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然的车驶入静安寺附近的一小区内。
上楼后,宋悠然刚要开门。
刘希夷突然拉住他拿钥匙的手,“等等!我还是紧张。”
宋悠然转头看向她,“你该不是想临阵脱逃吧?”
刘希夷弱弱地说,“可以吗?”
宋悠然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当然,不可以!”
“那再给我几秒钟。”刘希夷开始做深呼吸,让自己放松。
宋悠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自然随意点。”
随后就开门进去,“妈,我们回来了。”
宋母从厨房探出头,“哎!我在做饭呢。”
刘希夷乖巧地叫道,“阿姨好!”
宋母顿时笑容满面,和颜悦色地说,“哎!好!你们先休息会儿,饭马上就好。”
宋悠然将在昆明买的特产放茶几上,示意刘希夷坐。
刘希夷走到厨房门口,客客气气地问道,“阿姨,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宋母笑着说,“没事儿,你坐会儿,一家人别客气!”
刘希夷惊了一下,这么快就一家人???
宋悠然走过来取笑道,“你确定是帮忙?不是添乱吗?”
宋母笑骂道,“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宋悠然揽过刘希夷的肩,“走吧,我妈做的淮扬菜那可是一绝,等着吃就行。”
刘希夷纳闷道,“淮扬菜?为什么不是上海菜?”
宋悠然解释说,“哦,我们老家是江苏的,后来我外公到上海做生意,就搬了过来。”
宋悠然递给刘希夷一杯茶,“今年西湖狮峰的明前茶,试试!”
玻璃杯中,茶汤嫩绿明亮,扁直的茶叶在水中根根分明。
刘希夷浅啜一口,味道清爽,入口柔和香醇,给人以一种清新自然之感。
刘希夷赞叹道,“嗯嗯,好喝。”
宋悠然瞄了一眼厨房,低声问道,“我妈不可怕吧?”
刘希夷摇头,“不可怕,很和蔼。”
她打量着在厨房忙碌的宋母,发自内心的赞美道,“阿姨气质真好!”
宋母虽年过半百,仍风韵犹存,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年轻得多。
宋悠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那是当然,我妈年轻时候风华绝代。”
一会儿,宋母开始向外端菜,刘希夷立马过去帮忙。
闻到香味儿,刘希夷脱口而出,“好香啊!”
宋母,“那一会儿多吃点。”
“嗯!”
餐桌上,狮子头、蟹粉豆腐、淮阳小炒、龙井虾仁、山药排骨汤。四菜一汤的规格,家常,温馨。
宋母笑眯眯地看着刘希夷,“希夷,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不给你夹菜了。你千万别客气,喜欢吃什么就自己夹啊。”
刘希夷连连点头,“嗯嗯,好。”
心说,这样好,千万别整那一套,多累啊,自己吃自己的多好。
宋母又说,“平时照顾悠然挺累的吧,看你瘦的,要多吃点。”
宋悠然打量起刘希夷,“妈,她哪儿瘦啦?你是没看见她的肉…”
他平时掐刘希夷的时候,觉得她挺有肉感的。
宋悠然话音刚落,刘希夷就被一粒米饭呛到,她扯过一张纸巾,别过头咳嗽起来。
宋悠然赶紧给她拍背,“不就说你胖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宋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吃完饭,刘希夷主动揽下洗碗的活。
她卷起衣袖,“阿姨,我来洗碗。”
宋母,“不行不行,哪能让你洗。”
“没事儿,经常是宋悠然做饭,我洗碗。”刘希夷不假思索道。
刘希夷觉着,做饭已经很辛苦,哪有光坐享其成的道理,帮忙做点什么能心安理得一些。在自己家却有些不一样,妈妈做饭,爸爸洗碗,自己反而插不上手。
宋母乐呵呵地问,“那是悠然做的饭好吃?还是我做的饭好吃?”
刘希夷抬头想了下,用手指比划着,“悠然比你差那么一点点,不过已经很棒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不管是品行样貌还是厨艺,宋悠然都继承了母亲很多优点。
宋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将洗碗的活儿让与刘希夷,走出厨房。看见宋悠然正玩着手机,给了他后背一巴掌。
宋悠然转过头一脸茫然,“妈!你打我干嘛?”
宋母笑着说,“我高兴。”
“你高兴还打我。”宋悠然不满地说,揉了揉被拍的地方。
“谁让你不早点带希夷回家的。”
“意思是,你非常满意?”宋悠然眉毛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
宋母,“当然。明天带去见见你外公,把这事儿给定啦?”
