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明氏朝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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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突围

“爹!爹!您不要紧吧?”柳时日扶住柳半天,柳半天额上青筋暴起,颤着身子咬着牙道:“逆子!”

“爹,您别气昏了头,现在情势危急,等除了外敌再惩戒大哥也不迟!”

柳半天一把推开柳时日,怒道:“他已不再是我白刀门的人,只要是提剑走进这里的人,都得死!”

柳时日慌道:“爹,现在可不是窝里斗的时候,要杀掉那个边老头就必须要借助大哥的力量!”

夕照哈哈大笑:“柳门主,现在连您儿子,未来的白刀门门主都弃刀从剑,我看你这白刀门算是走到头了!”

柳半天犀利的眼神猛地射向夕照,一股杀气顿生,一抹黑影风驰电掣般袭来,伊川青流和朱心月齐齐出手,提剑格挡,只听“铛铛”两声响,二人的剑竟齐齐断裂,二人的虎口也被震裂。

忽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一种无法名状的空气压制感迫使黑色弯刀掉头而去,飞向柳半天,柳半天抬起右手一把接住了。

吹笛的人是边钟乐。

柳半天哼了声:“曲乐坊,有点本事!”

“你说什么曲乐坊,我听不懂。不过,白刀门是真的没什么本事,不然少门主也不会叛刀降剑了!”

“你!”柳半天又是“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圆瞪着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这该死的臭女人!”柳时日怒目,指着边钟乐喝令弟子,“把她给我杀了!”

一人领命挥刀杀向边钟乐,站在她旁边的夕照立刻上前抵挡,其他白刀门的弟子也挥刀向伊川青流、朱心月杀来,明氏止离和边钟乐二人被护在中心。伊川青流和朱心月的剑都被击断了,二人都只能用断剑迎敌,一下子便降低了战斗力。

“爹,您先进屋疗伤,这里由我来摆平!”

柳半天又气又恨,怒火攻心,早已身心俱残,他满眼猩红地怒视一眼练武场中央,胸中怒火更甚,柳时日忙差人把柳半天扶着送回了屋。

柳时日站在练武场的一角,看了眼伊川青流他们这边,这数十名黑衣弟子都是平日里跟在他父亲身边的刀技最为精湛的刀士,大部分人的刀技都在他之上,这些人一起对付伊川青流他们几个简直绰绰有余。

他又把视线移向练武场中央的二人,他不知道边荀是如何从山中地牢中逃出来的,但明白这个人是白刀门目前最危险的敌人,他爹亲自上阵与他交手都只落得个下风,而后大哥赶回来,接替父亲与他厮杀。从清晨天未亮一直打到如今烈日当空,他看起来仍然精神抖擞,步伐稳健。

边钟乐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练武场的中央。隔得太远,她并看不清二人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两个人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剑,不停地变换着身姿,不停地交换着位置,剑气如热浪一般一层层地四散开去,偶尔他们会离这边近一点,一名黑衣弟子不慎被身后剑气所伤,一分神就被朱心月用断剑刺死了。

这时,伊川青流、朱心月和夕照三人被黑衣弟子牵引至同一个方向,明氏止离和边钟乐二人正面受敌,明氏止离举起一直削得坑坑洼洼的茶木剑护着边钟乐,道:“边姐姐别害怕,我来保护你!”

边钟乐轻笑一声,手中竖笛轻转,朱红色的唇贴近竖笛,一股悠扬的笛声再次响起,黑衣弟子一时无法靠近,但伊川青流三人也感到空气在压迫着自己,以一敌三的朱心月一时间同时被三把长刀刺入腹部,幸得伊川青流相救及时,才不致伤口太深。但夕照却又被五人同时攻击,身上亦是受伤惨重,浑然一片溃败之势。

朱心月倚在伊川青流身上,伊川青流问道:“你还好吧?”眼睛往身后瞟了一眼,边钟乐已经停止吹笛,和明氏止离一起往他们这边退过来。

朱心月努力挤出一丝笑:“没事,幸而有二哥你相助,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

夕照也已经退了回来,五人完全被黑衣弟子围在一个小小的圈里,黑衣刀士已经死了两个,其余有数人受伤,但看起来都比他们轻松多了,他们已然处于下风之势。

明氏止离见他们三人都受了伤,且都在喘着气,努力想要调整自己的气息,不由脸现忧色,手里的茶木剑抓得越发紧了。

边钟乐突然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

夕照故作轻松道:“你可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可是要把柳时辰这个臭家伙给宰了的!”

见明氏止离一直没吭声,便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对她咧嘴一笑,“阿离,他们没把你伤着吧?”

