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但愿她没事。”风沐凉闭上眼，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他也真的好累，没想到一个韩有稀竟然会制造出这么多的麻烦，会让他们伤亡这么惨重。
“放心，她一定会没事的。”古朔夜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白羽医院。
“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么多苦难啊？”池未央苦着一张脸说，“孙悟空他们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也就算了，可我们呢？连本经书都没有唉。”
“放心，会好起来的。”初辰拍了拍和自己的手紧握在一起的池未央的手，安慰的说道。
“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池未央抬头看看窗外刚下过雨后的彩虹，但愿，现在的一切都是雨过天晴吧！
松浅夏的病房里。
古朔夜、风沐凉、初辰、池未央、白若希围着病床站了一圈，听到护士说松浅夏的状况明显好转，又要醒来的迹象，所以所有的人多来“围观”。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松浅夏的眼睛缓缓的睁开，带着一丝朦胧，一丝迷茫。
离她最近的白若希伸手扶她坐起来，她知道，松浅夏只要醒过来，头部的伤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白若希探问道，随即注视到了松浅夏紧紧抓住被角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关节发白。
“夏？”古朔夜看松浅夏半天也不回答，于是试探的叫了一声。
松浅夏迷茫的歪着脑袋，“怎么不开灯呢？夜你现在连电费都省了吗？”
众人一惊，看向松浅夏没有焦距的迷茫的瞳孔。
而池未央更是脚一软坐在了地上，初辰时坐着轮椅来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池未央，和坐在病床上的松浅夏，初辰的眼泪竟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而风沐凉，只是靠着身后的壁橱一动不动，他最近，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
“因为停电了。”白若希强迫着自己的声音不能颤抖，可是还是忍不住伤心和怜惜。
“啊？停电了？”松浅夏一愣，手指蓦地松开了被角，“我还以为我瞎了呢……”说着说着自己就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傻瓜……不要自己吓自己啊！”古朔夜忍住眼泪，忍住哽咽，调笑似的开着玩笑。
可是谁都没有忽略松浅夏嘴角那抹僵硬的弧度。
“M国会停电？白羽医院会停电？”松浅夏自嘲一样的笑笑，“我是瞎了又不是傻了。”
“夏你……？”池未央捂着唇，忍住哭声。
“若希，如果我无法复明，请你一定告诉我。”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发泄，没有自暴自弃，只是平静的声音，平静的语调。
“你记住，我是白若希。”留下这么一句话，白若希跑到了病房外面。她实在是没办法面对松浅夏，竟然会发生她失明而她却没有提前知晓的情况，而对这种情况，她却没能第一时间想出排除办法。
她恨自己，自命清高，才疏学浅。
病房里。
“你们都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会儿。”松浅夏耍赖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她是个正在承受失明痛苦的人。
“好，夏你好好休息，你放心，若希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相信她，相信我，也相信你。”池未央抽泣着推着初辰离开。
而风沐凉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冷冷的靠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松浅夏。
松浅夏平静的平躺在床上，伸出双手在没有焦距的眼前晃动着，眼泪不期然而至。
那潸潸落泪的模样，好像摇曳在春风中的野百合。无依无靠，却又默默承受着。
风沐凉缓缓地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松浅夏还挣扎在黑暗中的双手。
风沐凉感觉到她的手明显的一颤，心里一定吓着了，可是却固执的不肯问“你是谁”。
“夏。”风沐凉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松浅夏的手，尽管她一直尽力在逃开。
“放手。”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有抵触的情绪，平静淡定的表情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快，双眼自然的合着，或许她不愿睁开，不愿面对自己已经失明这个事实。
“我不放。”风沐凉固执的说，“我不想放。”
短短七个字，松浅夏放弃了甩开他的手的念头。
“夏，我会当你的眼睛。我知道你很坚强，可是请你变得软弱一点，给我点虚荣，让我觉得我很重要，对于你来说我很重要！”风沐凉心疼的说，他知道松浅夏不想哭的时候，就算全世界都消失了她也不会哭。
而她现在，确实是全世界都消失了。
“不需要。”松浅夏还是抽离了自己的手，“我不需要眼睛也能活。”
“松浅夏！你非要那么固执吗？”风沐凉气急，这丫头，怎么就那么能逞强呢？
“我固执与否，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吧！”松浅夏冷冷的说。
“怎么会没有关系？”风沐凉心口一痛，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样。“我是风沐凉，你是松浅夏。你怎么可以说我们没有关系？”
“那又怎样？”松浅夏依旧语气平淡。
“我们是带着互相的印记出生的，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寻找对方的。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分分合合都还在一起，为什么你要把我推开？”风沐凉再次紧紧抓住松浅夏的手，即使弄疼了她也不肯松手，可是看松浅夏紧皱的眉头还是会很心疼。
“我们早就不在一起了，我没记错的话，在珠宝展览会的第二天，我们就已经正式分手了。”松浅夏语气平静，一脸云淡风轻，没有什么情绪抵触，也没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就像是安静的叙述一件和她并没有关系的事情一样。
