灼却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来这里偷看我真的只是因为好奇？”
清辞闻言身子猛地颤了一下，犹豫了许久才小声开口：“我……我哥哥以前住的就是这个屋子，我瞧云师兄带你过来了，就想跟上来看看。”
“你哥哥也是云清堂的弟子？那他现在在何处？”
“我哥哥已经死了，他原本是婪若堂的，因为勤奋用功所以破格来了云清堂，可没过多久哥哥就染病去世了。”
清辞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华灼皱了皱眉，没再多问，只轻声说道：“你出去吧，以后小心些。”
清辞抬头眨了眨眼，二话不说便窜了出去，速度之快跟逃命似的。
华灼独自在屋内待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一个云清堂的走了走了过来说道：“卓师弟，宗主要见你。”
华灼闻言挑起了眉，换上了雪鹰宗的服饰后便前往了主殿，主殿里面比她想象中的要阴暗许多，偌大的正殿只有几盏微弱的烛火，四周安静得有些渗人，耳边回荡着脚步声和呼吸声，华灼缓缓走到中央，她能感觉到前方有三个人，却连他们的脸都看不清。
“你就是藏雪带上来的那个少年？”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显然这就是雪鹰宗的宗主，他的声音浑厚冷毅，只简单的一声便能感受到这人身上强大的内力。
“是。”华灼道。
“听说你武功不错，身为下人却在东祁惹出了不小的动静。”宗主道。
“只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我是凌侯府的下人，所做的事也只是为了凌侯府而已。”
一时间殿内再次陷入了安静，宗主没再说话，虽看不清他的神情，可空气中的这股突然的冷意告诉华灼，这人的心情不大好。
过了许久，宗主才再次开口：“既然你已经是我雪鹰宗的人了，往后便不再是谁的下人，你只要记得效忠于雪鹰宗就够了。”
华灼闻言皱眉，只应道：“是。”
“听说云宁将你的住处安排在了云清堂，你刚上山，在云清堂住着也好，这些日子练功习武都随着云清堂便可，往后再同你的两位师兄一起练功。”
“是。”
“行了，下去吧。”
话落，华灼便转身离开了主殿，在她走后，雪鹰宗宗主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巨大的怒意蔓延在整个大殿之中。
“这就是你带来的人？如今的情势我要一个毛头小子做什么！”宗主怒道。
“这个叫卓发财的人绝非是普通人，他武功不凡且气势不俗，若好好培养不失为一个人才。”暗处的藏雪说道。
“人才？我要的是人鬼！自从清夙死后我再没看见一个满意的人鬼！这个时候我收什么徒！藏雪，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样没意义的事了！”
“宗主息怒，清夙已经死了，依我看这个卓发财倒是能成为第二个清夙。”藏雪道。
宗主闻言一愣，脸上的怒意依旧不曾消减：“你是说让这个姓卓的代替清夙成为人鬼？就他？清夙好歹是东祁第一高手！连他都没能撑过去，一个毛头小子能成什么事！”
“能不能成事，得试过才知道，宗主不可这般轻易下定论。”
宗主不语，扭头看向一旁的华阑，道：“你觉得如何？”
“他不简单，或许能一试。”华阑淡淡地说了一句。
宗主闻言这才减轻了一些怒意，华灼从主殿出来后，四周的弟子便纷纷投来了目光，此时云宁也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宗主方才说了什么？可有让你搬去主殿？”
华灼摇了摇头：“只是随意问了几句而已，宗主说我在云清堂住着也好，往后练功也随着云清堂一起，等以后再去主殿。”
云宁闻言愣了一瞬，随后脸上的笑意绽放开来，说道：“既然宗主这样说了，往后你便是我们云清堂的师弟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华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