明氏止离摇摇头,却眉头紧皱,口中喃喃自语道:“我应该是个高手才对,对付这些人应该绰绰有余才对。”她这么想着,便觉得手里的茶木剑果然有力量多了,整个人也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夕照又道:“阿离,你别担心……”

一名黑衣刀士忽地一笑,只见一个个舞动的模糊的人影闪过,无数刀光在阳光里闪耀,他们竟突然组起了阵列!夕照努力甩着头让自己清醒,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人。听得伊川青流大叫一声“小心!”又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一人应声倒地,舞动的人影忽地停下,一张张模糊的脸又变得清晰起来,他们齐刷刷地举着长刀砍了过来。

伊川青流瞥见地上赫然躺着的一名黑衣刀士,他两眼翻白,已然死去,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脖子处有一道极细极细的的划痕。他清楚地感受到剑气是从自己身后发出的,目光转到身后的时候,明氏止离正一手抬着剑,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名已经死去的刀士。

啊,我果然是个高手!明氏止离心里这么想着,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好像她心里想什么便会有什么似的,就连在那地狱里的时候,她也一直在想着,我不会死,我不会死,结果她果真没有死。

这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站在她旁边的边钟乐根本不知道那名黑衣刀士是怎么死的。

那名黑衣刀士的死显然打乱了他们的阵势,也令他们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恐惧感,他们虽然群起攻击,但攻击势力大不如前。

而柳时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阵势,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练武场中央,脚步也在慢慢地往中央挪动着,手里的刀随时准备抛出去。

当边钟乐注意到柳时日的位置变化时,心已经完全乱了,她想立刻冲出去,但黑衣刀士的刀不允许她这么做。

“我爹有危险,我要去救他!”她再次吹起竖笛,企图以此将面前的敌人击退,但她的内力不够深厚,吹出的笛声也只能压制他们不能向自己逼近。

“边姐姐,你不能吹了,三哥快受不了了!”

明氏止离极力劝她不要再吹了,但她置若罔闻,仍然拼命地吹着竖笛,却在下一刻忽然抛掉手中的竖笛,大喊一声:“不要!”

明氏止离顺着视线,瞧见柳时日忽然抛出手中的弯月短刀,向练武场中心打去,不偏不倚打在边荀的后背上,偷袭成功!弯月短刀很快又回到柳时日手中,边荀猛然间腹背受敌,且伤势严重,一下子令他元气耗损,分神分心,很快便让柳时年有了可乘之机,千钰剑随即划过他的胸膛,在他胸前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边钟乐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不顾自身危险冲了过去,幸被明氏止离一把拉住。

边荀前后受伤,前后皆有敌,胸前背后都在流血,手里的剑却依然稳如泰山,他调整了一下位置,柳时日便处在他视线范围之内了,此时的柳时年已没有了优势,他剑上的气势似乎并没有因他身上的伤势而有所减弱。

边荀看起来没有大碍后,边钟乐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伊川青流便拜托他帮忙给朱心月包扎伤口,叫明氏止离在一旁护着他们。

夕照不同意:“阿离手无缚鸡之力,怎能叫她去护着他们呢!”

夕照想去护着他们,却根本自顾无暇,眼前的敌人都是三五成群地向自己攻来,他和伊川青流两人也只能彼此相帮,牵制住了十之七八的敌人,还有三四人不得不由他们几个自行对付。

见夕照已经有所分神了,伊川青流道:“你没见过她使剑,怎么就知道她手无缚鸡之力?她也许比你厉害千倍百倍!”

夕照“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二哥,你别逗我开心了!”

“好好活下来,用你的眼睛看看就知道了。”

“说得好像我会死一样。”

“你若还这么一心两用,便离死不远了。”

“笑话!我怎么着也是死在你后头的!”

“那就看看谁先死好了。”

“看就看!谁怕谁!”

夕照更加专注于手中的剑,眼前的敌人明显感觉到他剑上的气势陡然间又增强了几分。

伊川青流渐渐已经习惯了手中的断剑,似乎已经完全把它当成了之前那柄毫发无损的长剑,断剑在手中变得越发轻巧灵动,使剑的姿势也越发轻盈起来。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地想起被明氏止离杀死的那个刀士脖颈上的划痕,薄而细长,伤口处只有些微的血丝,不认真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

师父曾经说过一句话:“当一个人的剑招练到一种境地之后,他杀人的手法就会变得精致,如果能让敌人不流血而死,他就可以在落霞峰和天下的剑士一较高下了。”

但,明氏止离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她的剑也只是随手削尖的一根木头而已,他实在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一个人就算资质再聪颖,要想练就高超的剑技,没有数十年的苦练是不可能达到的。当然,如果她从出生开始就习剑的话,那也是有可能的。

他一面想着,一面有意识地让自己的剑变得轻盈,附在剑上的剑气却变得更加强烈,一招出去后,他感到打在对方身体部位上的目标更加明确、更加精准了,对方受到的伤害似乎也加重了,薄薄的伤口处淌出一滴一滴的血来。他突然感到心中一股热血在沸腾,手上的剑招接二连三地使出来,对方的几个人竟无机会发出攻击,只能一味地后退自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