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明氏朝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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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激战

柳时年轻转手中的弯刀,苏尘纤早已看破他的动作,迅速挥动剑尖,改变了剑的走势,剑尖直指柳时年,却非常意外地扑了个空。伊川青流从另一面夹击而来,也扑了个空,寂静的山林里,除了一株株拔身而立的青松,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柳时年像变戏法似的,一瞬间没了踪影。

两人面面相觑,继而齐齐转过身,彼此背对着背谨慎地扫视着四周。

“上面!”

苏尘纤话音未落,一道碧色剑光自上方扑面而来,带着柔光的剑气自顶而下,刹那间四散开来,笼罩在他们周身,暖色的剑气,裹着无限的杀伤力!

“剑气!”伊川青流低叫一声,已是十分讶异。

两人同时出剑,一刚一柔的剑气自下而上,与那道暖色剑气正面交锋,刹那间如石破天惊,齐面削断了无数青松,晨曦中的阳光如决堤的洪流倾泻而来,毫无阻挡,全都照耀在了晨光里的三个男人身上。

柳时年立在他们二人中央,他的手中已不见了那浑圆的黑色弯刀,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散发着柔光的碧色长剑,剑身如碧玉一般光洁无瑕,似碧色的金属,又似碧色的玉石。柳时年单手握剑,悬握胸前,晨光打在剑上,又折回来,打在苏尘纤的眼睛里。

苏尘纤大笑:“白刀门一向仇视天下各大御剑门派,更是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残害我们这些剑客,想不到堂堂白刀门的少门主,竟然使用剑为武器,我看白月城最该死的人就是你了!”

柳时年一言不发,眼神犀利如孤鹰。

“当然,你现在更加想要杀了我们。”

柳时年并不否认:“当你们看见我手中的剑时,就该知道,今日不是我死便是你们死!”

苏尘纤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他嘴角的笑也更加恣意起来:“那么,白刀门少门主便是我苏尘纤此生的第一个对手!”

斜地里投过来一抹冷色的光,苏尘纤瞅了伊川青流一眼,眼角的笑意依旧:“伊川,你会是我此生的最后一个对手。”

柳时年毫无起伏的脸上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些微难以察觉的欣喜之色,但转瞬即逝。

“看来你挺有自信,只是不知你的能力是否也如你的信心……”

不等柳时年说完,伊川青流便说道:“希望你的人也如你的剑一般出色。”

柳时年微垂眼眸,眸光投在他手中的剑上。那的确是一把出色的剑,世上如这般出色的剑,屈指可数。他的嘴角微微的有些起伏,心情也似乎跟着清晨的阳光一般,越发晴朗。

“此剑乃百年前铸剑名师褚殷所铸,夜王宫十二名剑之一,名曰千钰,因是褚殷大师花费数十年遍寻世间各色材质坚硬的玉石锤炼而成,所以赋名千钰。”

因是玉石锤炼而成,千钰剑发出的光与其坚硬的剑身正好相反,十分的柔和。

苏尘纤不小地吃了一惊。

“怎么,你们都不认识?”看到他俩的神情,柳时年倒是有些吃惊了。

苏尘纤道:“听过,只是未曾见过。”又转头问伊川青流:“伊川,你见过吗?”

伊川青流摇了摇头。

苏尘纤颇为激动:“那咱们今日可要好好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十二名剑了!”

话音将落未落之际,三人同时出剑,一道柔暖的碧光与一刚一柔两道银光交织在一起,卷起一道道迅风,朝天上奔涌而去,无数的松叶顷刻间飞离地面,追随迅风而去。长剑相击发出的铿然之声像晴空中的巨雷一般,震天动地,惊得山林深处的走兽四处狂奔。

数个回合之后,苏尘纤与伊川青流二人皆后退数十丈,柳时年逼近数丈,双方距离拉大,柳时年乘势追击,苏伊二人且战且退,居于下风。

柳时年的剑技精于其刀法,可见他习剑时日已长。

打斗之际,苏尘纤感到一股寒凉之意掠过脸颊,他下意识拿手一抹,掌心赫然一片鲜艳的红色。

柳时年定定地看着他:“这次是你的脖子。”

碧色的剑光又照着他的脖颈而来,苏尘纤慌忙抬剑格挡,柳时年的千钰剑便定在了离他脖子数寸之处,且越逼越近。伊川青流从柳时年左侧面袭来,柳时年却没有抽开架着苏尘纤的剑,苏尘纤颇为讶异,却见他置于腰间的左手忽地使出那浑圆的黑色弯刀,弯刀迅速朝伊川青流腰腹打去,伊川青流未曾料及他还留有这一手,想要闪避已来不及,腰腹被那弯刀狠狠地吃了一刀。但柳时年右手上的力道与注意力也因此下降,苏尘纤趁势反击,解除了燃眉之急。

苏尘纤退至伊川青流身旁,看着他,神色中满含担忧:“伊川,你怎么样?”

