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请两名选手各自站好。”裁判站在宋弈和台上另一人中间,平摊双手,示意二人分立在他两侧。
宋弈这是初登擂台,也不知道该离得是远些好,还是近些好,只能等对手先行站定,自己再根据那人的距离,找准一个合适的位置。
可这么一来,却是惹得台下观众一阵哄笑。
“这是哪里来的娃娃,是不是还没睡醒,就跑上擂台了。”
“你们看这身打扮,怕不是早上还在山里打狼,打着打着就迷路了,跑到这会场来了。”
“你们看他这小身板,可别被人一拳打成了残废哟!”
“笑什么笑?!不准笑!”徐星辰被一堆人围在一起嘲弄,心中无名火起。虽说大家都在讥笑宋弈,与她无干,可她不知怎的,听着这些话语,就觉得好生聒噪,当即大喝到。
可这观众人数太多,她这一吼,随即便被他人压了过去,任她叫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宋弈倒是听见了小丫头这一声怒吼,微微扭过头去,偷瞄了一眼在人群中正自闷闷不乐的徐星辰,不禁在台上暗暗偷笑,想不到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也会有如此无奈之时。
“你小子在那笑什么呢?!”台上那人却是误会了宋弈,以为是在嘲笑他自己,便对着宋弈喊到。
“啊?我么?”宋弈回过神来,指了指自己,“我就笑笑,你别多心啊,不是笑你。”
“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这副德行也敢来上台和我比试?”那人见着宋弈衣着寒酸,年纪又小,上台后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显然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心里对宋弈顿生厌烦,“你小子给我乖乖站好!本大爷这就来教训教训你!”说罢,一个箭步就朝宋弈跳了过来。
这人身子又高又长,步子迈得也大,他距宋弈不过两丈远,很快就跑到了宋弈跟前。
但宋弈站立当场,巍然不动。一直等到那人率先出拳,身子离他不到两尺的时候,这才猛地抬脚,照着那人小腹蹬去。
看着那人身形步法,应当是名修炼过凡品武学的武夫,可宋弈已然达到了淬体期,自然不可等量齐观。所谓一力降十会,宋弈无论是速度抑或是力量上,都是大幅领先于他,即便没有武学加持,也能轻松将其击倒。
故而看那人几步奔来,也不在意。或许外人看来,那名武夫已是动如脱兔,可在宋弈眼里却是慢如龟爬。
所以在他靠近后,这才随意出了一脚。把那名高大武夫一脚踹翻,躺在地上呻吟许久,再也无法起身。
台下本来还俱是一片嘲笑之声,可见着宋弈仅用一脚便取胜后,顿时雅雀无声。
只有几人在自言自语地议论着,“这……这是为何,那小子难不成是哪位高人的门生,特意乔装参赛?”
“或许是这小子深藏不露,在山中捡到了武学秘籍,自学成才!”
“不不不,依我看,是刚才那人在上一场比试中体力耗尽,这才被人打趴下的。”
“是啊是啊,要么就是这小子作弊,在那腿上装了什么机关暗器,暗算了那人!”
台下起初还有几人赞叹宋弈实力强劲,揣摩其身份来历。可被后面那几人一说,霎时口风皆变,再经几人添枝加叶,胡乱传说一番,登时将宋弈变成了一个无耻小人。
徐星辰在下面本来还想欢呼一下,可又被这无尽的谩骂声淹没过去,只好不再言语,静等宋弈下场比试了。
宋弈听到这些人在那里胡说八道、诽谤于他,心里也觉忿忿难平,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全凭实力取胜,又何惧这些流言蜚语,当下对着台下喊到,“有谁看不上我的,大可上来挑战,不用在下面说三道四!”
众人经宋弈这一喝,立时安静许多。他们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就算他们觉得宋弈靠取巧得胜,又哪里敢与他比较。
不过台下却着实些想成名之人,看着宋弈被众人唾弃,若是此时能登台将宋弈击败,可谓是正得民心,说不定还能就此惹得那个大家族注意,将其额外收入门中。
站在台边的几名武夫相互对视了几眼,他们不似那些民众一般,不懂装懂。这几人在台下观战许久,自是想摸清各个选手实力如何。眼下这个兽衣小子乍一登台,就在极短时间内击倒一人,不可谓不强。当下都有些犹豫,不敢撄其锋芒。
但有一人则是不惧,偏要出这个风头,在台下清啸一声,旋即跳了上去,正好站在宋弈对面。
就瞧着这人身高愈九尺,皮肤黝黑,胳臂肌肉鼓胀,如同铁球一般,腰背健壮如牛,真是好一条大汉!
众人见有人上场,登时欢呼起来,叫好声连连不断。
还有好事者在拼命叫嚷,要这大汉莫需留手,在台上将宋弈宰了便是!
徐星辰一看那人体格比鲁胖子还要大上一圈,宋弈同他一比,直如个小鸡一般,心下很是惴惴,担忧宋弈不敌,真会死在台上。
宋弈瞅着来人,也是一惊,心说好漂亮的一身肌肉!想着太初天应该也没有“蛋白粉”这一类东西,这大汉还能练出这般健美的身材,不觉好生羡慕。
他前世本也常去健身房的,可半年下来却连块腹肌都没见着,还想着再加强练习,人却已然穿越到这里来了。
宋弈看他身子强壮,估摸着其应是力大无比,可有利便有弊,身形这般健硕,那就应该不如自己敏捷,若是能先和他周旋一番,将他体力耗尽,或许就可取胜了。
二人将刚刚赛前那套流程又走了一遍,现下皆已站好,等着对手先行出招。
那大汉变换许多架势,但迟迟未进攻,不敢轻举妄动,担心自己露出破绽,被宋弈击垮。
宋弈倒没思虑这许多,他就是想节省些体力罢了。
可又过了一会儿,二人仍是不动。引得台下一片嘘声。
宋弈心说这可都是计时的,要是再不出手,越拖下去就是越不利。心念及此,也就不再等候,一步迈出,探出一拳,想试试那大汉实力。
大汉见宋弈猛然攻来,自己有些措手不及,忙地抬手护住了头和前胸。
挡住了宋弈一拳。
“不痛不痒?!”大汉此前尚有些迟疑,因宋弈那一脚着实令人震撼,端得是又快又狠。可现下打在自己身上怎又这般软绵绵的,难不成真是如那些观众所言,他是靠使诈才赢的?
