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章
一夜畅谈，兄弟俩也只觉得不够。
可也免不了第二日的早朝，兄弟二人相携上朝。哥哥是治水有功的大文臣，弟弟是捷战归来的大将军。
啧啧，真是令人看红了眼。
皇上坐在龙椅上，说着是让众爱卿好好学着二位王爷。可心里却是咬牙切齿，他自知君王策不如齐宸，而这舞刀弄枪更是比不过齐岑瑾。
退朝后众大臣都争先恐后地去巴结这兄弟俩。
“宣王真是好才略。这一治理之道必将千古流芳啊！”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道。
“这功绩恐只有大禹才能比得上了。”
“那可不？咱翎王也是骁勇善战，当之无愧的烈云大将军。”
“啧，自开朝以来也只有过两位烈云大将军。翎王可谓是独占鳌头。”
听着这些个官场套话齐岑瑾直觉得心烦，笑道：“呵。自先辈开朝就有言在先‘功越前人者即烈，淡泊名利者即云’各位大人如此谬赞，叫本王还如何淡泊名利？”
众人听了齐岑瑾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只得尴尬一笑。从大殿跟到宫门最后也只得自己灰溜溜地走开了。心想，这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齐宸见状笑道：“你又何须搭理这些个人？自个知道是如何不就得了？”
齐宸嘴上未说出来，可这心里却直念叨着，弟弟不会处理人情世故。
齐岑瑾自知齐宸在训诫自己，只不过向来言辞委婉。
“我就看不惯他们！他们说的那些个谀词我也不爱听。想来阿哥也不喜欢把？”齐岑瑾说着挑了挑眉看向齐宸。
“哈哈。”齐宸直觉得好笑，“看来我也该找个时间，教教你如何处理这官场上的事儿了。”
听了齐宸的话齐岑瑾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嘴里直喊着“不听不听”像极了不听兄长教导的孩子。
齐宸正想开口说道，可齐岑瑾却没给他这机会。随从牵来了马匹，齐岑瑾一看见便跃马而上。
“阿哥回见。”
说着齐岑瑾便已经绝尘而去，生怕齐宸拉着他说教。
“真是的。”齐宸埋怨道，“还跟个孩子似的。亏得我昨晚还说他长大了。”
齐宸嘴上是埋怨着，可站在一旁的阿乐却看得明明白白。望着齐岑瑾的背影，齐宸的眼里不禁便溢出了宠溺的目光。
“哈，翎王这脾气还不是您自个儿给一手惯出来的？”
齐宸闻声看了看阿乐，又看向齐岑瑾刚走过的街。
“他若是有你一半的人情练达，我也便大可放心了。”
阿乐听了齐宸这话直笑道，“爷你如此天资聪颖，想必翎王作为你的弟弟也不会相差太远吧？”
齐宸挑眉道：“倒也是。”
听着齐宸这语气，阿乐便知道王爷这是想通了。
“爷，今儿个咱去哪啊？”
齐宸未语自顾自地进了轿子里，尔后阿乐才听见他说了声“转运楼。”
阿乐轻笑，“得嘞。”
到了城南的转运楼，齐晨都还为从轿子里出来都知道到了这地方。外面人声嘈杂坐在轿子里隔得老远他都听见了。
“爷，到了。”阿乐弯着腰对着轿子里道。
“哈，好。”齐宸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看着“转运楼”的牌匾，用纸扇敲打着另一只手心道：“就让我再去会会他。”
入了戏楼齐宸径直往后台去，戏楼里看戏的不出意外全是些达官贵人。看见了宣王还不赶紧上去巴结？可齐宸怎会不知这些，他只是懒得理会，身旁的侍卫也就知该将这些个闲杂人等给清开。
“哟，这不是宣王爷吗？怎地又来看我家子韵？”
齐宸这前脚刚跨进后台，就看见了在一旁准备登场的方青青。
“瞧你这话说的，本王爷可有常来？今儿顺道来看看他罢了。”齐宸笑了笑回道。
阿乐就觉得奇了怪了，平日里王爷不是最讨厌那些个说话带刺儿的吗？怎今转性子了。
“哈，王爷你可真是说笑了。这宣王府在城北，我们转运楼在城南。这再怎么顺路也顺不到这儿来吧？”方青青对着齐宸挑眉道。一身刀马旦的装扮本应是英气十足，可这眉宇之间还是藏不住那股媚劲。
真是个唱花旦的角。齐宸心里感叹道，还未开口便听见有人先说。
“青青你又在胡闹！”
只看见方薇荀从前面进来，应该是刚唱完戏吧？一身青衣的装扮还未卸下，看起来是那般的小家碧玉。
“王爷，小妹无礼了。还望王爷莫怪罪。”方薇荀俯身道。
“哼。”方青青扬了扬下巴，“懒得和你说了，我可得去唱戏了。这穆桂英挂帅，没有我这穆桂英还怎么挂啊？”说着方青青看着齐宸挑了挑眉，转身便从后台出去了。
方薇荀看着自家妹妹如此轻浮，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担忧。只恐恼了王爷，可想想王爷似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青青也真是的，居然在王爷面前如此失礼。是我这个大姐管教无方，才叫这些个弟弟妹妹乱来。”方薇荀看着方青青的背影道。
齐宸却深有同感地笑了，“虽还未为人父母，为人兄长皆是如此。”
