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听罢笑笑说道:
“我以前本来在楚王帐前听命,但那时楚王给我的官职不过郎中,责任不过是执戟听命。我向楚王进言献计,从未被楚王听信和采纳过。因此我感到在楚营中不能很好地施展自己的才能,于是便弃楚投汉。到了汉王那里,他对我十分器重,授我以上将军印,使我统领上万的兵士,并替我安顿好食宿衣行。真是对我关心备至、体贴入微了。所以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誓死为汉王效力尽忠!绝不会辜负了汉王的一片厚爱之心。因此请先生不必再说什么了,只是赶紧回去替我谢过楚王盛情便是!”
武涉一看,韩信如此坚决,只好告辞回楚复命了。
韩信送武涉走后,便折回帐中。可巧这时有一个人随之入内,韩信回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设计攻齐害郦生的蒯彻。
于是便邀他入帐坐下,还没等韩信开口问有何事,只见蒯彻先凑前说道:
“我近日已经学习了一些关于相术的学问,懂了一些相面算卦的方法。我曾暗中仔细给将军相过面了。若只从你的前部面相举止来看,你的最后结局也不过是作个诸侯,可若从你后面的情形来看,真是贵不可言之相呀!”韩信一听这话很是吃惊,料想此言必有所指,便又带他进到自己的密室之内,屏退了守卫的侍从。
仔细问道:“不知先生刚才所言是何用意?”
蒯彻又说道:“从暴秦被推翻后,楚汉激战已有多年。他们不顾百姓利益,将士劳顿,只管争土掠地,你杀我打。那项王自彭城起兵,转战南北,驰骋疆场,直取荥阳,威名远震天下。可现今仍被汉兵围困,一直过了多年也未能再度取胜。而汉王率兵数十万已占据洛阳,凭借着山峻水险,虽一日进攻多次,仍有多少时日,得不到寸土之地,反是常常大败而逃。这不是因为不能很好地施展智勇双才。我看当今之势,非得等到有贤明圣主出世,才能使双方偃旗息鼓,停战收兵。将军此时率兵崛起,正好处于汉楚之间。你要为汉出力,汉必胜;你若为楚尽心,楚必赢。不夸大地讲,就连楚汉两王的身命也在你手中掌握着。如果今天你能真心地听我的一计之谋,倒是不如两者你谁也别帮,自立为王,与他们三分天下而有其一。使鼎足之势形成后,再静坐观阵,待机而动。其实像将军这样智勇双全的干才,现已占据强大的齐地,吞并了燕赵的领土,等有机会再向西进兵,为百姓出兵平天下乱世,谁敢不顺从你呢?哪个诸侯小国敢不速速来投奔你呢?将来分割天下,封侯拜将,其他诸侯都会因震慑于你的威力而不得不纷纷来齐地朝拜大王你呀。到那时你的霸业岂不是就有了盛世空前的气势了吗?我听说如果天若帮你取胜,你却不能顺天行事,时机已到而不能立即采取行动,将来必要有大祸临身。那时就后悔莫及了。万望足下深思熟虑,千万别忽略我的一席肺腑之言呀!”
韩信道:“汉王待我很是器重,我怎能在他取胜的关键时刻背信弃义,望利而思迁呢?”
蒯彻接着说:“从前常山王张耳和成安君陈余关系很是亲密,曾盟约为刎颈之交。后来因为张耳、陈泽的嫌疑,两人竞成了仇敌,在济水大战一场,陈余便被斩首。足下仔细想想,你和汉王的交情,能比得上陈张的刎颈之交吗?你在汉王心目中所留下的嫌疑之事,难道不比陈泽这一件事大吗?可如今你却仍在想着做忠臣贤将,讨好汉王,这样下去必会误了大事。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了!再说那越大夫文种,足智多谋,忠心耿耿,帮助越王勾践从危难之中摆脱出来,并使他后来能称霸一方、战功赫赫,名震四方,但结果不也是难免一死吗?这就好像猎人狩猎一样,猎到野兽后,曾跟随帮助狩猎的狗便没有用场,自然要被烹食,这既已是规律性的事情。而今你的忠心和威望,想来也不过和当年的越大夫文种一般罢。况且我又常听人说如果臣子的智谋名震四海,远高于他的主子,那住往是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了。即使功过天下,名盖四方,却常常得不到应有的赏识。现在将军已经误入此道,为汉而战,汉必惧怕你,以后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归楚吧,楚王又不会再信任你了,这样一来,你还能有什么可以走的路呢?”
韩信听罢这番话,不免为之一震,心中也开始疑惑不解了。
于是又对蒯彻说:“先生请先暂且回去休息,待我细细想来,再作决断。”
蒯彻一听只好先回去。
等到过了些日子,仍不见韩信来找他,就又亲自到营中找到韩信,请他赶紧果断行事,千万不要贻误战机。
但那韩信最终难下叛汉自立的决心,同时自己又总觉得已在汉营立下汗马之功。汉王一直都很厚爱他,不会日后变卦吧。于是便谢绝了蒯彻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