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最终的焰火4
“夕彩……不要离开我……”他昏死过去，眼泪滑过眼角，手无力的垂下了。
“老夫人发了指示，最后的反击，就在今天下午，千代盛皇会出席巨大的皇家晚宴，在英国女王的船只上。”蓝纱将一瓶鲜花换水，插好。
尚夜华莲躺在病床上，他已经入院大半个月，外面的情形听蓝纱讲了很多。在千代家族的蚕食下，他的家族还皇川家族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财产，千代家族庞大的机构收下了这些产业。在整个日本几乎只剩下千代家族。
但是，在老夫人，也就是他母亲的庇护下，没有任何人员伤亡……除开那些破产跳楼的商人之外。
“有没有她的消息。”他唯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家族也不是他的事业，而是她。
“没有。”蓝纱咬着嘴唇，她每天到这里来，他总是要问起她……问起那个差点将他杀死的凶手，现在因为她而躺在病床上的尚夜风淳，一条腿还打着石膏。
“你确定？”尚夜华莲冷冷的追问。
“真的没有，莲，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她有些气急败坏。
“我没有……”他没有得到消息继续陷入了沉默，宛如失去生气的人偶，在这白色纯净的病房，他仿佛一只透明的蛹，会变成蝴蝶飞去……
房间里她在与不在，他并不在意。
“今天夜里，最后的反击，老夫人，要你亲自迎战！”蓝纱关上房间门，站在病房外捏紧了拳头。她眼中闪现一种与她美貌不符合的恨意。
阴影里船只上，中年男人悉心的等待着，等待着……
黑夜即将降临。
四百名融入船上的死士在千代盛皇船只的一瞬间绷紧了神经，盛藤子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这里……
必须劝阻千代盛皇下船。
“王，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这里有死亡的气息！”
“我知道。”仿佛洞悉一切，千代盛皇并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船身上女王正在对他招手，他们今天夜里要谈的是军火生意。
一米九高的男人，走在盛藤子前面。
他是那样决绝而高贵，冷漠，无懈可击。
夏夕彩在船启动的时候冲进了船里，她来不及为她畅行无阻感到奇怪，她明白，今天夜里，他在这里。
他在这里，就是一切。
他身着黑色西装，坐在沙发上，与女王用英语交谈。他带来的唯一的保镖只是盛藤子。她戴上银色面具，藏在阴影里，阴影里有恶魔的气息……
那是多么熟悉的而恐怖的气息，这气息提醒她是多么危险，可是她不能离开。
女王在合同上签字，两人举起酒杯，女王的酒杯忽然落地。
四周的服务生突然爆起，冲上前来，女王被保镖退到后面。千代盛皇像是期待以久的放下酒杯，脚挪开被红酒染红的地毯，坐在沙发上，冷冷的注视着四周围扑过来的黑压压人群。
“终于开始了吗？老夫人！”他将酒杯一饮而尽，翩然若飞的睫毛覆盖住紫眸，却掩藏不住其中的光芒……
那是如此锐利，如此冷漠和嘲讽的目光。
“杀了他。”阴影中有人发出残忍的指示。
四周围人群猛扑过来，盛藤子从腿上抽出匕首，与所有人做着近身搏斗，不过短短几分钟鲜血就染红了地毯，浓重的血型味漂浮在了整个豪华油轮里。
“少主人！”眼看盛藤子体力不支，镰风却突然出现了……她大声对千代盛皇喊道：“对不起，我违背了王的旨意。”
两个人紧紧的包围住他，拼死保护着她们共同的王。
千代盛皇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人猛冲了上来，他站起身来，一只手伸出去，打中了那人的脸，然后继续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围攻这两个女人。”阴影中的男人再次发出命令。
夏夕彩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抖……这恐惧的气息实在太浓烈，直接将她拖回了十年前的黑夜，还有那天晚上她被人围攻时……
她心脏剧烈的跳动，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拿出了手枪，对着阴影中开枪。
