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若无若无的沉默压抑的心脏发痛，卓逸是最看不得卓沅沅难过的人，他凑过来，低着头，几乎擦在了卓沅沅的耳边。
“好妹子，这事不能怪你。”他顿了顿，用一种奇怪的音调重复，“当然，也怪不得我，我可从来没拜托过谁，让他做那什么狗屁榜首。”
卓沅沅用含着眼泪的眸子横了他一眼，带着哭腔的嚷道：“你不拜托，人家能无端端的抬举他么！”
卓逸这下委屈大了，同卓沅沅一个样，他一感委屈便用上齿咬住下唇，愣从那道缝隙里挤出一个冷哼来。
“我做事何时有不承认的时候，这点小事我做了便做了，何必同你在这里磨磨唧唧。”
卓沅沅一面哭一面想自家的这位五哥哥向来都是这个脾气，连阿爹的藤条板子都不能让他说出认错的假话来，自己又何德何能能从他嘴里逼出假话来。
“那……”她仍是想问，恍惚却见卓逸递了手帕，随着一声感伤的叹息，轻轻落在自己面前。
“傻丫头，依我猜，这事无非是这样，那位学监知道了姚京同我卓家的关系，想着光恢复他的考试资格不过是一般情分，不若亲自提点姚京做了榜首，将这一般情分加大，往后若有需要也可借我卓家的财势。”
他又冷哼了一声，仿佛参透了世间所有污浊般满含嘲讽：“哼，这世上人，大多都是如此贪得无厌。”
抬眼默默瞧着卓沅沅的眼泪湿了大半条帕子，卓逸的心瞬时又软和下去：“沅儿你要知道，这财势二字，原对你我是把双刃剑。的确，我们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甚至也会有人加了倍似的给你，可这些啊，从没人会听凭你的愿意与否。”
“你可还记得阿荷？”
由这个略显生疏的名字所带起的往事在卓逸与卓沅沅脸上沉浮翩跹，逐渐勾勒出相同感伤的神情。
阿荷，阿荷……
他曾经是个多么出色的少年啊，在俞州同卓逸一见如故，搭伴遍游了五陆原之后随他同回卓家，立在卓家的大门前，高高扬起头来鬼马精灵的笑。
“你家这个大门真像祠堂！”
心头漫过往事，卓逸的笑中半真半假的掺杂着感伤，可偏偏他又是如何倔强的一个人，不肯泄露半分柔软的情绪给他人看。转瞬的悲伤过去后，他挥挥手，仍旧是习以为常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所以啊所以，我说趁这个机会不让姚京参加科考并不是玩笑。我怕他一旦入了名利场，便会将你当做一件工具，一件助他得到更多的工具。若是如此，我宁愿他一辈子庸庸碌碌，在你身边守着，长长久久的做你的好相公。”
卓沅沅的泪水逐渐变得艰涩起来，过去她哭过那么多次，为一件新衣，为一口糖果，可它们从未如此苦涩，像是用一辈子的苦抵了过去十几年的甜，纠结着肺腑缠杂，一层一层向上叠加，她抽泣着。
“可我想他完成自己的理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