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何瑶又恢复了一贯无辜的神情，她微微笑着，语气却轻飘飘的：“姐姐，你看着我干什么。”
欢喜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摇了摇头：“没事。”
何瑶垂下眼眸，她藏在身后的手慢慢恢复了原形，一抹不屑在嘴角微微泛开。真是愚蠢的人，不过也未免太敏锐了一些，她差一点就得手了。
喧嚣的街道再次陷入平静，看着周围的人全都一个个在眼前倒下，胡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他推开身后的仓库大门，露出一个坐在椅子上的长发女子，他指着她大笑道：“张弛，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因为你和独眼那群人碰到C级丧尸的那晚，我用你的安危威胁她！哈哈哈哈，她为了让我救你，竟然愿意和我上.床……”
“你这个畜生！”张弛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的神色，他望着被绑在一边奄奄一息的小蕊，眼底划过一丝深切的痛楚。
“畜生？”胡三的脸上出现短暂的迷惑，然后是更加疯狂的笑意，他面目狰狞的嗤笑着：“对，我是畜生！”
胡三脸上的疤痕因为他太过用力的动作变得扭曲起来，“她已经被丧尸咬了，哈哈，她没救了！”他嘶吼一声：“张弛，我得不到的，你永远也别想得到！”
话音未落，他一把扯下衣服，露出一捆炸药，而炸药的引线，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燃到了最后关头。
“小蕊！”张弛扑向胡三身后的仓库，却被沈霄和秦朗合力拉开，随着众人扑倒在地，一股热浪从背后滚滚而来……
看着众人灰头土脸的样子，欢喜刚想问，就看见张弛抱进来一个女人。被他们脸上的严肃吓到，欢喜有些不敢开口，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能够感觉到，女人身上透出来的浓浓死气。这股气息让欢喜觉得无比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在哪里感受到过这些气息。
女人的脸已经看不清楚了，全身上下布满纵横的伤口，鲜血淋漓。张弛却视若无睹的抱着昏迷的女人走进屋内，动作轻柔的让她躺在床上，轻轻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悲伤入骨。
“让我看看吧。”秦朗开口道：“我是光明系异能，或许可以驱散她体内的病毒。”
来不及理会众人的惊讶，张弛跪在地上双眼红肿：“求求你救救她！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我只能试试，你们先出去吧。”秦朗轻声叹息。这个女人的状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没救了，只是张弛和她的感情打动了他，所以他愿意一试。但也只是试一试罢了。
张弛守在门口，目光悲切，他望着紧闭的大门，眼底闪过一丝期冀和一丝哀伤。
不知过了多久，秦朗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打开门，目露疲惫：“她被传染至少是十二个小时前，时间过去太久，我也无能为力。”顿了顿，秦朗对着张弛道：“趁她现在还清醒，你去看看她吧。不过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因为……她可能随时会变成丧尸。”
看着张弛眼底的期待忽然变成了浓烈的悲伤，欢喜忽然觉得有些感伤。生命太过脆弱，一点点的伤害都会让人彻底的消失于这个世界，让人连珍惜都来不及。
“对不起。”屋内张弛的声音压得极低，他轻声唤道：“小蕊，对不起。”
“傻瓜……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什么……”小蕊靠在张弛的肩头，惨白的笑了笑：“是我们没有缘分……怪不得别人。”
“驰哥，你走吧。”小蕊轻声呢喃：“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
“小蕊，我不介意。”张弛目光通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小蕊。”
“……傻瓜，都什么时候了。”小蕊笑得满足，“驰哥，你走吧，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说的，记得我的话，就够了……”
她的记忆仿佛回到了最初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她也曾幸福美满，虽然最终破碎，但她还有记忆，那是她所拥有最美丽的珍宝，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如今看见自己所爱的人安好，她已经满足了……
小蕊是自杀，她说她不想变成非人非贵的怪物，张弛火化了她，只取了一撮她的骨灰带在身上。
张弛独自一人在埋葬小蕊的地方呆了一夜，欢喜找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逝者已矣，你要节哀顺变。”欢喜词穷，只能苍白的安慰，张弛轻轻笑了笑，眼底却毫无波澜，欢喜的到来似乎让他找到了宣泄口，他低低的话语在静谧的早晨响起，带着穿透时光的沧桑感：“当年小蕊还是孤儿院里的孤儿，而我也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小混混。”
“我第一次见到小蕊，她才十二岁，她从孤儿院的铁栅栏里望着外面，穿着一条白裙子，那是我第一次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天使。”
“她十三岁那年被一个商人领养，因为那个商人没有孩子，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那我们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交集。她是高贵的公主，而我依旧只是个一事无成的小混混。”他微微笑着，脸上充满缅怀的神情，“可是在小蕊被领养回去没多久，那个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小蕊又被他们送回了孤儿院。”
“小蕊从小就漂亮，喜欢她的人很多。之后，小蕊又被一对普通夫妇领养回去，这一次小蕊的运气不错，他们对她很好，小蕊很幸福。”
“可是小蕊太出色了，在学校里，有很多男孩打她的主意，而那对夫妇又不可能每天接她放学，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被一个男孩子纠缠的她。”
“那个男人就是胡三。”
“我不知道是应该谢谢胡三，还是应该恨他。不是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和小蕊走到一起，她会有她的生活，她会平平淡淡的结婚生子，直到老去。可是，他也害死了她。”
良久，他才轻叹一声：“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