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一记惊愕穿过脑际，刘淇猛然立起身，柳眉拧成一团看向朝修，却见他那张俊朗的面靥不见半点表情。
利落披上衣裳，坐上龙椅，斑驳的眸光流光滴滴，“叫她见来。”
“是——”
话音刚落，言婉飞已推门而入，步步小心行至朝修跟前，战栗跪下，身子开始瑟缩发抖，“聪明如皇上，奴婢自知瞒不过，所以今日言婉飞是来自首的！”
“自首？”朝修的语气，淡得如此不屑。
“是，婉柔两次的毒都是我下的，”她说话的音节在打颤，忽又用力抬起头，面靥上带起一阵激动，“皇上，是德妃娘娘拿我娘的性命要挟我，我才逼不得已去做！”
“你娘的命比你妹妹重要？”
朝修的语气冷然威仪，长眉紧紧蹙起。
“是，”言婉飞毫不犹豫回道，“当年，我娘选择将我妹妹，而不是我，送入相府，我便知道我娘私下是偏袒我的，若我那时候选择婉柔，怎能对得起她！”
朝修皮笑肉不笑，缓缓地拍起了掌，“那第二次，您娘都死了，怎么还会下毒？”
“因为奴婢已经停不下了，德妃娘娘拿上次下毒的事情要挟我，我若不照着她的意思去办，她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
紧接，目光忽一顿，闪过一抹不甘，“还有，皇上，我嫉妒我妹妹！”
“嫉妒？”朝修撑起下颚，目光慵懒得斜觑她。
“对，嫉妒她的好运，”深提一口气，溢水的目光对上朝修，“她只替代德妃娘娘侍了一夜寝，却得到了您整整的一颗心，还差点生了您的龙种！”
“你说什么！”朝修震惊地站起身，衣服从他肩膀上骤然滑落，“你给朕再说一次！什么时候侍得寝，侍得什么寝，怎么替代德妃！什么龙种！”
“皇上，您不记得了么，”言婉飞露出少有的镇定，“两月前，您第一次遇见婉柔，那时落水并不是她不小心，而是她被德妃娘娘的人陷害推入水里！而之所以会让德妃娘娘起杀心，只因婉柔知道德妃娘娘太多事情！”
语气顿一顿，瞧着朝修逐渐苍白下去的面靥，继续道，“若这般轻易就将自己的贴身丫鬟杀死，恐会招来许多人猜忌。所以德妃娘娘便亲手将她送到上了您的龙塌，若往后有人追究起来，便栽赃她一个越俎代庖、虚荣欺主之名。也偏巧您那日在丞相的寿宴上被灌醉，误幸了婉柔。”
朝修的手在颤抖，忽拳头一握，强装镇定地看着她，“难道她就不怕朕发现！”
“皇上，发不发现都无所谓，”言婉飞笑得惨淡，“德妃娘娘要得不过是这杀人之名，哪怕婉柔送到您龙榻上就立刻被您发现是假德妃，她也依旧有这个私瞒主子勾搭皇上的恶名，不是么！而且，那时候的您，怎么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宫女与她起冲突，不是么？”
“朕竟然被那女人给利用了！”
朝修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忽锐利地眸光瞟去，“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婉柔被送出乾坤宫时，来找过奴婢！”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上面有德妃娘娘压着，下面的婉柔又是失忆，何况奴婢是何种身份，有谁会信这种鬼话！”嘴角有丝丝得意笑容，“皇上，就是现在，恐怕您也不信吧！”
“该死！”朝修用力按住自己头痛欲裂的太阳穴，“德妃竟然把我皇兄未来的王妃送到了我CHUANG上，恐怕她的目的还不止这些！”
狠狠抽一口冷气，“一箭三雕！她这样杀了言婉柔，即可以隐瞒住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可以防住言婉柔嫁入王府之后对她做出不利之事，进一步甚至可以挑拨我与皇兄的感情。到时候朕一定会陷入孤立无援，就不得不依靠他们相府巩固拓跋氏江山，那芳德妃登上金召国皇后之位也是顺利成章之事！”
“这个女人……”朝修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忽目光凌厉对上言婉飞，“那你选择今日来告诉朕又是为什么！”
“皇上，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您在言家跟我说得话，”言婉飞目光黯淡许多，“自从那日，我便夜夜不得安寝，尤其自对婉柔下了毒之后，更是不得安宁。若再这样下去，奴婢一定会疯掉！”
说完，用力按住自己的大脑，痛苦得低吼，“皇上，奴婢亲手杀死了婉柔的骨肉，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侄子！那孩子可留着我们言家的血呀，他是无辜……”
“不——”朝修忽骤然拉高音调，“害死他的是朕，是朕亲手将自己的女人与骨肉推入了深渊！那孩子身上流着拓跋氏的血！”
说完，发了疯一般地冲出门，迅速消逝于夜色中。
“好彪悍的宫斗戏！”
有一抹小身影，从阴暗的角落里，慢慢地，像乌龟一样挪出来，一双澄眸在月凉如水的寂落夜色里扑闪扑闪，黯淡了所有星辰！
那抹渐渐晦暗的小身影淡淡地叹了口气：哎，那皇帝只听了言婉飞一面之词，就毫不犹豫相信言婉柔是他的女人，那死去的胎儿是他的孩子呢……而是使那么聪明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