伊川青流捂着被弯刀刮过的腰腹,很快又双手握剑,说道:“我没事,管好你自己!”

苏尘纤虽是担忧,但知他要强,便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可是铁打的,怎么会有事。”

柳时年的剑再一次猛攻而来,同时左手使刀,刀剑同时出击,竟被他掌控得如鱼得水,丝毫没有违和之感。

这令苏尘纤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物——易夕枫——那个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并称剑尊与刀尊,无论是剑技还是刀法在当时皆无人可比的人。传闻中的易夕枫一手使剑,一手使刀,剑为银龙,刀为血凤,刀剑并出,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其人虽已逝世三十余年,其名却一直活在七公子榜,且长年居于榜首,世人皆无法理解,但夜王宫从未对此做过任何解释。

一道强光忽如闪电般顷刻间扑向柳时年,黑色的弯刀倏然回转,落在柳时年的手中,他倏地收回右手中的剑,剑气朝他扑面袭去,他的身上立时被铺了一层厚厚的松针,松针扎在他脸上,扎出了几道血。他的胸腔剧烈地翻涌着,整个人被迫后退三步。

他收回弯刀,双手握紧千钰剑。

他终究无法同时使用两种武器对付两个敌人,两个越来越强大的敌人。

刚才是那个叫伊川青流的少年向自己发出了一个大招,他把全身的力和气都集中在剑身之上,这力和气比之之前都要迅猛、狠辣三分,这个少年的身上伤痕累累,伤痛让他变得更强大了,他的气息中也增添了几分厉色,眼眸中似乎也多了一层微红的颜色。

他似乎小瞧了眼前的两位少年。

“希望你的人也如你的剑一般出色。”伊川青流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句他刚才说过的话。

柳时年眸色一紧:“不愧是落霞四公子!”

三道剑光再次在空中翻飞,比之之前又激烈了三分,被砍断的青松再次被拦腰砍断,三人从地面飞身立于青松的截断面上。柔暖的碧光像波涛一般汹涌而来,山林变成了大海,溢满碧色,拉扯着空中的气流,凉凉的晨光逐渐变暖、变热,太阳从山的那头缓缓爬了过来,豆大的汗珠在三张刚劲的脸孔上恣意地流淌着。

整个山林都溢满碧色的剑光,连阳光也被吞噬了。

苏伊二人感到胸腔一阵沉闷的压抑感,千钰剑终究是千钰剑,它的光芒已经盖住这片世界的所有,柳时年也如这剑一般,压制了他们二人。苏尘纤吐了好几口血,伊川青流早已伤痕累累,仍然倔强地挺身立着,骄傲地对视着站在他们对面的柳时年。

苏尘纤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加严肃,他自认为与伊川青流合作得天衣无缝,但仍然无法打败柳时年,那便只有一个问题——实力。他们在实力上与柳时年有着巨大的差距,合着他们二人的力量都敌不过他。

但是眼下唯有拼尽全力与他死斗到底,唯有打败了他,他们才有可能最终逃离白月城这座剑客的地狱之城。

可是几个回合之后,苏尘纤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柳时年的剑气完全压制了他们之后,苏尘纤无论怎样出剑都破绽百出,他甚至无法正确判断柳时年的身影所在,因为他已然占据上风,气势上盖过了他们,愈战愈勇,速度也越来越快,身形越来越灵活,直至千钰剑刺穿了苏尘纤的腰腹,苏尘纤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不可能战胜的战斗。

逃命才是他们此刻的上上策。

当千钰剑再次疾驰而来时,伊川青流忽地挡在苏尘纤面前,他挡住了柳时年的千钰剑,但很快便招架不住,被柳时年逼得后退数丈,身子“嘭”一声撞在一株青松之,柳时年仍未放松半分,千钰剑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苏尘纤忍着剧痛砍向柳时年的背后,柳时年一跃而起,放开了伊川青流。

伊川青流盯着他染满鲜血的腰腹:“你可还活着?”

苏尘纤嘴角带血,但仍挂着一丝笑:“暂时还死不了。”

“伊川,我们快逃吧。”苏尘纤一把拉起伊川青流向山林深处走去。他知道伊川青流定然不会想要逃离,所以索性拉着他跑了起来。

柳时年轻笑一声,道:“你们还真以为能逃出去?别忘了,这里可是白月城白刀门!”

出乎意料的是,伊川青流竟没有抗拒苏尘纤,他还挥剑砍倒了几株青松,以挡住柳时年的路,不过那也并无多大用处。

真正拖住柳时年的,是白刀门匆忙赶来的几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