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妖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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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要上学

超超在大雪融化那天突然张开嘴说话了:“我要上学。”

果然很寒,恐怖事件,柏华子和付天怜觉得不可思议,他是怎样学会说话的,最少要和人类相处一百年的蜥蜴才能开口发声,这家伙。

“我要上学,你们都出去了,每次都是我在家好闷好闷。”超超大概第一次说话,语速奇快,还好声音并不大。

付天怜叫它爬上自己肩膀,挠挠它的头:“告诉我,你偷吃了什么?”

柏华子脸色一变,冲进地下室,果然锁被咬烂了,进去,一箱子的“补品”都被吃光,所谓的补品,也就是类似玫瑰蜗牛、月光萤火虫、美人蕉蝙蝠、野生人参精等晒干之物,是修炼元神或者其他法术体力不支时所用。里面很多不知名的昆虫、小爬行动物,甚至有书上都没有的种类,现在竟然被超超这普通蜥蜴食用,可能是找到了最适合它的“补品”?

柏华子坐在地上,多么辛苦才觅来的好东西,被糟蹋了,惨!

付天怜安慰道:“算了老师,以后我费劲点去抓些回来就是,别难过了,赶紧让它幻形吧,我想它已经有这个条件了吧?”

柏华子厌恶地瞪了超超一眼,超超全身发抖。

“女孩男孩?”柏华子没好气地把它放在地下室的角落里。难怪给付天怜讲课的时候它每次都一动不动地在听着,搞了半天是个旁听生。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超超怯怯道。

柏华子又忍不住瞪了瞪它:“你知道你多坏吗?还嚷嚷着要上学要上学,上学真的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玩吗?上学要很多钱的,老师会骂你,同学会欺负你,作业必须按时写完,上课的时候手要放好,不能睡觉不能讲话,不能开小差不能随意走动……”

吓唬吓唬它,别让它在这里瞎捣乱。

超超很惊讶道:“我在家里看电视,那些黄头发的小孩上课可以窜来窜去的,又唱歌又打闹的。”

连付天怜都忍不住了:“那是国外的小学啦,傻东西。”

“你到底要不要上学,如果后悔也不可以回来。”柏华子看它那点虚的修行,也就是靠平时他给付天怜上课的时候偷听的那点知识,自己一顿乱练后来又吃了些珍贵之物,但底子仍是虚的,变成人形后很可能无法恢复原形,就是说有可能遇见强敌后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要,我要变成一个女孩。”超超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付天怜饶有兴致地蹲下来,两只眼睛忍住笑意,是的,圣诞礼物收到了,脖子上粉红色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分外惹眼,韩旭圣诞节第二天跟自己见面,小弟弟散发柠檬香气,地点是在龙凤宾馆,不是因为便宜,而是因为是旅游胜地。韩旭喜欢的小说作者曾经在此地度过难忘的一夜。

“我先去洗澡。”付天怜走近淋浴池,牙刷拿在手中,瞬间,血从下身冒出,并不疼,像去除手指附近的死皮。渐渐地,血变成粉红色,淡漠,淡漠,直至全无。

付天怜和韩旭接吻,不是友好的吻,是互相撕扯缠绵充满欲望的吻,舌头舔食对方身体,付天怜的舌头潮湿湿润,这样让韩旭几乎疯狂。但又怕弄疼她,又小心翼翼地进入,进入又忍不住疯狂。

是什么让清纯变得淫荡,是什么让萎缩变得坚强,是我们不听大脑指挥的生殖器官。

韩旭和付天怜光着躺在床上,不想吃饭,不用上课,天空却在一点点暗淡,铅笔灰的天空像一首阴冷的小诗,莫名其妙得让人绝望,雪花堆积窗台,暖气并不暖,寒夜并不寒。一起聊天,韩旭的眼睛耷拉着,睫毛像两只小手,嘴角的霸道神情渐渐平息,安静地躺着,握着付天怜的胸,这让他安稳。

他是喜欢她的,第一次见到就喜欢,喜欢得要命,但还是睡着了,天知道男人做完以后有多累,而且还是男孩。

付天怜睁开眼睛看雪,一片一片,付成群、许长燕、夏之初,他们好吗,冷不冷,外面是这么冷,我这样快乐地堕落着,他们看得到吗,我多想念他们,离开我的那些亲人,无法解释就这样突然离开,只剩我孤单在世间受苦,为何不带我一起去了,倘若无法漫步云端微笑,至少在地狱一同哭泣。

