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嘴角一抖，干笑两声，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我……少夫人，我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慕凉看看一声不吭的宁少柏，又看看一脸纠结的如风，重新坐了下来，“好啊，我倒听听你们有什么苦衷。”
如风心想，既然她已经是少夫人，有些事总会知道的，也是时候说一说了。
“少夫人你也知道，大夫人早逝，王爷他又……偏宠二夫人。”
慕凉一言不发，却将如风所说的每个字都仔细听进去了。
小傻子在王府时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那二夫人仗着王爷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随意欺凌大少爷，王爷他即便知道，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时候，如风也整天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生怕二夫人使什么诡计冤枉宁少柏，直到后来，来了清水镇生活，虽然这清水镇什么都比不上京城，至少比在王府更舒心，也更安全。
早些年刚来这儿的时候，小傻子还经常做噩梦，梦到那段饱受欺凌的时光，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才将那些事渐渐淡忘。因而，这主仆俩都对王府十分厌恶和恐惧，之后的很多年里，都不愿意再提起那个地方。
听完如风的话，慕凉转头看向宁少柏，只见他眸中闪着泪花，却又偏偏忍着不哭，样子可怜极了。
难怪每次看到王府来的人，小傻子都很恐惧，原来他对整个王府都有阴影。
那时他还只是个孩子，却要承受丧母之痛，被人欺负，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堂堂世子爷活得如此凄惨，真是让人不得不心疼。
慕凉捧住小傻子的脸，柔声道：“少柏不要怕，从今以后有我在，再没人敢欺负你，那些欺侮过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个傻瓜毫无心机，别人说什么他都相信，没半点自我保护的能力，所以，作为娘子的她，必须肩负起保护他的责任。
小傻子抬眸看着慕凉，眼眶里流动着的水光顷刻间涌出来。他扑过来，紧紧抱住慕凉，身体有些颤抖，就好像一个流浪多年的孩子，终于归家寻到母亲一般。
“娘子，我不想上京，不想去见他们。”
慕凉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愿见到那些人，因为他们都是些坏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的。”
“可是……”
“难道少柏不相信娘子了吗？”
“不，当然相信娘子。”
“那就对了，”慕凉拿出手帕一边给他擦泪一边说：“娘子说过会保护你，就一定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是不是？”
小傻子似乎多了些许信心，止住眼泪，用力地点点头。
看来得尽快采取措施，培养一些势力了，到时候上了京城才好办事，不会处处受控于人。
慕凉如斯想到。
低下头时，宁少柏眸中闪过的冷光，很显然他也自有一番算计。
荨娘在府里已经居住数日了，一直没有怎么出门活动，除了偶尔来慕凉这边走一走之外，基本都是在房里待着，很是安分。
安分到叶宸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这一天早上，秦氏酒楼那边有点生意上的事要处理，慕凉急匆匆地用了点早点就出门了，只剩下小傻子一人还在饭桌上磨磨蹭蹭。
“大少爷早。”
一道轻柔的女声袭入耳畔，小傻子抬头一看，竟是一袭枣红色襦裙的荨娘，她眉眼带笑，轻踩莲步，款款而来。
手中提着食盒，行至桌旁站定，目光始终不离宁少柏。
不得不说，这位宁大少爷的长相是举世无双的，世上恐怕再找不出第俩能与他媲美了。
只可惜是个傻子。
不过，这也不碍事，傻乎乎的反而更好。
“荨娘姐姐早。”宁少柏笑着打招呼，然后没心没肺地继续吃包子。
荨娘心尖儿跟着一颤，差点失神。
“咦，慕凉妹妹怎么没在，出门了吗？”
如风正要作答，却被叶宸抢了先：“我们少夫人前脚刚出门，姑娘就来了，也不知是凑巧呢，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对方的敌意明显，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荨娘就察觉到了，因此，她也及其讨厌此人，只是毕竟自己是寄人篱下，不好与人冲突，得事事忍耐。
她假装听不懂叶宸的话，自顾自地打开食盒，端了一碗鸡蛋羹出来。
“大少爷，这是我方才才做好的鸡蛋羹，味道不错，你快尝尝看。”
小傻子素来是有吃的来者不拒，看这碗鸡蛋羹卖相不错，便想要尝一口。
不料刚要伸手，就被另外一只手捷足先登。
“少爷不喜欢吃蛋类的食物，我倒是喜欢得很，不如让给我吃，如何？”叶宸笑眯眯地说道。
又是这个臭小子！
荨娘暗自愤恨，要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绝对要他好看。
“这是我特地做给少爷吃的，你要是喜欢，我另给你做一碗就是。”
如风看不下去了，沉声责备叶宸：“你做什么？怎么能跟少爷抢吃的？”
小傻子摆摆手，颇慷慨地道：“没事，叶宸喜欢就让他吃吧，我反正也吃饱了，多谢荨娘姐姐一番心意。”
闻言，荨娘脸上的笑容一滞，咬牙强颜欢笑。
叶宸得意地看了荨娘一眼，拿勺子挖了一小口鸡蛋羹入嘴，立时紧皱眉头，将之吐出来，紧接着又拿茶水漱口。
“这也太难吃了吧，姑娘，你往里头放了多少盐啊？想咸死人不成？幸亏我家少爷没吃，要不然非得有阴影不可。”
这夸张的表演和言辞真是叫旁人听了忍不住想笑，而荨娘听了则忍不住想揍他。
“你……”荨娘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当即扭头就走。
叶宸这还不放过她，故意拔高声音道：“我说你别白费心机了，论厨艺，你还达不到少夫人一成呢，少爷吃惯了少夫人的手艺，看不上别个的。”
荨娘气得跑了，如风于心不忍，叹气道：“叶宸，你也别太过分了，人家到底是女儿家，给人留点面子行不行？”
叶宸哼了一声道：“留面子？你还没看出来她藏的什么心啊？这种不知满足的人，就不该让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