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本就年纪大了，反应不过来，眼看着李姑娘就要挺着大肚子跌坐在地，好在曲宋儿迅速上前几步，一手扶着腰，一手架着胳膊，及时把她扶住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疼的满头汗津津的，小脸亦是没有血色的发白，曲宋儿顺势给李姑娘把了脉，又看了看她身下渗出的血色，即便不太有经验，她还是迅速诊断道：“姑娘怕是羊水破了要生了！”
“啊？”一旁的李大爷可算反应过来了，“可这......村里的接生婆去了邻村，还未回来呢！”
“我去叫她回来！”一个热心的村民大喊道。
看着李姑娘身下血色越发深，曲宋儿眉头紧皱，“怕是等不及了。”连忙喊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来帮忙把李姑娘抬到自己屋里。
一直紧咬下唇忍痛不语的李姑娘突然开口道，“这......怕是要脏了阿嫣大夫的......床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先担心担心你和你腹中的胎儿吧！”曲宋儿不悦的反驳道，转而吩咐那几个村民，“快将她放到榻上。”
好不容易将李姑娘平放在床上，她身下忽的涌出大片的血来，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白的跟纸一样了，曲宋儿连忙将几位村民请了出去，让他们寻些生过孩子的妇女来，自己则帮李姑娘褪下裤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宫口。
“才开三指。”曲宋儿无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只知道距离能生还差远着呢。
李姑娘就差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了，手指抓着身下的被褥，用力到指节发白，喉间更是发出些嘶吼声来。
“冷静，深呼吸。”曲宋儿握着她的手，慢慢引导她呼吸，半晌，她的身体总算放松了下来。
李姑娘有气无力道，“好像......没那么痛了，是，是生出来了吗？”
曲宋儿“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没开始呢，我先去厨房拿些吃的给你补补力气。”
这时几位妇女村民也终于到了，在曲宋儿的安排下，分别给剪刀用火烧消毒，扶李姑娘走动走动，以及准备些干净的纱布。
“哎呦，又疼了！”李姑娘喊着就想就地蹲下去，一旁的张大娘和曲宋儿连忙扶住她，连拖带拽的带回榻上。
曲宋儿再次查看宫口，“差不多全开了，准备接生。”她这一声令下，屋内的几位妇女都紧张起来，她们虽生过孩子，却是从未替别人接生过的。
曲宋儿先用流水清洗了双手，曲起举在胸前不再触碰东西，让人给李姑娘身下垫了块干净的布，便开始了接生。
即便她是第一次做这件事，却凭借着更先进的医学知识，有惊无险的将孩子抱了出来，一旁候着的张大娘连忙用那把消过毒的剪刀将脐带剪下，把孩子抱过去照料，孩子还没哭出第一声，小脸亦是憋得发紫。
曲宋儿神情恍惚了一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孩子的脸来。
但此时虚弱的李姑娘仍需要她，根本顾不上多想，连忙用干净的纱布为她止血，半晌，身后传来孩子响亮的啼哭声，李姑娘松了口气，昏睡过去。
曲宋儿连忙给她把脉，果不其然脉象薄弱，眼看着就要去了，连忙大喊道：“张大娘！快把孩子抱来！”
孩子已经被擦去血迹，裹在柔软的襁褓中，小心翼翼的放在李姑娘胸口。
曲宋儿一边抢救一边说道：“李姑娘，你先别睡啊，睁开眼看看你的孩子！你还没看她一眼呢！”
孩子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配合的啼哭起来。
李姑娘皱起眉头，心有所感的睁开双眼，温柔的用尽全力抬起双手环抱住孩子，“乖......”
曲宋儿见她总算有了精神，心下一喜，迅速处理好她身下的伤口，这才放她休息了。
屋内只留了一个有经验的大娘，其他人都悄悄退出去了。
曲宋儿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看着远处山那头微微泛着白光的天空，感慨道，“天亮了啊。”
阿文帮不上忙，却也睡不着，守在门外，见曲宋儿总算出来了，心疼的看着她满手血迹，一脸憔悴，“辛苦你了，累坏了吧？快到我屋里歇着去。”
曲宋儿微微颔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任由他拉着自己进了房间，按着肩膀让她坐在床上，阿文体贴的打了一盆水，正要为她擦洗脸和双手，就见她自己迷迷糊糊的接过毛巾擦洗起来，只好无奈地收回了手。
眼看着她梳洗干净了，阿文才收拾起毛巾木盆准备离开，安抚她道，“你好生歇着吧，有什么事我都照料着。”
曲宋儿又点了点头，脑袋往后一仰，身子扑通一声倒在床上，竟然就这么和衣而眠了，这一整日发生了太多事，她早就疲惫不堪了，硬撑到此时已是极致。
阿文看得既好笑又心疼，轻手轻脚的为她关上了房门。
曲宋儿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那几个模糊的人影又在她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一个孩子身上，他哭，他笑，他抱着她的脖子撒娇，曲宋儿只觉得内心从未有过的温暖柔软，怜爱的抱着那个孩子。
可一双黑色的大手却强行分离了他们，将孩子抱走了，曲宋儿歇斯底里的呐喊，却不能前进半步，“昭儿！把昭儿还我！！”她又一次在呐喊中醒来，感觉脸上凉飕飕的，抬手却摸了一手的泪。
“昭儿？”她呢喃着自言自语，“是......我的孩子吗？”她捂着怅然若失的心口，一时间竟不知那究竟是她梦中的臆想，还是真实存在的？
阿文正在她门口坐着打盹，忽的被曲宋儿的惊呼声吓醒，虽未听清她说了什么，却也忙不迭上前敲门，“阿嫣，怎么了？”
曲宋儿咬了咬下唇，终是决定在想起来以前先不对旁人诉说，“没事，做噩梦了。”
阿文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纠结的挠了挠后脑勺，“嗯......已是正午了，可要起来吃饭？”
“好。”曲宋儿摸了摸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自昨日午饭后就没来得及吃过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