地狱里,蓝色佛灯光芒笼罩,带来少许光明。婧问道:“还需要多长时间,我等不及了。”

付青珠摇头,到了这个阶段已经无法言语。席伟剑不理,他知道她愧疚,这样很好,至少你还爱我,知道悔恨知道背叛,你需要的只是无尽的宽恕。

谢雯到地狱入口徘徊,圣诞节,耶稣不来临,他可能太忙。

家庭主妇总有洗不完的衣服,李小玉的手指不再幼嫩,她的丈夫在等待牢底坐穿,她在家照顾小孩,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小孩是天生软骨病,软踏踏的在床上看着自己傻笑,可爱的宝贝,总是看着我笑,我唯一的希望是你在便便的时候不要乱爬。

时间到了,拿起手机,给邢家打,每次都是同样的语调——是经过训练的,“博特考试怎样,冬天让他多穿些衣服,小心别感冒。我很好,你不必担心。”

付青珠给她一沓钱的时候,李小玉是拒绝的。付青珠道:“我知道你小孩看病需要钱,而你是我要找的人。”

李小玉年轻时候是配音演员,天生就是吃这个饭的,懂得模仿各种人的声音,气质好,他男人是从小一起的表哥,混黑社会,电影《无间道》说得多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李得钢被警察抓走的那天,她生了个男孩,把总是哭个不停的孩子丢在马路边上时,那孩子突然笑了,她的心软了。

钱真的很多。钱真的很重要。

李小玉不知道为什么付青珠要给自己那么多钱的理由仅仅是让自己隔三个月或半年打几个电话。她也不想知道,知道得太多,烦恼无穷。

付天怜和韩旭一起走出龙凤宾馆,互相拥抱了一下,又要短暂分开一段时间。韩旭要跟着父母去西藏旅游,韩相宇的汽车都改装好了。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韩旭抱着她,用手指抚摸她柔软的嘴唇。

“没事,我在柏华子老师家里做功课。”付天怜把头埋在他脖子上的羊毛围巾里。

在地下室的超超见付天怜双眼无神,跳到她背上说道:“你在发什么呆?你在想你男朋友对不对,哼哼。”

柏华子倒也跟着好奇了:“为什么要变女生?”

超超的眼睛眯了眯,做思考状:“因为做女生可以让男生买很多东西给自己吃,付天怜就是这样,夏天成日吃冰淇淋。”

柏华子看着吃剩的补品说道:“你别后悔。”

柏超超,女,十五岁,蜥蜴变性人。身份:柏华子老师的远方外甥女。

柏华子找到校长,叫出去吃饭,好说歹说又顺手送了一个红包,这个红包才是关键,校长点点头,勉强道:“出节后跟班看看,如果跟不上就别怪我了。”

柏超超真不满意她的外表,为什么不变成像付天怜那样漂亮的女孩子,看看镜子中的自己,矮小也罢,还黑,黑也罢,还肥,肥也罢了还长蝴蝶斑,有斑也罢了,牙齿还不整齐,这样也罢了,身上还有动物的味道,如马粪怄了整个夏天,潮湿、腥臭夹杂着稻草味。

校长夫人回家后,喜上眉梢地拿着验钞机一边一张张数那沓钱一边道:“我还没见过长成这样子的丫头。”

“你懂什么,数你的钱吧。”校长喝了一口热茶,“回头把这钱分三个包好,要给教育局几个领导上供。”

圣诞热闹似乎在中国只意味着平安夜,并不影响人们购买年货的热情,火车到了春运都是满满的,邢永宪带着邢博特和付天怜一起去给夏之初祭奠。冰冷的石碑,里面掩埋着善良与无辜。

“爸爸,为什么警察抓不住坏人?”邢博特看见付天怜跪在地板上哭得抽搐,心都碎了。

邢永宪不知说什么才好,夏之初的遇害是一个谜,按照自己在警界的关系,动用了全城最优秀的侦破专家,仍然无法解释,他无仇人,现场无指纹,最后的秘密结论是被一种奇怪的动物抓破了皮肉流血过多再加上心悸而死。这个,能在报纸上登吗?还是提醒广大老年市民半夜里不可开窗望月?还有美国人过来投资的那个工地,从烂尾楼里挖出来的陈年女尸,谁又知道她是谁?比他更头疼的应该是政法委那边负责的任泽锋,这些悬案的谜底到底在哪里?

