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高等人会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因为刘邦才即位两年,这个时候,汉朝的基础还没有稳固下来,拥有重兵的将相、诸王分布各地,每个人都各怀心机。
张熬听了,立即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来发誓绝无二心,他说:“各位先生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我父王曾经丧失了国家,全靠皇上的帮助才得以复国。这样的恩德泽及我们子孙后辈,一丝一毫的幸福都是皇上赐予的。希望你们不要再说这种话。”
贯高等人离开了张熬的府邸,就私下商量说:“我们都错了,王爷是个敦厚的人,不忍背弃德义。可是我们怎能见王爷受辱而不管哟?我们不满皇上的侮辱而杀了皇上,这并不影响王爷的品德。事情若能成功,就把功劳归于王爷,事情若是失败,我们就自己承担责任。”
第二年,刘邦平定了韩王信的余党,从东垣(河北正定)回来经过赵国。贯高等人先在柏人县行宫的夹壁里埋伏刺客。刘邦来到柏人,准备在此留宿,便问左右随从这是什么地方,左右回答说是柏人县。刘邦自言自语地念着:“柏人就是迫人,充满了杀气,太不吉利了。”因此就没有留宿在柏人县,逃脱了一次劫难。
贯高的仇人将此谋杀刘邦的事密告皇上,皇上立即派人逮捕了张熬、贯高及参与谋杀的十几个人。那些参与者都争着欲自杀殉义,贯高生气地骂道:“谁让你们这些人自杀了?王爷当初并没有参与谋反,现在却被捕入狱。如果你们都自杀了,谁来替王爷辩白他的无辜呢?”因此众人没有自杀。
赵王和贯高被囚在囚车里解送长安。刘邦下令说:“赵国的群臣和宾客,如果有敢跟随赵王的,将诛杀全族。”可是孟舒等十几个宾客,仍然剃掉头发,带着枷锁,宁愿当赵王的奴隶,跟在囚车的后面。到了长安,刘邦派人调查经过。贯高对狱官说:“这是我们私下的阴谋,与赵王无关。”这些狱卒为了获得口供,百般地严刑拷打,贯高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仍然坚持赵王与此事无关。吕后也借机向刘邦说:“鲁元公主是张熬的妻子,张熬怎会参与阴谋呢!”
可是刘邦却生气地说:“如果张熬得了天下,才不会稀罕你的女儿呢。”
刘邦看了狱官呈上的贯高的口供,不禁感叹说:“唉!真是一个忠贞之士!可是有什么办法让他说出实情呢?”
这时中大夫泄公上前说:“贯高和我是同乡老友,这个人一向重名望,讲义气,坚守诺言,再怎么拷打他也没有用,我愿意前去探询实情。”
于是泄公便来到监狱探视贯高,贯高在地上仰视着他问:“你不是泄公吗?”
泄公回答说:“我得知老友身陷囹圄,今特来探望,并备薄酒为先生压惊!”
于是泄公便命狱卒摆下酒菜,两人一边对饮,一边谈起往日友情。泄公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谈起案情:“赵王真的没有参与谋反吗?”
贯高回答说:“谁不爱自己的父母妻子呢?谁愿意看着三族受诛呢?我又为什么要舍弃家人,而袒护赵王呢?本来赵王没有谋反,都是我们私下计划的,赵王实在不知。”
于是贯高把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泄公也原原本本地向刘邦报告。刘邦终于相信了赵王的确不知情,同时也赏识贯高的人格,便派泄公到狱中传旨释放赵王,赦免贯高。贯高不敢相信地问:“赵王真的被释放了吗?”
泄公回答说:“是的,而且皇上因为敬佩你的人格,也赦免了你的罪过。”
贯高说:“我之所以没有自杀,是因为我想替赵王清洗冤名罢了。现在赵王已经被赦免释放,我的责任也就完成了。况且我作为臣子曾经有刺杀皇上的罪过,还有什么面目再事奉君王呢?就算皇上不杀我,我也感到羞耻。”说完,便自刎而死。贯高的名声因此传扬天下。
张熬被释放后,即免除了赵王的爵位,但因为鲁元公主的缘故而被封为宣平侯。刘邦认为其它人都是贤人,所以任命他们做诸王侯的宰相或郡守,他们的子孙到了惠帝、吕后、文帝、景帝时,都一直享有厚禄。
鲁元公主自嫁给张熬之后,扶持丈夫料理家务,府廷之内料理得井井有条。从小受过苦的鲁元公主,丝毫没有骄气,对张熬以礼相待,二人和和睦睦。尤其忠厚善良的张熬对鲁元公主更是喜爱。
刘邦自白登山返回之时,怒斥张熬,鲁元公主听说虽有不满,但刘邦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便一味的抚慰丈夫。张熬得到贤妻的抚慰自然不会对刘邦起二心。但自此鲁元公主就心里总是害怕父亲的再次驾临。一贯喜欢平和的鲁元公主,每想到越来越霸道的刘邦,就感到不安。她也因此曾给母亲写了几封信,无奈母亲的主张,更是坚定地消除异姓王。鲁元公主既得不到母亲的支持,又不愿丈夫受到牵连,左右为难之时,只能自哀自叹。最为不幸的就是张熬被捕,押送进京之时,鲁元公主几日几夜没吃没喝,在张熬被押送走之后,连日赶到京城。亲自去吕后面前哭诉,为张熬去求人情。那吕后看着哭成泪人的鲁元公主,心中也生几分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