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见此,连忙吩咐洛千云照看他,她则冲入了打斗的两人中间,厉声阻止道:“都给我住手!难道你们想看着你们的皇叔病发而死吗?”
忽然见到她的出现,秦翊和秦风再次齐齐地愣了下,这次两人没有再继续动手,讶异地望向她,不明白她为何会在此时进宫。
“君儿,你怎么在这里?”
“君彦!”
面对两人同样灼热的目光,燕君瞪了两人一眼,根本没时间理会他们,回头去看望秦离桑的病情。
“父王他怎么样?”
洛千云喂秦离桑服下了一颗药丸,说道:“放心吧!不碍事。”
秦离桑粗喘了几口后,终于缓过了神,看秦翊两兄弟也聚了过来,他借着燕君的力立稳后,沉脸训斥道:“你们实在太不像话了!你们是兄弟,是手足,手足相残这等事传出去,让别人如何看待我秦国的皇族?”
“翊儿,你是大哥,应该成为众皇子的表率,怎能跟自己的弟弟动武?”
“还有你,风儿。翊儿是你大哥,更是秦国未来的大王,你该敬重他,全力辅佐他,而不是处处与他相争。”
秦翊和秦风两人听着他的训斥,皆低下了头,虽不言语,但各人脸上皆有着不甘之色。
秦离桑继续训斥道:“风儿,皇叔知你这些年在楚为质,吃了不少苦,也受了委屈。但你要记住,这些苦和委屈是楚国人加诸在你身上的,你的目光应该投向楚国,而不是在秦国。秦国的国力与楚国相比,目前还稍逊了一筹,若是你们兄弟之间再不合,再相斗不休,那么秦国就永无战胜楚国的一天。记住,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切不可窝里斗,让外人看了笑话。”
秦离桑语重心长的一番话,不止让两兄弟陷入沉思,就连在场围观的宾客们也深深感叹。靖王爷爱国爱民之心,秦人尽知,所以他才能获得民心,也深获君心。
“父王,先歇息一下吧。”燕君对父王的钦佩之心也更进了一层,看他面色还是有些差,扶着他往亭中歇息。
秦翊和秦风两人也随后跟了来,两人身上皆收敛了气息,但彼此的面色依旧深沉,让人看不出情绪。
“父王?君儿,你为何叫皇叔父王?”秦风对她的称呼颇为好奇,忍不住询问。
“你们认识?”这下换作秦离桑惊讶了,忽然记起方才他们两人一个喊她“君儿”,一个喊她“君彦”,显然是很相熟的才会如此称呼。
燕君颇为尴尬,跟他们之间相识的过程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随口说了声:“有点交情。”
秦风显然很不满意她如此说法,他们曾经好歹也相爱过,怎么只用这短短的四字就将一切抹煞?他阴沉着脸,捉起她的手,说道:“什么叫有点交情?我们之间的交情可不浅。”他故意说得暧昧,不知是何用心。
燕君蹙了蹙眉,想要挣脱他,那边秦翊已先行一步拉开了他的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面色不善地瞪视着秦风道:“君彦现在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自作多情!”
秦风冷笑道:“自作多情的人究竟是谁?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燕君的手在兄弟俩之间夺来夺去,眨眼间自己竟成了他们兄弟相斗的炮灰,她如何能忍?燕君咬着牙,提脚一边一下,毫不留情地将两人踹了开去:“都给我闪一边去,我跟你们都不熟!”她忿忿地坐到了秦离桑的身边,对这两人很是无语,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他们之间相争的玩具?
秦离桑带着异样的目光望向燕君,就连他这个皇叔也不敢随意地责打两个皇侄,她倒好,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踢踹当朝的太子和端王,而最为诡异的是,两人挨了踢后一点怒气也没有,还眼巴巴地盯着她瞧,他不得不感叹,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一场闹剧,最终还是将秦王引了来。
当他见到燕君的片刻,秦王一双精明的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让燕君心中一阵忐忑。
“二弟,你无恙吧?”秦王在面对秦离桑时,眸底多少泛出些温和的暖意。
秦离桑起身行礼,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为秦王亲弟的特殊身份而忘了礼节:“多谢皇兄关心,臣弟无碍。”
秦离桑想起了身旁的燕君,又说道:“臣弟近日新认了个干女儿,今夜特地带来禀报皇兄。”他此番话虽是尊重秦王之言,但无可否认有先斩后奏之嫌,即使秦王不同意,他的干女儿他也是认定了。
秦翊和秦风两人闻言,皆好奇不已,但又觉在情理之中,毕竟以皇叔直爽的性子,会喜欢燕君也是正常的。
秦王再次眯眼瞄向平视而立的燕君,两抹精光忽而自眼中迸射,沉声道:“寡人不同意!”