“呵呵，你终于出现了，M，我等你很久了……”一个人影，猛然出现，夏夕彩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已经从楼梯上飞向了甲板！
鲜血，从口中涌出。
她想要掩饰的银色面具瞬间裂成两半，她的手枪落到了甲板上，失去了踪影。那是她好不容易买到枪……就这样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变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甲板上，坐在沙发上的尚夜华莲惊呼出声：“夕彩！”旁边的五位馆长纷纷显身，在他们身边，是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夫人。
“她不是夏夕彩，她是M……那个曾经害你父亲死去的男人的女儿，M！”阴影中的男人缓缓的走了出来，他的面容另所有人发出惊呼：在他的脸上有两条刀疤，一只眼睛瞎掉，只剩下眼白。而他整个人更像是来自地狱的野兽，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皮肤上找不到一处完好的肌肤。
“你是谁？”尚夜华莲站了起来，狠狠的看着他，就是他刚才踢飞了夏夕彩。
“老夫鸠智，是在你父亲死后就一直侍侯你母亲的鸠智。”鸠智低沉暗哑的声音像毒蛇一样潮湿，让他厌恶至极。
“儿子，他就是鸠智。”老夫人和颜悦色的接过话来，微笑着看着他：“是他，替母亲惩罚了那些害死父亲的凶手！”
“你记住，那个害死你父亲的凶手，他叫夏彦极京。”
夏彦极京！
听到这四个字，摇晃着站起，走向千代盛皇替她挡住一波攻击的人的夏夕彩转过身来，如遭电击般，呆呆的看着甲板上的老夫人。
一个人趁她不注意，狠狠的踢中她，让她猛然跪到在甲板上。她再次吐出一口血箭，强撑着跪在那里。
千代盛皇冷冷的注视着那个人，走过去，一个旋转，将那人踢在酒桌旁，痛得他呻吟出声。他扶住她，替她挡住所有的进攻。
她仿佛失去神形般，浑身颤抖，恶狠狠的盯着甲板上的男人，想变成野兽冲上去将他的撕成一片一片。
尚夜华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看到受伤的夏夕彩被千代盛皇牢牢的保护起来，他是那样的强大，根本不费任何力气，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他。
“够了，停止攻击。”他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原来就是她的父亲杀害了莲的父亲，上一次她还差点杀掉他。”蓝纱气愤至极，恨不得冲上起前去，将夏夕彩撕碎。
“她是杀死你父亲的仇人之女！”
“她也是我所爱的女人！”尚夜华莲抓住鸠智的衣领，“让他们住手！”见鸠智不为所动，他看向老夫人：“求你，母亲。”
“让他们住手。”老夫人下达了命令。
鸠智挥了挥手，所有人停止了攻击。
千代盛皇将夏夕彩环绕住，让她冷静下来，坐回沙发上，镰风吐出一口淤血回到千代盛皇身边，盛藤子从废墟中爬起来，浑身浴血回到千代盛皇身边。
在那里，是他们的世界。
尚夜华莲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冲下了楼梯，跌跌撞撞跑到沙发旁边，心宛如碎裂一般疼痛，“夕彩，你怎么样？”
“放心，她没有事。”鸠智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替夏夕彩回答他：“她死不了。”
老夫人咳嗽一声。
“夏夕彩，夏彦极京的女儿，杀死你父母的仇人就是我，我在这里，随时等你过来报仇。”鸠智冰冷到没有温度的话语，就像潮湿洞中爬出来蛇，“顺便告诉你一句，收留你的这位少爷，正是知道你的仇人是谁，才将你送到尚夜华莲少爷身边，用来报复这位老夫人。”
时间有短暂的沉默，尚夜华莲回过头来，想要掐死鸠智，害怕他说出更加伤害夏夕彩的话来。
可是，夏夕彩并没有激动，她仿佛镇定了下来一般，身体停止了颤抖，冷冷的看着楼梯上的鸠智。
“这位千代少爷，现在该你来说了吧。你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千代盛皇放开夏夕彩，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酒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为尚夜华莲倒了一杯酒，“来，我的弟弟，我们先干一杯吧。”
