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蝶恋花情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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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祈福

到了年下,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置办采买,准备喜迎新年。

穆凌云牵着令浠的手,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在青莲观的台阶上。

令浠感觉到穆凌云手上的湿热,似乎还有微微颤抖。令浠用力,紧紧地握了握穆凌云的手。穆凌云转过身来,拍了拍令浠的手。

令浠看着穆凌云那黯然的神色,小声问道:“快到年下了,夫君可是在思念双亲?”

“是啊,又过了一年,而我依旧什么都没有做!”穆凌云的声音中饱含着深深的悲哀,和不尽的无可奈何。

令浠的神色也很黯然,还能再怎么劝穆凌云?他需要安慰吗?

令浠颤抖着声音问道:“夫君,穆将军……嗯,父亲,母亲的安身之处……你……”

穆凌云停下脚步,说道:“父亲、母亲安葬在郊外,我以前去祭奠过。”

“那我们……”

“而今,我们不能去了。”穆凌云看着令浠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夫君,我不怕。”

穆凌云说道:“我知道,为了你的安全,我不愿这么做。为了我们的以后,我不能这么做!”

令浠的眼眶都红了,穆凌云捏了捏令浠的耳朵,拉着她继续走上去。

迈过门槛,令浠和穆凌云看着三清像,一时心中都有些惘然。

令浠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说道:“三清在上,信女令浠相求,只愿夫君夙愿得尝。”

令浠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穆凌云将令浠扶起来,说道:“夫人就没有别的愿望了。”

“嗯?”令浠疑惑道。

穆凌云伸手敲了一下令浠的额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穆凌云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说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说完,穆凌云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令浠万没想到夫君会这样说,心中悲喜交加,不知该说什么好。

穆凌云伸手帮令浠擦眼泪,擦了一遍又一遍,强笑着说:“你若再哭,那我也要哭了!”

令浠赶忙擦了擦眼泪,嗫嚅着说:“夫君怎么……怎么会……”

“夙愿得尝重要,夫人也重要。是你让我明白了活着的意义,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穆凌云将令浠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穆凌云和令浠相携离去。

“夫君怎么会知道青莲观的后园景色优美,妾身以前来过多次都没有发现?”

“不过是以前闲逛转到那里去的。”东方良漫步经心地说道。

“夫君,我们进去拜拜三清真人,求得一子可好?”

东方良闲闲地看了看三清像,一回头看见阶下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两人相依相偎,相互扶持,迤逦走下台阶。

只看背影就知道那是一对壁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令浠呀,令浠,你到底还是嫁给了他!

东方良呆呆地看着那一对渐行渐远的背影。

董氏满脸疑惑地看着东方良,摇着他的袖子,说道:“夫君,夫君,我们去拜拜真人吧?”

令浠和穆凌云回到家里,两人心里都闷闷的,午饭后令浠感觉困乏,穆凌云哄她睡觉了。

穆凌云看着熟睡的令浠,在额头轻轻一吻。

穆凌云走到前厅,平叔走过来,悄声道:“少爷,徐定回来了。”

穆凌云眉心一皱,犀利的眼光看向平叔,平叔微微一笑。

穆凌云道:“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是,他在城南的小庄上。”

穆凌云先去了平叔的家里,换件衣服,直奔城南而去。平叔半个时辰后,从另外一条路去了。

徐定双膝跪地,拱手行礼,说道:“拜见少爷。”

穆凌云颤抖着双手扶起他,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徐定随父亲出发时,还是翩翩少年,怎地如今这般模样?

眼眶深陷,颧骨凸出,脸上更是凭空多了很多疤痕。

他的手黝黑粗糙,伤痕累累,右手上两个手指的指甲都掉了!

这,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穆凌云整个身子都在哆嗦,右手想要去摸摸徐定的脸,却悬在半空,动弹不得。

徐定看着眼含热泪,看着颤抖不已的穆凌云说道:“少爷,还是听奴才说要紧的事吧!”

