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碰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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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实习

我上职业学校这件事不是我自己的意愿,我依然是像石子一样被人踢了一脚后稀里糊涂地滚进去的。但是从学校给我补发的奖状来看,这一脚应该是学校踢的。

我上职业学校时是很上心的,因为我当时已经快20岁了,心智已经发达到想用自己本事挣钱吃饭的程度了,所以我一改在小学时的轻浮,开始好好学习了。我很珍惜这个命运的转折,不像我在小学时感觉到那种看不到尽头的迷茫。我好好学习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真的感觉到如果将来种苞米是不能得到二妞和李静的欢心的。

另外我天生就喜欢科学,虽然知识不多,但是善于自己摸索,家里的收音机、手电筒、钟、我爸爸的手表、自行车、水井、房盖、窗户、门、炕、灶坑的风箱、油灯、锁、灯、开关等东西都被我拆开过,为此我获得了许多科学知识。所以我对于科学知识并不陌生,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些东西拆开后总是多出一些零件装不回去了。

李静已经考入省城的一个大学了,学的是中文专业。这个专业让我一直感觉到很奇怪,李静平时说话、写字都很出众的,我不知道她学中文专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要把中国话说成鸟语,或者把中国字写出画来?我带着疑问,每一次见到李静时,都会仔细观察一下她现在是如何说话和写字的,但可惜我有点近视,总是看不清她的说话和写字到底有了什么变化。

二妞考上了一个中专,学的是财会,也在省城。我知道这个财会是个真本事,就说我们村里的李会计吧,可牛了,村里除了村长,就是他说了算了。村里修柏油路时,据说他做的预算比高速公路还贵,让上级拨下好多钱。后来柏油路修完了,村长家在县城给儿子买了楼房,李会计给儿子买了个桑塔纳轿车,治保主任家盖了新房,我们老百姓则走上了柏油路,下雨后也没有泥泞了,这些都是李会计的功劳。所以我感觉二妞将来一定会有前途。

我妹妹本来也考上了一个学校,但是我妹妹不想去念。我爸爸妈妈劝她也没用。后来我姐姐也劝她,还拿出三千块钱给她,并且答应每个月都给她五百块钱生活费,她才同意去念书,条件是先让我姐姐把一年的生活费都给她。我姐姐一咬牙,把自己存的一万块钱都给我妹妹了,我妹妹才答应去念书。

我则在职业学校里学会了汽油在气缸燃烧推动活塞,活塞再推动连杆曲轴的道理,明白了化油器、分电器的工作原理,知道了汽车为什么不用吃饭而只喝油就能走的道理。学了几个月理论知识,就开始实习了。

我被分配到一个汽车修理厂去实习半年,修理厂的老板叫王泥巴,据说他生下来时五行缺土和水,他爸爸妈妈一核计这土和水合起来就是泥巴,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结果这个名字就让他发财了。长得也像泥巴,成天喝酒醉得像一滩烂泥,不喝酒时也是弯腰驼背地,你永远看不到他直溜溜地站着是什么样。

本来职业学校只给每个修理厂派二个实习生的,但是王泥巴对校长点头哈腰地哀求,还给了校长两条烟,求校长多给他几个实习生,并且向校长保证对实习生好好的,每月还会给开一点工资。校长一听王泥巴要给实习生工资,就问他:“你打算每个月给他们多少钱啊?”

“30块钱吧。”,王泥巴说。

“我的学生可是全县里最好的技术工人了,你才给30?太看不起我们学校了!”,校长严厉地说。

王泥巴咬了咬牙,一狠心说:“那就每个月50块钱!”

“那我学校白给他们培训了吗,你不得给学校一点补偿吗?”

王泥巴又开始咬嘴唇了,直到把嘴唇咬出血来才恶狠狠地说:“那就70,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不要了!”

校长一拍桌子,站起来说:“好,爽快,就这么定了,我给你五个实习生,你每个实习生每月给学校交70块钱,其中50块钱是给学校的代培费,20块钱是给实习生的工资。你先把五个实习生六个月的钱交了吧,一共是2100块钱。”

等到王泥巴向学校交了2100块钱后,已经把下嘴唇咬穿了,他一边拿手绢捂住嘴唇一边挑选实习生,我因为个子最高,所以第一个就被挑选上了。

王泥巴领着我们五个人先去了医院把嘴唇缝上了,然后才领我们去他的修理厂。

到了修理厂,王泥巴的嘴巴已经肿得比脸还大了,他让我们站成一排,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口齿不清地对我们说:“鲤们是偶花了朗千多快函买奎来逗,鲤们呆了了思思累偶担猴,度老死偶溜要拉鲤们!”

我们五个人莫名其妙地听着王泥巴的话,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老婆刘灰看出来我们的疑惑了,就骂骂咧咧地走过来骂王泥巴:“你个丧家的,一花钱就把嘴唇咬破,你还是个男人不!你光看到花钱了,就看不到这几个大小伙子能干多少活,给你挣多少钱!”

然后她抢下王泥巴手中的棍子,向桌子上猛抽一下,转身对我们说:“他刚才说的是:你们是我花了2000多块钱买回来的,你们得老老实实地给我干活,不老实就打你们,听到没?”

我们被老板娘的气势吓怕了,马上立正举手向她敬了一个红领巾礼:“我们一定好好干活!”