“为何?!”惊讶的不止秦离桑,还有亭中的其他几人。
“二弟莫非想与燕王认作兄弟?”秦王冰冷的一句话,猛烈地敲击在燕君的心底,他知道了吗?!
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秦风,难道是他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秦风接收到她询问的目光,立即摇头,他也不知父王是如何得知燕君的真实身份。
秦离桑拧了下眉头,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涵义:“皇兄,这丫头救过臣弟的性命,与臣弟脾气相投,不管她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丝毫不影响臣弟与她的父女关系。更何况,臣弟的性命不久矣……”秦离桑神情黯了黯,打出了同情牌,他也知道认别国的公主为女儿确实不妥,但他现在的情况特殊,相信他的皇兄会念在他无儿无女的惨况上而通融。
秦王皱起了眉头,颇为为难:“二弟,既然你已知她的身份,就该知道后果。倘若燕王得知他的女儿认了秦国的靖王为父,而没有同他有所交待,这无疑是对燕王的不尊重。况且燕国公主出现在秦宫之中,也颇为不便,依寡人看,寡人还是尽快派人护送公主回国为宜,以免伤了两国的和气。”
燕君不悦地眯起了眼,他言下之意就是要驱逐她出秦国了,她很好奇他究竟是如何得知她的身份,不是秦风,那还有谁?她不相信秦王会为了她特意遣人去调查她的身份,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告了秘,她会查出此人,再慢慢收拾他。
“公主?你是燕国公主?”秦翊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
燕君回了他一个平静的眼神,她不觉得自己公主的身份有多离奇,身为公主,却无端地被送去楚国为质。即使她真的克死异乡,恐怕燕国的皇族也不会担忧她的生死,如今她身在秦国,却没有听闻任何有关燕王寻找她的消息,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秦王陛下,燕君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什么公主、太子,不过是过眼云烟,还希望秦王能赐予在下一份安宁,燕君保证不会在秦国给秦王带来任何麻烦。”燕君说得谦卑,她只希望秦王能忽略她的身份,给她一处安身之所。倘若燕国和楚国知道了她身系何处,恐怕从此之后,她都难以再过太平的日子。
然而倾向于息事宁人的秦王又岂会让她如意?
“公主就是公主,生于皇家,就该担当起皇家之责。寡人已于前日书信给了燕王,告知公主的下落,此刻,燕王想必已经派人前来迎接公主。”
“什么?!”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燕君有些惊惶了,燕王派人前来迎接她,这也就意味着她向往的自由平静的生活即将告终,那么她是否该离开郦城,逃往别处呢?秦王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即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此期间,公主就暂时寄住在靖王府中,由靖王全权接待,希望二弟不要令寡人失望。”秦王的话意有所指,暗示着倘若她突然不见了,那就只能找秦离桑来担负责任。这就是帝王之术,懂得权约制衡,就连自己的弟弟也无法全然信任。
秦离桑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望向燕君的神色带着内疚之色,他心里认定是他害了燕君身份暴露。
燕君冲他微微一笑,既然木已成舟,她只能在燕国使臣到来之前另想他法了。
“多谢秦王好意,那燕君恭敬不如从命。”
秦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两个儿子身上。秦王肃然的语调在亭子内响起:“宫廷之内,持械斗殴,你们还把寡人放在眼里吗?”
“儿臣知罪!”
“儿臣知罪!”
秦翊、秦风两兄弟齐齐跪下请罪,尽管心有不甘,但在秦王面前他们不敢明显表现出来。
秦王叹息了声,说道:“如今楚国的大军压境,你们兄弟俩不去商讨如何退敌,却在此手足相残,你们说该是不该?”
所有在亭中的人闻听此消息皆是浑身一震,楚国大军压境,这是何时发生之事?
秦翊惊异地抬头问道:“父王,这是何时之事?儿臣方从军营回来,为何没有听到此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