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秋, 陈君然要回县学, 邀了李言卿一同上路。
这一去,要到年底腊月才回转。
景天与陈君然仔细商讨了一番,让陈君然买上一些网格布料,闲暇之时点出成品, 在县里推广一下。
如果赚了钱,景天就暂时不分成, 都归陈君然所有。
唯一的要求,是日后半夏可能要进县城拓展市场, 让他做个向导。
陈君然自然满口应下, 他自跟着景天学习点制挑花刺绣, 六月中旬点了第一幅成品, 到现在两个月的时间, 手里有十一两银子。
这十一两,够他这半年的笔墨膳食开销,再不用往家里拿钱。
对于半夏夫妻俩的携带之恩, 陈君然记在心上, 若有机会还上几分, 定会全力以赴。
前两个月有陈君然加持, 挑花刺绣疯狂接单,两人每月点了二十余套。
陈君然一个月收入在五两左右, 景天分得一半也是五两左右。
加上景天自己点的十套, 每个月就有十四五两的净收益。
上交二两给父母, 每月手里都还剩下十二三两银, 尽数拿给半夏放在一个木盒子里,挂了把锁。
半夏空闲时候拿出来数了数。
她之前的积蓄有十五两,接绣活的报酬拢共七两又一钱;拿了三两给景天做挑花刺绣的成本,剩下四两一钱;点心生意还赚了三两,一共是二十二两又一钱。
加上景天近四个月的挑花刺绣收入三十六两,一共就是五十八两又一钱。
景天在旁边看着半夏数钱,笑道:“你又长了一岁,除去用来上税的十七两银子,我们还剩四十一两,拿二十两给县太爷送礼应该是够了的。”
半夏点头,“应该是够了,县令是七品官,年俸四十五两,禄米四十五斛,加上养廉有三四百两,这二十两虽然不多,但也算不得少。”
入籍这事对县令来说不算太难,只需要里长证明此人是这个村的人,将名字籍贯登记造册即可。
虽然存了够数的银子,景天与半夏却没有急着去找里长,打算过两个月再去,以免给人一种他们几个月就赚了很多钱的错觉。
所谓树大招风财不露白,这种事还是藏着掖着比较好,不要到头来没赚几个钱还招人眼红。
陈君然离开后,挑花刺绣的订单便接得少了,景天每月固定点制十套,旁的时间着重花在念书写字上。
明年二月份县试开考,景天还剩一本书没有背完。
剩下的这本春秋字数最多,他需要将春秋整本的背下来,明年开春到考试这两个月,赶着把四书五经从头到尾的来一次考前复习。
虽然只点十套挑花刺绣比之前七月八月收入骤减,但每个月上交二两后也还剩下四五两银子,算不上太少。
毕竟翠枝出一个月摊才二两收入,相比之下,他们这个是翠枝的两三倍。
自上次半夏打了翠枝的娘家嫂子,大伯母很久没有动静。
单独一人的时候,老远看到半夏都绕道走。要身边跟着男丁,赵氏才敢靠近半夏三尺之内。
虽然赵氏知道,翠枝说半夏把猪活活打死是为了吓唬周氏,但半夏拎着木板照头就打的样子,深深的刻在赵氏脑子里。
怕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触了半夏霉头,半夏不仅年轻,身边还跟着头狼,她肯定打不过也跑不掉,指不定就被打个半死。
出了上次汤药的事,景天出主意,让翠枝和大狗都去镇上找个大夫看看,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孩子。
大狗与翠枝心里忐忑,一直不敢去看,怕大夫在自己身上看出个什么没法医治的毛病。
景天和半夏好说歹说,王氏也跟着帮腔,磨了一个多月,二人才去了镇上的医馆。
大狗不让家里其他人跟着去,就带着翠枝过去医馆。
半夏和王氏守着摊子,等半天才见翠枝和大狗回转,手里拎着一包药。
王氏迫不及待,带着些许期盼,“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翠枝和大狗对视一眼,皱着眉头,“大夫说我俩都没毛病,身体健康,只是给我抓了一副什么暖宫活血的药材。”
说起大夫诊断的过程,大狗一阵脸热,号脉也就罢了,那大夫尽是问些让人难以启齿的问题。
什么房事的频率,能坚持多长时间,有没有后续疲软无力的症状,还问翠枝月事是否规律。
虽然都是些让人羞涩的问题,但老大夫一脸正经,他们也只得硬着头皮一一回答。
好在没诊断出什么无法根治的隐疾,他们还有盼头。