不用说,老板娘五行缺火缺木,火和木合起来就是灰,所以叫刘灰。

这个王泥巴很厉害,租了一个十亩地的院子,承包了县里几个运输公司的汽车修理业务,院子里天天停满了大大小小的需要修理的车,据说他一天就能挣三千块钱。但是他只雇佣了每月工资200多块钱的八个修理工,其他20来个人都是他从职业学校要来的实习生,所以他总去职业学校要实习生,职业学校也把实习生的价格从20块钱涨到了70 块钱。他每次花钱时,比如说买零件、付房租、缴税款时,都会把下嘴唇咬穿;每次挣到超过一千块钱时,都会激动得咬穿上嘴唇,所以他得经常去医院缝嘴唇。后来到我的实习期快结束时,他觉得去医院麻烦,就干脆不去医院缝嘴唇了,这样他的上下嘴唇上都留下一条缝。再后来他嘴唇上的缝成为了一种时髦,在世界上流行开了,许多人都在脸上割缝打眼。

王泥巴的修车技术可真是绝了,耳听、眼看、手摸、鼻子闻就能把汽车毛病诊断个八九不离十,然后就让大工带着我们实习生修理,他自己就手拿棍子监督我们,偷懒的就抽几下。王泥巴抽人都是假抽,棍子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可是刘灰抽人就是真抽了,修理厂每个人身上都有她的棍子留下的伤痕,王泥巴也不例外。王泥巴身上的棍子用了半辈子了,可刘灰已经不知道抽折了多少根棍子了。

我为了学技术是最不偷懒的,还主动帮大工干活,只挨过王泥巴一次打,以后王泥巴看我勤快,就开始主动教我,我很快就会自己修车了。

转眼我的实习期间就要结束了,由于我是修理厂最勤快的,王泥巴就想留住我。有一天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对我说:“辛宁啊,我看你小子挺好,干活勤快,还爱专研,修车技术也差不多了,你实习期过了就留我这吧,我一个月给你开三百块钱,怎么样?”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楞住了,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一个月三百块钱是当时社会上最高的工资了。

王泥巴以为我还不满意,就又说:“三百块钱是基本工资,每月还有奖金,至少一百块,怎么样?”

这时我已经知道我现在是奇货可居了,稍微缓过来一点神,嘴也能动了,差一点就要说话了。这时王泥巴却有点急了,又说:“奖金是不封顶的,活多了奖金就多。另外,你就是我的副官了!”,他一边说一边郑重地把他那一根挂在腰带上的棍子解下来递给我说:“以后这个修理厂就归你管理,你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打他!怎么样,这回你是名利双收了吧!”

我赶紧接过棍子,郑重地系在腰带上,向王泥巴敬了一个礼,说:“你是说我在这个修理厂里,除了你,谁都能打吗?”

王泥巴见我答应了,高兴地说:“对!在修理厂里,我的官最大,第二个就是你了,除了我,你爱打谁就打谁,只是不要打伤了就行。”

于是我又给王泥巴敬了一个礼后,出门就去把刘灰拖到离办公室最远的一个车间里,用棍子狠狠地打了她一顿。修理厂的人都围过来起哄,让我打得再很一点,我就越打越狠!

王泥巴听到她媳妇的鬼哭狼嚎,也跑过来,但是看见我正在打他媳妇后,又躲起来了。看来王泥巴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他媳妇,于是我扔掉棍子,直接抡起一个车轴痛打刘灰。后来刘灰管我叫爷爷了,我也打累了,就停了下来。大家把我当成了一个英雄,把我抬到饭店请我喝酒去了。王泥巴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也跟着喝酒去了。只要有免费的酒喝,王泥巴是决不会错过的。

我们喝得正高兴,刘灰一瘸一拐地来了,用手指着我对王泥巴说:“这小子竟然敢打我,你给我打他,打死他!”

王泥巴把酒杯扔到桌上,一拍酒桌站起来对我大喝:“兔崽子你竟然敢打我媳妇,我看你是不想在修理厂呆着了,你给我滚!”

刘灰一听王泥巴要赶我走,赶忙说:“不行,不能让这小子走,他一个人每月就能给我们挣几千块钱呢。为了钱,我就白挨顿打吧!”

王泥巴于是笑着对刘灰说:“对,老婆说得对。你以后老实点他就不能打你了!”

刘灰含着泪水点头说:“好的,我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当你媳妇,不打你了,这挨打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谁让我以前见谁打谁,把人都得罪了呢,我也是活该挨打!我的宝贝,以后你让辛宁管理厂子,我们俩就好好过日子,啊!”,她一边说一边做到王泥巴怀里。王泥巴扭过头咧嘴皱眉拍着刘灰说:“唉,这才是乖宝贝,以后可别打我了,你不打我,辛宁也就不打你了,你也安全。”

刘灰听到王泥巴这样说话,脸上还是笑嘻嘻地,暗地里用手狠狠地掐了王泥巴大腿一下,王泥巴忍住没有叫出声来,也狠狠地掐了刘灰屁股一把,俩人疼得拥抱得更紧了。我看到王泥巴和刘灰感情这么好,王泥巴不得报复我打他老婆的事啊,就听到刘灰“哇”地一声大叫,她实在是挺不住王泥巴掐她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