宋悠然放下手机,一本正经道,“妈!你能不能不开玩笑,我连她父母都还没见过呢。你这要求不合常理。外公那儿先不去,这次就回来待两天,我想在家陪陪你。”
宋母揉揉他的肩膀,“行行行!是妈妈太心急,等一切水到渠成。但是别让我等太久啊!”
下午,宋悠然陪宋母在家下棋,刘希夷不懂棋,便坐在一旁看《人间词话》。
王国维先生说: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罔不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界也。
刘希夷觉得,这个观点套用进爱情中,其实也切合。
第一种境界是苦苦求索却求而不得的阶段,但仍坚定地不断寻觅和追求;第二种境界是求索过程中,为了伊人即使衣带渐宽、日益憔悴也在所不惜,深情而执着;第三种境界是苦觅不遇时不经意间偶然得之,这偶然一得的背后是不断积累的情感。
不经意间,刘希夷的目光便落在宋悠然身上,不用众里寻他,不用寻寻觅觅,他就在那儿,可她不能也不敢说,我心悦你。
晚上。
宋悠然问宋母,“妈,那间客房的门怎么打不开?”
宋母,“我锁了。”
宋悠然,“你锁起来干嘛?再说你锁了我睡哪儿?”
宋母冲卫生间努努嘴,刘希夷正在里面洗澡。
宋悠然很是无奈,“妈,我俩还没同居。”
宋母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道,“笨蛋,那我这不是给你制造机会吗。”
宋悠然,“她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宋母,“那你可以是啊!”
宋悠然,“你这是赶鸭子上架。”
宋母,“我不赶,什么时候才能有小孙子抱。”
宋悠然,“……”。
宋母,“我去睡觉咯,儿子,晚安!”说完,便快速回到自己房间。
宋悠然轻叹一声,看向沙发,看来今晚只能在那凑合凑合了。
这时,宋母又出来交代,“儿子,你要是敢睡沙发,就是给我丢人,过年别回来。”
宋悠然在房间门口等着刘希夷。
刘希夷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打趣道,“哟!小可怜咋啦?”
宋悠然瞪了她一眼,幽幽地说,“我妈非要我跟你住一间房。”
刘希夷一口回绝,“不行!我们又不是真的……”
宋悠然将她扯进房间,“你小点声儿。”
刘希夷,“反正我不同意。”
宋悠然,“我妈脾气跟我一样倔,她还威胁我,我能怎么办。”
刘希夷,“她威胁你什么?”
宋悠然,“她说,我今晚要是敢睡其他地方,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刘希夷不解,“你妈为什么非得要咱们睡一间房?”
宋悠然在她耳边低语,“她说她想抱孙子。”
刘希夷脸色绯红,犹豫良久,才问,“那你睡地上还是我睡地上?”
宋悠然,“当然是你。”
刘希夷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你!你别太过分。”
宋悠然,“别生气,开玩笑的。当然是我睡地上。”
刘希夷伸出两根手指,“加两天假期。”
宋悠然,“行!”
卧室风格简约温馨,以米色、浅蓝灰为主色调。衣柜里有备用的被子,宋悠然铺了两层在地上,躺着不至于太难受。
关灯后,一时无话,俩人默默地玩着手机。
刘希夷关掉手机,陷入自己的思绪。宋悠然以为她睡了,也关了手机。
十几分钟后,刘希夷向床下探头探脑。太黑,什么也看不见,她摸到手机,把亮度调到最暗。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她看见宋悠然已经入睡。
这时,宋悠然突然睁开眼睛,刘希夷吓得将手机给扔了出去。
手机掉在地上“啪嗒”一声儿,宋悠然赶紧开灯。
刘希夷惊悸道,“你…你干嘛?”
宋悠然,“应该我问你,你干嘛?”
刘希夷,“我以为你睡着了。”
宋悠然,“所以你偷看我?”
刘希夷,“我才没有,我想跟你换换。你感冒才好,地上湿气重。”
宋悠然,“换什么换,我直接睡床上不就得了。”说着就从地上翻身而起,一只脚已经踏在床上。
“你站住!”刘希夷拿起床头柜上一个插着干花的小青花瓶做防御。
宋悠然收回脚,淡淡地说,“手上的瓶子拿好啊,明青花的,摔了可惜。”
刘希夷赶紧放回原位。
宋悠然打着哈欠,躺回地上,“算了算了,睡觉。”
刘希夷用手指戳了戳宋悠然,“你睡床上吧,我睡地上,别又感冒了。”
宋悠然闭着眼说,“这点绅士风度我还是有的,睡吧!”
凌晨三点的时候,宋悠然从洗手间回来,睡意缱绻,迷迷糊糊地睡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