一想到此节,心里是好生欢喜,直把宋弈当成了一只纸老虎,只待他大展神威,在众人面前将其击溃,那便是万众瞩目了!
当下也不再防守,主动朝宋弈攻去。
殊不知,宋弈方才一拳,才使了一成力气,就是想看看这大汉是否真如自己所想,徒有一身蛮力,而短于速度。
一击之下,发觉这大汉果然身形迟缓,绝不会是自己对手。
眼下又见他自己跑来,更是门户大开。
宋弈瞅准这大汉上身空当,当即凌空跃起,使了一记旋身飞踹,正中胸口。
饶是那大汉体壮非常,牛也似的飞奔而来,却如何经得住宋弈这一脚。武夫与武者之间差距立判!
大汉瞬间倒飞而出,险些被宋弈这一脚踢出擂台,多亏裁判及时出手,才没让他跌入人群之中,否则免不了砸伤个十几人。
那些观众还台下苦等半晌,还想着那大汉能一拳打死宋弈,本来都想好要为他欢呼了,可哪里想到又被一击打倒。且看着样子比上一位还惨,飞出了这般远,不知道这浑身骨头得断掉多少才行。
徐星辰听着四周无人再言语,立马来了精神,想着自己忍了这么久,终于叫她见到这一幕了,全然不顾自己还是女儿身份,在台下独自高呼,看那架势,就差要跳到台上去了。
不仅那些观众没了声音,就连那几个本是蠢蠢欲动的武夫,都不敢再小觑宋弈了,几人摇头叹气,没一人再敢上台。
“可还有人上台较量?”裁判对着台下喊了几声,没人应答,又唤了两遍还是如此。便动身走向了宋弈,递给了他一块铁质牌子,说到,“恭喜你,你晋级了,等着来参加复赛吧。”
“谢谢!”宋弈接过铁牌,在手中大致瞧了一瞧,除了材料不同,其余都与先前那块木牌一模一样。
将其攥在手里后,便三步并作两步,朝徐星辰跑了过去。从台上纵身跳下,拎着那块铁牌在小丫头眼前晃来晃去。宋弈笑意难遮,但此刻却强作镇定,绷着脸说到,“星辰,你看看这是啥?我是不是被赶下来了?”
“你快得了吧,别想骗我!这是晋级铁牌,带上它就能直接参加复赛啦!”徐星辰一眼就看出宋弈是在假装不懂,上手便将铁牌抢了过来,高高举过头顶,很是欢喜。
又在手里把玩一阵后,这才和宋弈从擂台出一同出来,回到了徐家看台那里。
那些围观的群众多少都骂过宋弈,现在见着宋弈要走,几乎无人敢与他对视,纷纷让路给二人。
宋弈见了此等情形只好哑然一笑,同徐星辰一起去了。
“真是没想到,这样也能晋级。”宋弈说到,“不是说得打满三场?”
“忘了跟你说了,这是额外规则。”徐星辰解释到,“只要无人敢挑战,也算赢了。”
“那要是有一伙人,围在一个擂台下,就是不上场。等一个晋级后再上下一个,岂不是这伙人不用比试,就全部晋级了?”宋弈很快提出了质疑。
“你说的这个也有人想过,”徐星辰说到,“不过还有就算是他们都过这种手段全部晋级,到了复试后,那些实力不强的选手还是会被淘汰的,也无关紧要啦。”
“说的也是。”宋弈和徐星辰边说边走,不多时便到了地方。
二人登上看台后,发现里面已有人在了。
宋弈看那背影好生熟悉,走近一瞧,原是徐星耀。想来是已将事情办妥,到这演武场陪小妹看看热闹。
徐星辰见了他大哥却没跑上去和他打招呼,而是对着宋弈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接着就蹑手蹑脚地悄声挪到了徐星耀背后。
宋弈在一旁瞅着,觉得这小丫头真是调皮,八成是要在身后捂住徐星耀的双眼,然后在问她自己是谁。在心底偷乐到,“真是小孩心性,看着也有十四五岁了,还耍这种把戏,想我上了小学之后,可就再也没这么玩过了。”
不过看着看着,就忽地发觉眼前这幕似乎有了点儿偏差:徐星辰走到她大哥身边后,并未捂住他的眼睛,而是将一只手高高抬起,手指半屈,成鹰爪状,且手背青筋浮现,正对她大哥头顶。看这样子,哪里是在嬉闹,分明是要一爪毙了他亲哥啊!
再看徐星耀,仍在优哉游哉地品着浓茶,心思都放在了台下比试上,对身后一事浑然不觉。
宋弈不知他兄妹是否有何仇怨,也不知平日里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是否是装给外人看的。但觉得亲妹弑兄这事儿太过骇人听闻。他此时虽然同徐星辰关系要好,可她一旦得手,想必日后也肯定受尽折磨。再加徐星耀更是折了一条性命,更是两败俱伤。
宋弈想去救下徐星耀,可眼下情势危急,刻不容缓,要飞身拦住徐星辰已是万不可能。只好出声提醒,可还未张嘴,徐星辰一只小手已然重重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