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原野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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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人间盛夏·终章

魏与舟拿着云中的录取通知书时心里并没有很大的波澜,意料之中的事,也不知道该怎样兴奋,更不知道向谁分享喜悦,好像生命中少了一个重要的仪式。

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会儿应该是在陪自己的儿子吧。魏与舟低下头,手指摩挲着手上的麋鹿钥匙扣。

日头正盛,魏与舟却身体发凉,盯着手上看,“魏与舟啊魏与舟,你也太廉价了,一个钥匙环你记这么久,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是吗?”

魏与舟自言自语道,路过的人时不时回头张望这个少年,原以为青春明媚的年纪和脸庞,应该受到无数宠爱才是,可唯独魏与舟却感受不到来自外界的任何一丝善意。

小时候,魏与舟家里没人时,经常去楼下婆婆那里拿妈妈存放的钥匙,单独的一把钥匙,掉了就很难找到,于是妈妈给上面套了一圈在街边随便买的钥匙扣。

今天拿到婆婆交由他的东西时,是小巷子拆迁的日子。楼不在了,钥匙物归原主。魏与舟拿起那把心锁的钥匙,恍惚间以为回到了盈满凉风的小巷。

叮叮当当,麋鹿扣和钥匙撞出魏与舟不算太幸福的童年,在烟道小巷里,魏与舟穿着爸爸的大白褂张望着尽头,但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魏与舟也不能玩钥匙扣一下午。

“嘀——嘀——”现实中的公交车喇叭声将魏与舟从小巷子里拖了出来。收了钥匙上车,正值暑假,车上零零散散的几个女生对刚上来的奶白小帅哥无一不面带羞涩,只是魏与舟眼里心里装的都是事,看不到别人的窃窃私语和偷笑。

窗外是盛夏掠过,光影在几对年轻男女之间打出电影般的气氛,魏与舟淡淡瞟了一眼。

几秒后,魏与舟下了车。

气喘吁吁追到看见的人时,魏与舟胸口难定起伏。

邹时咬着雪糕,面对眼前的不速之客,眉毛瞬间警觉,“你来干啥?”

魏与舟喘着气,紧紧的盯着花九。

花九被他盯住,吃雪糕忘记了动作,阳光把雪糕晒化了滴在手上,一点一滴凉意让花九反应过来。

“你也是来拿成绩单的吗?”花九首先开口。

魏与舟手指动了动,“你……小时候是不是在烟酒巷住过?”

邹时看了看魏与舟,又看了看花九,眼瞧着两人眼神对视许久,赶紧打断。

“说什么呢,魏与舟我告诉你要拿成绩赶紧去拿,省的到时候老师都走了。”

魏与舟没理邹时,又问了一遍,“记得吗?烟酒巷,不卖烟酒的烟酒巷?”

邹时眉毛拧成一团,“不卖烟不卖酒叫什么烟酒巷,不存心误导人嘛。花师傅,你小时候住过什么烟酒巷啊?”

花九咽下嘴里化掉的雪糕,半眨眼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好像住过,小时候经常搬家,一个地方也住不长。”

魏与舟见有点苗头,继续追问,语速稍快,“那你记不记得有个小男孩,经常穿一件又宽又松的白褂在巷子口等人?手里面拿着一把钥匙?上面还有钥匙扣的。”

花九仔细想着,似想起又非想起,半天没说话。

邹时开口,“大哥您到底想说什么,不会想说你跟花九从小就认识吧。”

魏与舟这次才理了邹时,“应该是比你认识得早,如果花九想得起来的话。”

邹时一听不乐意了,“怎么着?青梅竹马啊?切——你看我们花师傅,想得起来你吗?”邹时傲娇一脸,“别说小时候的事,就算刚考完的中考卷子,你问我们花师傅想不想得起来?”

花九听了,猛然警觉,一道光闪过脑海,“等一下,我好像……有印象。”

花九敲敲脑袋,盯着地面努力想着。

邹时愣了两秒,傲娇脸瞬间垮下,“别想了花师傅,伤脑子,咱不干那费脑子的事儿哈。”

刚说完,花九猛然抬头,指着魏与舟,“你是那个,爸妈不回家就坐巷子口等的小男孩?一坐就是一天。”

魏与舟赶紧点头,“对,我就是那个小男孩。”

花九惊诧,眉眼张开,“原来我们俩认识那么早啊。”

“对啊。”魏与舟开心的笑,迷雾的眼里终究有了一丝光亮。

“诶诶诶,什么你们俩,给我保持点距离。”邹时出口阻止,上前一步,“你说你魏与舟,我说你什么好,咱们好歹也认识了三年吧,你说你这三年都没想起来,怎么着就这会儿想起来了呢?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还青梅竹马?”

魏与舟笑着,看向花九,“可能这就是缘分。”

“屁,什么缘分,是狗粪。”邹时不开心。

魏与舟转向花九,神采飞扬,“你还记得我掉的钥匙扣嘛?有只鹿的那个?”

花九点头,“记得啊,你当时说你的钥匙掉了,我帮你找没找到,我就把我的给你了。后来你的又找到了,又把它还给了我。”

魏与舟点头微笑,“刚进学校时你掉了它,我捡到还给你,当时只觉得不可能这么巧,谁知道咱们真的认识……不过你真的变了很多,我都不认识了。”

花九笑得眯眼,“你也是啊,小时候个子还没我高呢,现在又高又帅。”

邹时一听,瞪大眼睛,“我呢?我不帅吗?我不高吗?我不高不帅吗?”

“额……你也高你也帅。”花九像安抚小孩一样安抚着邹时。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魏与舟和花九就像认识很多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相谈甚欢,好像忘了周围有一个邹时。

“认识你们真的太好了。”魏与舟眉眼轻松。

花九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安静。

魏与舟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与邹时虎视眈眈的眼神相对,说,“有时候很羡慕邹时。”

邹时顺着魏与舟的话转头看了一眼花九,见他眼神不善,,笑了一下转头,“他很善良,也很厉害。”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夸人。”魏与舟笑道。

邹时眼神锐利,盯着前面两人,尤其是魏与舟说说笑笑的侧脸,邹时看了一阵不舒服。

魏与舟转头看着花九,“我们做朋友吧。”

花九心里咯噔一下,魏与舟的话盘旋在脑子里打乱了语言系统。

“啊……好……好啊……”

最终磕巴的说出话时,花九总感觉很郑重,比电视剧里结婚男女互相说“我愿意”还要郑重。

哪有人连做朋友都要询问一下对方呢?魏与舟是第一个吧。花九想。

邹时没有说过,好像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朋友,而且邹时这个朋友就像超市里的贵重物品突然打了一折,她有幸买回了家于是就在身边了。

魏与舟以前也在超市精致的玻璃柜里,现在被人拿出来放到了展柜上,虽然没有了透明的屏障,却也还是在遥远的专人柜台。

那个夏天,有人爬上高台,有人打破距离,有人一帆风顺。夏天热烈,风月都浪漫,少年不知愁滋味,看见一个人就认定一个人,也不知最后会是那把钥匙打开那把遥远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