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堡仍然是分水城辖下最大的城堡,东南、西南城墙仍然缺了一角,两处风雷角仍然伫立。唯一不同的是城上多了好多生面孔,操练场上,盛世颜的士兵正在操练。
“真好。”凌骜昂首挺胸,“你们的人?”
“不是。”夏文林看也不看凌骜一眼,径自往前走,夏学海欲言又止,轻叹一口气,摆摆手招呼凌骜跟上。
好陌生的感觉,风雷角顶上的“夏”字旗一如既往地飘着,不知为何今天如此扎眼。凌骜被夏氏兄弟领着七绕八绕领到了不知是东南还是西南的风雷角上。
“表妹,凌骜来了。”粗长的食指和中指敲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夏文林敲了两下,第三下还未落下,木门便已打开。
夏金竹比以前更有女人味儿了,但是任何一个认识夏金竹的人都不会觉得夏金竹比以前更加迷人。流仙裙当然是比猎装好看,但是凌骜觉得小脚女人更适合这身衣服。夏金竹侧身示意三人进房间,举止作派俨然是一个大家闺秀。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不是更好吗?”夏学海的声音从未如此惹人厌。
“学海。”夏文林招呼了一声,解下寒星长剑递给弟弟,“广孝伯伯可是等的急了,替我搪塞一下。”
“哥哥!”夏学海表示抗议,到底是接过寒星走下风雷角的阶梯。
看着弟弟走得远了,夏文林垂首示意,便要离开。
“哥,你可以留下。”夏金竹深陷的眼窝闪烁了一下,僵硬的嘴角略微动了动。
夏文林摇了摇脑袋,走下风雷角。
“我离得不远,有事叫我。”
“金竹小姐,为什么让我……“
“你不要多想,现如今还有哪个进不得我的屋子?姓夏的可以,偏姓凌的不行么?”夏金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又按了按太阳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是不是夏文林!是不是他!”凌骜目眦欲裂,十指一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不是!”夏金竹一把扯住凌骜,“哥待我是一等一好的,你去投那狮子,平日里不在身边,但凡有个知心话,都对他讲。”
“你的二十个护卫呢?周胜呢?吴善呢?他们人都哪去了?”
凌骜不说还好,提起这茬儿,说到了夏金竹的伤心处,泪水滚珠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们,因为伤了表弟,叫夏广孝那老恶人剁了双手扔到外面去了!”
凌骜一怔,正要去找姓夏的老儿拼命,眼见夏金竹哭的厉害,一个劲儿颤抖,一条臂膀将夏金竹揽在怀里,手掌轻拍她的后背。
夏金竹将脑袋埋在凌骜怀里,哭哭啼啼地诉说心头的委屈:“夏广孝那老匹夫,仗着自己辈分大,讲什么担心我女儿家被人欺侮,不知从哪招来一批流氓,披上盛世颜兵丁的皮拖家带口住进我的风雷堡,我心里委屈,略说了他们几次,便骂我是不识抬举的白眼狼。这还不算,为了夺我父亲的风雷堡,还强迫我嫁给学海,周胜他们为了护我,上去与他争论,叫他随便寻了个借口就害了!”
夏金竹说着说着又颤抖起来,凌骜赶忙安抚。
“学海恨他狠毒,打了他一顿,他便去盛世颜找广义叔叔告状。我哥心疼我,奈何广义叔叔给了夏广孝一个护身符,给哥下了紧箍咒。”夏金竹呜呜咽咽,说一句话便要擤一下鼻子。
擦了擦眼泪,稳了稳心神。
“天骄哥,我寻你来不是为了撒娇的。”夏金竹双手攥紧凌骜的袖口,“带我走!”
“什么?”凌骜有些错愕。
“带我走,风雷堡给他们,咱不要了。”夏金竹眼里还藏着泪珠。
“我老娘还有峻熙他们——如果我没有……”
“不可以吗?”
“请原谅。”
“还以为会有多绝望呢?也没那么糟糕嘛!”
“金竹小姐……”
“这种事情任谁都会为难的,我知道的。”顿了顿,泪水夺眶而出,“奇怪,我应该哭累了才对啊!滚啊!不要管我了,抛下我吧!”
风雷角下,一个人轻声啜泣,“夏文林,你又一次伤害了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