而风沐凉脸上却满是迟疑，最终还是选择说出口。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祈求你的原谅，虽然你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可是你有理由生气，你有理由生我的气，有理由不原谅我，可是，你没理由这样对待自己，你知道吗？”风沐凉看着松浅夏迷茫的双眸，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愧疚和怜惜。
“我是瞎了，可是我没有自暴自弃。”松浅夏语气坚定而决绝，“你觉得你能给我什么？若希如果治不好我的眼睛，那么我相信世界上没有人治得好。那么多盲人也都活的好好的，我没发现谁没有谁不能活。所以你要相信，我可以活的很好，但是我的未来里，早就已经没有你了。从你离开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你了。”松浅夏转过脸去，蒙上被子，因为她不知道她所转的方向是不是和风沐凉的方向相反。
“对不起。”风沐凉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床边，他真的不知道，他能给她的，除了伤害还能有什么。“我知道我很没用，没能保护好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什么都没法为你做。我知道，有人比我更爱你，而且能给你更多的安全、呵护、疼惜。可是，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放心，你的眼睛会治好的。”风沐凉转身想要离开，却又不舍的站住脚步，静静的凝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他的天使。
阳光渗进来，弥散在松浅夏周围的空间里，仿佛是个被神光托起来的精灵，不入凡尘。
白若希的院长办公室。
白若希眼圈微微泛红，坐在宽大的大理石办公桌后面的大椅子上。
而对面客人坐的位置上此刻是一脸严肃的古朔夜。
“不要太悲观，来，喝杯红酒吧，防癌的。”白若希强扯起嘴角，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瓶珍藏的张裕解百纳外加两只精致水晶高脚杯。
古朔夜顺手接过来一杯，眼里都是打量和不确定，“她的眼睛，你有多大把握？”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白若希挑眉，嘴角依旧僵硬。
“你说呢？”古朔夜心下一沉，即使白若希让他不要太悲观，可是他也知道，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实话说，我没什么把握。”白若洗放下杯子开始“坦白”，“夏的眼睛，是烟熏的，而眼角膜却没有受损，如果是眼角膜受损的话，倒还算是好办，移植眼角膜就几乎可以复明。也不是大脑后有血块，要是这样倒也好办，只要等到血块化了之后几乎也可以复明。”
“你到底要说什么？”古朔夜对那些假设都没有兴趣。
“她眼睛之所以会失明，有可能是浓烟中的化学药剂对视神经造成的损伤。而至于她脑后大脑皮层S区有不明淤积物，我还无法确定是什么成分。”白若希一旦谈起工作，就有恢复了自信认真的模样。
“我想问的是，她有多大可能复明。”古朔夜还是把问题点到了点子上。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给你任何肯定的答复。”白若希倒也直接，她没把握的事情，她也不会给出任何承诺，虽然她很想说，放心，没有我白若希想救却救不了的人。
“咚——咚——”白若希的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古朔夜也就忍住了暴走的冲动。
“请进。”白若希清了清嗓子，不会在任何员工或病患家属面前失了形象。
“夜，我想和你谈谈。”推开门，是风沐凉憔悴疲惫的脸。
白若希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去病理室查看类似于失明的案例，希望能够找到点治疗松浅夏的办法。
至于她的办公室，就让给了风沐凉和古朔夜。
“刚刚，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风沐凉黯淡着一张帅脸，没有生气没有活力的开口。
“嗯。”古朔夜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虽然不是机密，但是古朔夜向来很反感“偷听”这种事，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什么偷听不偷听了。
“我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我要找你，有护士说你在院长办公室，我就来了，原本打算敲门，可是听到你们在谈夏的情况，我就偷听了。”风沐凉出于礼貌还是解释了一下。
“没关系。”古朔夜原本就没打算要追究，“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风沐凉迟疑了一下，“我来找你是想拜托你，夏就交给你了。”
“什么意思？”古朔夜不悦的挑眉。
“我希望能够留在她身边，但是不是以，恋人的身份。”风沐凉顿了顿，有点说不下去了。“她不会接受我继续留在她身边。”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风沐凉，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古朔夜皱眉，好不容易他下定决心退出这场爱情游戏，因为他在这场游戏里已经输得倾家荡产了，可是没想到，貌似每个人在这场游戏都是输家，不是一败涂地，也是一塌糊涂。
“我知道夏心里不恨我，你说我自恋也好。”风沐凉起身踱步到落地床边，“从小她就是这样的孩子，有什么事都自己扛，就连打碎个花瓶也会自己乖乖认错，即使根本没有人会怪她，她也会内疚好久。她现在失明了，我知道她是不想拖累任何人，所以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推到门外。”
“不，这不是你自恋，我了解的松浅夏，就是这样的人。”古朔夜点了点头，就是这样的她，才让人心疼啊。
虽然她不想连累任何人，但是谁都很清楚，没有人会离开她，放弃她，独留下她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里。
“说真的，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的希望失明的人是我，而不是她。”风沐凉狠狠的捶着玻璃，却被古朔夜制止了。
“虽然这玻璃结实但是也用不着你这么试。”古朔夜脸上不那么沉重了，“你可以这样想，如果失明的是你，夏会怎么样？”
“我……”风沐凉一愣，随后嘴角挂起雨过天晴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你！夜！”随后转身就像门口跑去，刚碰到门板又转了回来。
“又怎么了？”古朔夜皱眉，曾经的冰山王子风沐凉竟然是个这么不稳重不淡定的人。
“当然是，需要你们帮忙咯！”风沐凉迎着阳光笑得明媚。
就这样，初辰、池未央、古朔夜、白若希、风沐凉就开始商量个不停，终于，A计划顺利诞生！
“夏，今天开始给你换药了，等下你要配合护士去做一个全面检查知道吗？”白若希亲自带着来给松浅夏打针的护士来到她病房。
“嗯，我知道了。”松浅夏伸出手递给护士，她一直都是很配合治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