翠枝凑到两个女眷耳边,悄声道:“大夫说我可能是容易滑胎的体质,让我好生记着月事时间,不要做过重的体力活,我之前有过一个月来两次月事的状况,也有两个月来一次月事,一来来半个月的情况,他说那可能是在我不知道怀孕的情况下,用力过猛就滑了。”
在深山沟,女子都下地干活,经常背东西都不在话下,没有多少人出现这种情况。
翠枝没仔细记着月事时间,只是记得有一个月好像来两次月事,有些时候两个月来一次,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她最开始来月事之后,歇了半年才来第二次,后来时不时的闭月,算不上规律,记时间也没什么用。
之前一个月来两次,她还觉着是不是要把闭月的次数补上。
现在被大夫一说,仔细想来,来十来天月事的那两次,都是在农忙时候。
第一次是她一个人搬了家里那个大水缸之后,觉得下腹坠痛,而后断断续续来了十来天的月事。
第二次是她上山砍柴,砍得多了些,扔了觉得可惜,又没时间来第二次,心一横就全都捆在背架上背了回家。
不算疼得不能忍,翠枝就没在意,反正每次月事下腹都有些坠痛感,腰酸背疼的是常事。
“哎呀!都怪我们不注意。”王氏气得跺脚,那几次可能就把她的大孙子都流在草木灰里去了。
“以后重的东西你都别拿,好好养着身子,按时吃大夫给你抓的药,仔细记着月事时间。”
翠枝还没说话,王氏又道:“从下次开始,出摊让大狗送你们,你空着手跟来,守着卖完,材料要是需要买得多就提前打声招呼,大狗来接你们。”
大狗嘿嘿笑了笑,“成,只要媳妇儿能给我生个大胖儿子,什么都成。”
翠枝白了大狗一眼,“那要是生的闺女呢?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王氏握住翠枝的手,“只要能生,闺女儿子都行,越多越好。”
大狗赶紧道:“哪能啊?只要是我的我都喜欢。”
“呸!”翠枝啐了一口,抬手打了大狗一巴掌,“不是你的难道是我去什么地方嫖来的不成?”
大狗词穷,抓耳挠腮憋出一句,“那,那只要是媳妇儿生的我都喜欢。”
半夏忍俊不禁,旁边王氏还在絮絮叨叨叮嘱翠枝。
“平时做点心也是,虽然我跟你爹和大狗下地去了,但家里都有人,半夏和二狗都在,要拿什么就叫他们帮着,娘知道你倔又要强,别逞能。”
翠枝无奈道:“好啦娘,我知道了,我会仔细注意着,不会胡天胡地乱来的。”
大狗和翠枝在前面守摊,顺便浓情蜜意打情骂俏。
王氏又看向半夏,悄悄问道:“那……半夏你月事规律吗?要不要也去找大夫抓副药试试?”
半夏脸一红,“规律,我挺好的,我与郎可能还没到时候,不急。”
她之前主动说愿意伺候景天,结果景天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这些日子,她把景天浑身上下那些滑溜溜的腱子肉都摸了个遍,可景天除了搂腰亲吻,不触碰别的禁地,最终还是没有更进一步。
她身体没什么毛病,但像这样是不可能怀孕的。
王氏不疑有他,“可得加把劲啊!都快一年了。”
“嗯……”半夏含含糊糊的应着,恰好有人上门取货,忙不迭过去应酬,免得王氏继续跟她说这事。
今日王氏和大狗没有忙着回家,直到与半夏和翠枝看着卖完了点心才一同回家。
大狗将两个背篓重叠起来,一个装在另一个里,木板插进去,买了材料,全都背在背上,依然健步如飞。
已经十月份,地里的庄稼收了个差不多,后面两个月算是一年中相对清闲的日子。
只是在地里种上豌豆和肥田草,剩下的地松土翻过来,为来年播种做准备。
去年没有种肥田草,因为肥田草只能喂猪喂牛,去年他们家没有猪。
今年喂了两头猪和十来个鸡仔,种一些收回来晒干打碎拌苞米面喂猪喂鸡,可以省去上山找猪草的时间。
晚上回屋后,景天坐在桌前看书,半夏在一旁临摹景天点好的成品。
最近一月有余,半夏都在复刻景天完成的挑花刺绣。
裁剪相同大小的底布,穿上暗线后,数着格子点上一模一样的花色。
一般景天点制一套,半夏就如法炮制跟着点一套,制作色板按照景天的配色挂上绣线。
有时景天点一套半夏复刻几套,一些按照她的眼光重新配色。
一起拿去街上摆卖,不用等待,看上就能交钱拿走,哪怕跟别人是相同的花色,也有很多人愿意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