任泽锋的作家老婆方草好像跟世界隔绝了,以前还愿意去超市买菜,现在更孤僻,话也很少说,好像那台电脑才是她老公。晚上等任泽锋睡熟了才爬上来,又怕吵醒,后来干脆在书房搭了个小铺,累了就睡,醒来就写,反正冰箱里也有吃的。

这时候任泽锋会在暗黑中想念付青珠,那些激情的片段一遍又一遍成为打飞机的素材,但偶尔也会在打完飞机后做噩梦,付青珠双目紧闭全身赤裸头发狂乱地坐在地上,旁边有一盏灯在燃烧,还有席伟剑,样子没变,他们身后还有个女人,冷漠绝美,不知道身材怎样,被一朵桑叶一样的云遮挡住了。

祭完夏之初后,邢永宪带两个小孩去吃西餐,一边问着付天怜:“喜欢希美丽姐姐吗?”

“喜欢。”邢博特举手道。

“喜欢。”付天怜的眼睛还是肿的,刚才哭得太厉害。

“我们和她一起过年好不好,她家好远,火车太挤了回不去。”邢永宪很在乎这两个孩子的意见。

其实希美丽打心眼里是喜欢这两个大小孩的,付天怜的内衣就是她帮忙去选的,初潮那次的恐慌也是希美丽耐心地解释,她也会根据邢博特的SIZE及时将邢博特衣柜抽屉里的小裤裤从S换成M。男生如果在发育的时候穿窄小紧张的内裤,鸡鸡就会变歪歪,会很奇怪。这点希美丽是细心的。

邢永宪感激她这样做,是称职的秘书跟母亲,之前也隐约有这样的想法,但当时她的男朋友没和她分手,后来分了,这样的种子才日渐萌芽。其实她的身体比她的脸孔要吸引人多了,虽然没有谢雯的美艳,但终于是属于自己,谢雯在新婚之夜激情过后的梦境呓语里喊的是其他男人的名字。

希美丽不是这样,兔子一样乖巧地伏在自己胸口,平庸的五官,博大的胸怀,圆满的屁股好像成熟的苹果,当然苹果中间才是让人向往的,邢永宪不能去嫖,他自觉正派,也不能去跟其他人一样捧主持人,那样成本太高,毕竟两个孩子还得上高中、上大学或者出国,希美丽正是最得力的助手和最合适的母亲。

年后准备开车回她安徽的老家,安徽是个好地方。

打了电话,希美丽就过来了,一起选年货,付天怜在糖果屋里选了很多悠哈薄荷牛奶糖,放了一枚在嘴里,倒吸一口气,冬天的滋味就在胃里,雪是融化的奶油。

李小玉打电话去邢家,无人接,没人接只有等衣服洗完了再打,那傻孩子笑得在床上打滚,爸爸杀人坐牢了,你还笑,你这傻孩子。李小玉抹了抹眼泪,李得钢在监狱里想,唉,顶包就顶包,只要表妹娘俩过得好,无期或者死刑算什么。

他还以为斑马真的会给李小玉三十万,所以他只字不提幕后人,跟他一起干掉付成群一家的灰脸孙据说招了,但他晚上就自杀了(估计不是自杀,他家里也有孩子)。李得钢偷偷地抽烟,看着窗外最微弱的星光,隐约有鞭炮声音,他不知道这是他在监狱里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

李小玉继续洗衣服,洗一斤能赚二十块钱,冬天加五块。一个月也有千来块的收入,全部给傻孩子买药,他总有一天懂得叫妈妈的。前面那片楼里那些有钱女人的保姆又拿过来女主人的昂贵内衣,因为不能放在洗衣机里洗,也不能用热水,会变形。天气又冷,保姆们懒得下冷水,给二十多块让附近的女工洗,赚得个人情也赢得女主人的欢喜:“您看看,手洗的,这我可不是一般的细心啊。您穿的这可是欧洲名牌内衣,用机子绞坏了我可赔不起的。”

李小玉的手冻得像红萝卜,擦了擦,还得再次打电话,希美丽接到了,李小玉一听是女的,就挂了,付青珠子交代的,怕女的问东问西问出破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