“弟弟，谁是你弟弟？”尚夜华莲只觉得头都要裂开般疼痛，却顺手接过了酒杯，一口喝下，他实在是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其次，母亲大人，我该说什么好呢，我不过是被抛弃的孩子，我曾经见过父亲跪在你面前企求你的爱，可是你却命人将父亲打进了地狱，你拿走了他的一条腿。我很明白，因为父亲曾经帮着那位夏彦先生夺走华莲的父亲的性命，可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你抛弃了父亲，将千代家族近一半的财产给了那位尚夜先生呢！身为千代家的孩子，我不仅没有得到的你的一丝爱意，还是你仇恨的孩子，你不止想过一次杀害你的这位孩子，来报仇吧……”千代盛皇端着酒背看着二楼上，在五位馆长巨大的惊疑中面不改色的老夫人，淡然的说着悲伤的往事，仿佛却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父亲告诉我必须要变强才能活下去，尽管我是一个在十岁的时候就遭受过母亲刺杀十次的孩子，可是我依然很坚强，这你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您最优秀的孩子，最想杀却杀不死的孩子！”
尽管我是一个在十岁的时候就遭受过母亲刺杀十次的孩子……
我的确是您最优秀的孩子，最想杀却杀不死的孩子！
淡然而悲伤的回忆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尚夜华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母亲……她是这样残忍的人？要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头剧烈的疼痛，他大喊：“母亲，告诉我这不是真实的。”
“这……”老夫人仿佛突然老去十岁，“对不起……”
夏夕彩的心刺痛起来，她终于明白很多事情……他为什么讨厌女人，一个被母亲刺杀的孩子，他怎么能相信任何女人？
可是，他不是一直在相信着她吗？
她得到的，不只是他的信任，更是最特别的情谊……
感动到无法呼吸。她的心在这一刻剧烈的跳动，早已经死去的心脏，为他而复苏……
“老夫人，这一次你派了这么多人来刺杀你的儿子，做儿子的真的感到非常荣幸。不过做儿子的非常遗憾的告诉你。”千代盛皇说到这里，举起酒杯，缓缓喝下，宛如在自己家中一般，他是这里的主人。“你这仇可能一辈子也报不了了，昨天夜里凌晨两点，父亲大人去世了……”他的声线平稳，可是却感染了每一个人，他说，昨天夜里，父亲大人去世了。
老夫人的瞳孔在听到这个消失的时候，迅速收缩。然后归于平静，面色如死。
“母亲是这样吗？这一切是你做的吗？”头痛的几乎快要晕厥过去，尚夜华莲质问老夫人。
可是老夫人仿佛再也听不见一般，喃喃低语：“死掉了……呵呵……终于死掉了吗？”
“母亲！”尚夜华莲头痛得退倒在沙发上，他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慢慢的消化着一切突然事件。
蓝纱想要冲下来，却被尚夜风淳拉住了，“让他静一静。”
“莲……”她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感情，呆呆的看着他。
千代盛皇接着说道……
“如今我只是一个单独的我，我要做的事情也做完了。刚刚与女王签定的那份合同并不是军事合同，只是一份遗产捐赠书，我已经将四大家族所有的财产转移给世界各地近三百家孤儿院，各位五馆的馆长，你们知道这些财产，也是不义之财，为这些财产，有多少人曾经陷入我这样的境地，被人追杀，妻离子散，所以我相信你们并不会这些财产而感到惋惜。”他扔掉酒杯，走回沙发，看到泪流满面的夏夕彩，替她擦干眼泪，“你终于学会哭了。”
“少主……”
“请叫我皇。”他蹲下身体，抓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指，“对不起，夕彩，因为我自私的报复心里，我利用了你，让我那品德美好，备受众人爱戴的弟弟，爱上了你，而我一直占据着你的心，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他说，他站起来，全身心的松懈下来。他远望着四周，看看镰风又看看盛藤子，无声的对她们点点头，她们也对他点点头。
