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明氏朝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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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霞四公子

明氏朝文和年间,名楼有三,一曰夜王都花满楼,一曰久也梦仙楼,一曰楚冥西水楼,最负盛名者当属花满楼,闻名如西水楼也不过是花满楼众多分楼中的一座罢了,可见花满楼之盛大。文和二十年,明氏朝当朝丞相顾里长华甚至亲自为花满楼题字,书“天下第一楼”,这块牌匾如今正在花满楼大门上挂着。

花满楼创楼之人夜一离是个奇人,传闻他自打出生起便身患怪疾,导致他一生无法站立,终日只能以轮椅代步,世人也鲜少能见得他真容。但,凡见过他的人,皆无不称奇,说他生得玉面玲珑,剑眉星目,是世间少有的俊美郎。十余年前,夜一离与现任剑尊江昱天为争夺江湖大美人姜晚而在夜王都荒水约战,大战三日,最后以江昱天险胜告终,姜晚因此嫁与江昱天为妻,而夜、江二人一时名声大噪,纷纷登上夜王宫七公子榜,夜一离更是直接入榜前三。

花满楼共有两块业务,一块是花楼业务,另一块却是情报业务,不过,与其说是两块业务,不如说花楼业务只是情报业务的辅助而已,实际上就是个情报机关。自其创楼以来,凡天下之事,皆无所不知,各大门派为求先他人一步获得情报,纷纷将自己最出色的姑娘送往花满楼。

每年九月,花满楼都会举行选秀活动,秀女由各大名门举荐,经各州分楼初次筛选,选出九位秀女,进入夜王都花满楼,经过第二次筛选,最终选出两位秀女留在花满楼,其余秀女分别被派往各分楼。

今年的选秀活动依旧如期而至,同往常一样,花满楼照旧请了四位名人作为特邀裁判。不同以往的是,这四位名人不过是顶着从前学艺时的名号——“落霞四公子”——凑到了一起,勉强也算是名人。若非“落霞四公子”这个誉号将他们连在一起,让见过世面的人还能想起他们,否则,将他们的名字一个一个地叫出来,兴许知之者也就甚少了。

而且,落霞四公子还只来了三个,一个是苏尘纤,一个是伊川青流,一个是夕照,朱心月因身体不适未能参加。

九月十三这日一大早,花满楼外早已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十有九成都是目露淫色的臭男人。这也难怪,花满楼除了楼主夜一离之外,其余皆是女子,且都是姿色上乘的绝艳女子,堪称夜王宫十三秀榜霸榜楼。

参与选秀的女子依次从花满楼大门口入场,这些男人便拥堵在路口两旁,争着抢着瞧这些秀女,也只能窥得见她们风流婉转的身姿,饶是如此便已够他们浮想联翩了。

秀女们入场后,这些男人也没有立刻散开,而是退开到一个地方,蹲在一起,开始押注,就猜哪两个秀女会被选中留下。这也早已是花满楼选秀必有的一项活动了。

一人说道:“这次也不会有太大例外啦,就只能赌赌到底是丞相这边的会胜出还是九爷这边的会胜出,亦或一方各胜出一个。”

明氏朝自十年前兰太子与斛丞相密谋造反被斩首以来,朝中便只设一相,便是丞相顾里长华,却未再立太子,然朝野上下皆认为,天资卓越的九皇子必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如今,因皇帝常年身体不适,朝中大小事务皆由丞相顾里长华和九爷一同打理,江湖各大门派皆纷纷归入丞相与九爷麾下。

开庄之人笑道:“这也还是很有赌头啦,丞相下面好几个门派呢,九爷下面也好几个门派,来吧,押哪两个?”

一人托腮思忖道:“丞相麾下的几个名门之中,朱红门和江琴阁最具实力,不过这新晋的名门曲乐坊却一次推了两位姑娘过来,看来必有一位入选。”

另一人道:“九爷这边的暗月庄和青木山庄都是百年老庄,尤其是青木山庄,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推荐的是庄主的亲闺女,我就押她!”

又有一人道:“这里还有红袖阁的姑娘呢,红袖阁的阁主是当朝六公主,这个面子可不会不给吧?”

这外边正在吵吵嚷嚷赌谁会胜出,那里边一切已准备就绪,选秀活动即刻便要开始。

落霞四公子最先抵达花满楼的是伊川青流,他被女使带往选秀大厅,坐在看台最前面最中间的位子上。看台正前方是秀女展示才艺的舞台,一共放了三张花帘,花帘上皆是彩色的泼墨画,画中皆是碧水般翠绿的青荷托着业火般妖冶的红莲。

伊川青流落座不久,苏尘纤和夕照也相继到达,苏尘纤在他左边落座,夕照在他右边落座。

说起四人,也是奇妙。虽同被誉为落霞四公子,同在落霞峰夕未央剑斋拜师学艺七年,却在七年里,四人彼此之间从未说过一句话,见过的面也只是寥寥数回。

三人在四年后,再次相聚于花满楼,倒是引得后面一拨裁判议论纷纷。

当年,落霞四公子同时在一夜之间离开落霞峰,巧的是,夕未央剑斋也在那一夜惨遭杀戮,时任掌门白玉梵不幸遇难。夕未央剑斋曾一度派出百余名弟子追捕他们四人,但因证据不足,无法确认他们就是弑师灭门的凶徒而不了了之,他们四人却因此而在世人心中留下了弑师灭门的罪名。

三人到齐之后,不少裁判当即怒骂他们三人,并叫嚣着请他们滚出去,一时间,选秀大厅里一片乱哄哄的。

他们三人倒是无畏无惧,恍若未闻。裁判们见他们一人面带微笑轻摇画扇,一人手执木剑正襟危坐,一人双手抱胸放荡不羁,也只敢动嘴不敢动手。

片刻之后,许是嫌他们太吵,伊川青流突然转头,冷冷地看着他们,他们顷刻间便没了声音,站起来的也登时坐了下去,待一切又安静下来后,他才把头转回去。

苏尘纤微微偏头,薄唇轻启,对伊川青流说了生平第三句话:“伊川,我们又见面了。”

夕照闻言,也偏过头来,同伊川青流说了话:“伊川公子,上次的架还没打完,咱们下次接着再和他打!”

伊川青流依旧正襟危坐,身体不动,神情不变,未发一语。

夕照便越过伊川青流,同苏尘纤说话:“不知苏公子这次看好哪位姑娘?”

苏尘纤轻摇画扇,面容含笑,不疾不徐道:“哪位都看好,哪位都不看好。”

夕照:“……”

正说话间,三名脸容姣好、身形袅娜、衣着华美的女子迤逦而来,一人手中端着一个青玉瓦盘,分别走到他们三人面前。又有一粉衣女子从花帘后转了出来,俯身跪坐在地,温温婉婉地说道:“三位公子,本次选秀,共有九位秀女参加,能留在花满楼的只有两位,将由三位公子和五十位裁判共同选出。三位公子面前的瓦盘中备有笔墨纸砚,请三位公子在所有秀女表演结束后,将你们最中意的两位秀女的名字写在纸上。”

语毕,粉衣女子起身,转入花帘后面。

后面的五十位裁判面前也置有笔墨纸砚,也是被要求写下最中意的两位秀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