徐定扶着穆凌云坐下,穆凌云回神,说道:“你也坐下吧,来。”

“中秋之前,父亲曾来信说,案子进展顺利,即将结案,为何会?”

“少爷,之前确实没碰到什么阻拦,直到将军发现账目的问题。将军看到的是假账,是专门做好等着检查的,但是将军发现账目与矿石实际出入不符。便责令矿主交待清楚,不料矿主当夜自尽。”穆凌云眯了眯眼睛。

“将军命令我等翻查账房和矿主房间。真正的账本早已被藏起来了,我等仔细搜查了一番,终于在矿主床下的暗格里发现了书信。”

“书信?”

“是,其中有很多是买家与矿主的通信。有一份最重要,是,是矿主与苏侯爷的密函。”

“苏重山?”穆凌云一拍桌子,喘着气。

“是,当时将军也很惊讶,知道此事非同寻常,真假难辨。是以悄悄按下,未向朝廷表明。”

平叔来了,静静地站在穆凌云身后。

“后来查出了什么?”

“将军想要寻找更多线索,便扩大搜查范围,结果在监工的房中发现了金子。不过是金矿石炼就的半成品。”

“金矿石,意思是说他们和金矿也有联系?”

“正是,将军下令搜寻朔州的金矿,但是实际上朔州并无金矿。但是冀州有两个,距离煤矿不过几十里地而已。”

“奴才去暗访,对方左遮右挡,不说实话。将军发现此事不简单,关系重大。便想上表朝廷,递上奏章却久久等不到陛下答复。”

“奏章被人截走了!”平叔沉着脸说道。

“正是。于是将军准备轻装回京,面禀陛下。岂料,那日清晨回京,煤矿发生暴动,将军命我等镇压解决,好生抚慰。本来已经安抚住了矿工的情绪,不料当地和临近几州的军队竟然来了,矿工骚动,直接打了起来。”

“父亲,父亲便是……”

徐定点点头,满眼含泪,说道:“开始矿工和军队厮战,一部分矿工死去后,他们调转枪头直接来攻打将军。本以为军队会来帮忙,哪知他们也来攻打将军,我们腹背受敌,死亡殆尽。”

穆凌云冷笑:“原来如此,所谓的谋反叛逆,不过就是被同胞挥刀斩杀。”

穆凌云狠狠地攥着桌角,一用力生生掰断了,恨恨地说:“苏重山!”

徐定跪下道:“少爷,依奴才看,这事不是这么简单。苏重山不过是一个文官,他最多靠着煤矿敛财,如何能调动几州的驻军?”

穆凌云仰望青天,一滴眼泪流下来,幽幽说道:“是了,幕后主使还没现身呢?”

平叔拱手道:“少爷务必得沉住气。苏元如今跟少爷是连襟,少爷千万不能让他们觉察出来。”

穆凌云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摆摆手,一步一步挪出去了。

北风呼呼地刮着,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呼啸而去。

令浠和穆凌云正在用早饭,令浠看着夫君那阴沉的脸色,陷入了深思。

自那天傍晚夫君回来后,虽然一切如常,可是他眉宇间的忧郁之气至今未散。

令浠隐约猜到是和穆将军的案子有关,如今唯一能让穆凌云朝思夜想,牵挂难眠的只有穆将军。

难道穆将军的案子有眉目了?

令浠看着穆凌云满脸的冷峻之色,不敢多问。

令浠只恨自己不能为夫君分忧,不能为夫君尽点儿心力!

夫君,令浠何时能为你做一件事?做一件事也好。

穆凌云转头看着令浠,只见她拿着筷子,两眼呆呆地看着碗,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穆凌云用力握了一下令浠的手,说道:“令浠,你在想什么?”

令浠惊醒,勉强笑着说:“夫君,何以待我这样好?我,我……”

穆凌云刮了一下令浠的鼻子,说道:“这就好啦。余生很长,我们携手共看这世间繁华!”

令浠使劲儿点点头。

穆凌云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快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