“皇，你终于不再讨厌女人了吗？”夏夕彩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
他点点头，用手指指老夫人的方向，那个失去灵魂，宛如风中蚕烛一样的女人失去了生气，她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地狱深处……
她受到的惩罚，是比死亡更加让人无法承受的。
“你可以吻我吗？”夏夕彩微微笑着看向他，充满了期盼。
“恩。”千代盛皇抱住了他，在所有人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吻向了她，那是一个深爱她的男人的吻，如此炽热如此激烈，用尽了一生的力气，用尽了一生的时间。
她从来没有品尝过如此美妙的吻……
她闭上了双眼，在那如同甜蜜芬芳的甘露中陶醉，永恒，而后，她睁开了双眼，对他微微笑道：“谢谢。”
她抽出了金属棍，一截一截的打开。
“夕彩，如果你能活下来，做我的妻子。”他松开拉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
她的眼泪再一次滚落下来，无声的点点头，向鸠智的方向走去。
“你要干什么，夕彩，不要！”尚夜华莲突然明白了什么，在他们亲吻的时候的嫉妒轰然消失，他现在只要她停下脚步，他扑上前去，却被镰风和盛藤子拦住了脚步。他绝望如同野兽般大喊：“千代盛皇，如果她活不成，我发誓让生不如死，我将日日夜夜折磨你……”
“莲你知道，我为什么收留她吗？”千代盛皇回头看着不停挣扎的他，“那是因为要替让她完成她的心愿啊。”
那是因为，要让她完成她的心愿啊！
尚夜华莲停止了挣扎，却无法控制眼泪滚落，“那么，谁来完成我的心愿呢？”
有谁可以告诉他，究竟有谁来完成他的心愿呢……
鸠智从楼上走了下来，夏夕彩冲了上去。
这一战，是五馆馆主从未见过的惨烈战斗……一直到她战死为止，她被他按住的头从未低下！
皇川慧抵达的时候，亲眼目睹，尚夜华莲开枪杀死那个站在倒下的夏夕彩身边疯狂大笑的男人。
千代盛皇站在冷冷的船头，在他身后是盛藤子，她为他披了一件大衣，“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从那一刻开始吧……”他想起了那片樱花林，那美丽得如同仙境的樱花林，他设计让她的亲戚带着走投无路的她来到他身边，跪在他面前，……
穿着学校的红黑格子毛线衣搭配短裙的制服，一张脸满是血迹，掉了一只鞋。这么狼狈的她，看着唯一一个还算得上亲人的亲人离开的背影，静静的跪在地上，掏出一把匕首，猛的插进自己的大腿上。
不卑不坑的沙哑嗓音斩定截铁……
“只要你收留我，我愿意为你奉献整个生命和永远的自由！”
整个生命和永远的自由……
“盛藤子，要好好活着，活着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容易的事情。”千代盛皇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她惊在这样绚烂的笑容中，却突然预感到了什么一般……
他将大衣递给她，在她来不及腾出手的时候，猛然踏上栏杆，坠入深深的大海……
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比死亡更加真实的孤独……
“皇。”盛藤子尖利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海。“皇……”
同年报纸刊登：在维多利牙号返航的途中，在登陆维多利牙号之前与皇川静湘取消婚约的千代帝国的少主人坠落大海，与他死去的唯一的妻子夏夕彩终诚眷属！
十年后。
尚夜华莲与美丽的妻子皇川静湘来到维多利牙号，他在这里为她弹奏钢琴：夕彩之歌。他们的两岁的儿子在他们身后不停的奔跑，弹奏完毕，他站起身来，拉着皇川静湘的手，轻声说道：“夕彩，我们回去房间吧，这里起风了。”
“恩。”从十年前在从极度昏迷中苏醒过来，见到在床边的皇川静湘，称呼她为“夕彩”，就一直自愿担任成为夏夕彩的角色，这样是对尚夜华莲绝望癫狂灵魂的救赎，也是对他生命的拯救。
一直单身的皇川慧久久的站在甲板上，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喃喃低语：“夕彩，我来看你了……”
此后，皇川慧一生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