方薇荀愣了愣，片刻也笑了。
“倒也是如此。王爷今儿是来看子韵的吧？可今没他的戏。”
“无妨，老实说我也不大懂这戏。”
方薇荀一怔，心里闪过的是无数忧虑。
“王爷若只是来看子韵，以后便直接到后院去吧。子韵的房间就在庭院的拐角处，现在估摸着还在睡吧？”
“睡着的？”齐宸有些惊讶，这都日上三竿了怎地还在睡？
方薇荀点了点头，“恩，子韵他昨晚上回来病了。”
“怎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昨晚回来就跟发了疯似的，饭也不吃话也不说的。半夜还起来用桶装冷水把自己淋了个遍，这不早上起来就病了。”方薇荀叹了口气，可语气里全是对弟弟的疼惜之情。
“大夫如何说？”
“只说是风寒，抓了几副温性的药，养几日就好了。”
“那我便先去看看他。”
说着齐宸便要走，方薇荀点了点头。
“王爷慢走。”
这方家的后院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齐宸找了一会才找着方子韵的房间，到了门口命人全都在外面候着。自己一人推门而入，这才刚进去呢就看见方子韵正在换衣。
方子韵只听见木门转动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家兄弟姐妹。没过心地就转过了身去，可谁知看见的是齐宸。方子韵立马红了脸，转过身去道：“还请王爷出去，在下还未更衣。”
“这不正在更嘛？”齐宸打趣道，转过身去关上了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拉紧了里衣道：“还请王爷出去。”
齐宸望着方子韵的背影，不禁想起了那日他在台上的情形。春日里游园赏花的杜丽娘与现在眼前的姣公子。
啧啧，真是判若两人。
方子韵背对着齐宸，压根不知道齐宸在想些什么，只知他还在这房里而已。安静地出了奇，惹得方子韵都屏住了气息。
只听得见齐晨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来得更清晰。
“你喜欢青色？”
方子韵点了点头依旧背对着。
齐宸拿着方子韵早就挑好放在一旁的衣裳站到了他身后，轻声道：“我来替你更衣。”
阵阵湿润的鼻息扑在方子韵裸露的脖颈上，气息中夹杂着丝丝温热。
方子韵紧紧地攥住一副，什么也没说。可头却是一直不停地摇着，估摸着是说不出来吧？
齐宸也没在说什么，硬生生地将方子韵拉了过来，只见他面色潮红，青丝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倒也是别具一番韵味。方子韵直想逃，可奈何这腿不争气。他只觉得自己若要是迈出一步，也是站不稳的，便也就只能站在那，由着齐宸来。
这下倒是顺了齐宸的意思。
从里衣道外衫，齐宸将方子韵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给打量了一遍。心里直为这身材咋舌，此等尤物岂能落入他人之手？
“好了。”齐宸望着方子韵道。
方子韵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齐宸，眉不由分说地皱了皱。
齐宸平日里像极了那高岭之花，人皆无法触及。可这会儿，他却是从骨子里溢出了温柔。
“怎地？觉得我刚才没伺候好？”齐宸戏谑道，眼角眉梢都挂着孩子般的笑意。
“不，不，不。”
“哈。”齐宸似自嘲般笑了，“你这样可真是见外了。我真心待你，你有何须拒我于门外呢？”说着齐宸向方子韵走了一步。
两人本就离得不远，这下可算是贴在一起了。方子韵看着齐宸的眼，不敢说也不敢抬头，恐碰上他的唇。
齐宸轻抚过方子韵的发。
“子韵可否给我个机会？”
“王爷说笑了······”
方子韵别过了头去，眼神飘忽不定只想如何才能逃脱。
齐宸看见他这样模样，心里是受伤极了，他摇了摇头。
“是我逼你太紧了吗？难道就不可以再当我是那日的齐公子，什么宣王什么齐宸？我皆不是。”
“王······”“我叫齐硕明。”
“可您终究是王爷啊！”方子韵动了动喉结，似乎有什么话给咽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和他终究是隔着些什么。可你要他说是什么，他倒也说不出个什么。
“硕明！叫我硕明好吗？”齐宸说着猛地便将这人往自己怀里埋，“你可知从未有人似你。我曾想大抵是我今生与情爱无缘，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弟弟和官场之上。”齐宸又将方子韵往怀里送了送，方子韵岂是不知他的心思？
“子韵，你真是好生单薄。身上冷冷的，这心可也是如此？”
齐宸这话说得淡，可却有掩不住的悲凉。
方子韵一抬头便望见了齐宸的侧颜。说不清道不明，确确实实又像极了那人。
“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