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这是白静秋对阳烨的回复。
白静秋的回复让阳烨皱起了眉，在阳烨的印象中，白静秋就是一个看起来淡定从容，且带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俏，而不是如之前他所看见的那般凝重。
“怎么了？”
李然的声音和田超的声音同时响起。
李然见阳烨神色不郁放下了手中的课本走了来，而田超透过窗户发现阳烨到了一班所以跟了进来，时间凑巧，同时到达的两人说出了一样的话。
李然对田超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嗨！”而田超更为直接。
阳烨和白静秋还在僵持。
白静秋不认为这件事有告诉阳烨的必要，而阳烨却从白静秋的不坦然读出不在意的味道。
正是千年雪山碰上了天火流星，即将碰撞之时，千钧一发之际，前面的李雯雯侧过身来对站着的三人说：“静秋的课本被别人撕了。”
阳烨闻言皱起了好看的眉。
“怎么会？”而李然低呼了一声。
田超神色讶异。
在一众读书背诗声中，五个人的沉默就像是平原中的高山、火山中的鲜花，存在而又显得格格不入。
短暂的沉默之后，阳烨开口问白静秋：“知道是谁吗？”
白静秋摇头。
到了教室就遇见了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干的？
不过不知道是一回事，有没有怀疑对象是另外一回事，她初到南高，认识的人不多，结仇的人也不多。非要说出谁对她有如此大的恶意，她只能想到两个人——刘倩和扬子惜。
不过白静秋没有打算把自己的怀疑告诉阳烨。
“这件事交给我去查，现在考试要紧。白静秋，现在时间来不及，你等会儿中午……算了，我看你也不像是个告状的人，还是我去给你们班班主任说。”阳烨一锤定音。
白静秋有些愣——这个人凭什么自作主张地安排她的事情？
“考试没问题吗？”阳烨问白静秋，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关怀。
和煦的目光仿佛能像春风融化坚冰，春暖花开。
李然呆呆地看着阳烨，这么真实的温柔，在她还是阳烨女友的时候，也没有体验过。
或许是阳烨的目光太温暖，白静秋移开了视线，老实说：“没问题。”
听见白静秋这么说，阳烨放下了心。
放下了心，便活泛了，昨天的约定从阳烨的脑海中闪过。
“昨天的约定，你还记得吧？”说出的话快过了思考，阳烨露出了懊恼的表情来。
他不屑挖人墙角，可是他自己现在似乎有挖墙角的嫌疑。
白静秋听阳烨提起昨天的事有些诧异。
她以为阳烨只是说着玩玩，现在又听他这么说，可见阳烨说的是认真的。
想起了早晨的梦、想起了昨天见到的照片，“就当是一个玩笑吧”这句话萦绕在口，阳烨却说不出来，总觉得如果说了，自己会失去一些什么，错过一些什么。
白静秋点了一下头。
连她自己都觉得鬼使神差的。
或许是因为昨天中午的一句相信，又或许是因为阳烨像哥哥那样自恋？
不过无论如何，白静秋都相信自己不可能会因为一场考试成了别人的女友——想在成绩上考赢我，除非你是我哥。
阳烨惊讶地看着白静秋，一脸不可置信，后者已经低下了头。
“你点头了？什么意思？”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阳烨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急剧地跳动。
心窝一片旖旎。
“打什么哑谜呢？”田超插了一句。
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些事件啊。
点头了就是点头了，还能有什么意思？白静秋抬头正要将这段话告诉给阳烨。
阳烨见白静秋抬头，似乎要说些什么似的，赶紧开口，说：“你不用说，就这样，我和超儿先走了，事情我会帮你办妥的。”
他忽然非常不想听白静秋的解释。
说完伸手拉着田超的胳膊离开。
“说了不要这么叫啊！！！”
班里有不知情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很快又收回，离开考没有多久了。
“加油，静秋！考出好成绩给黑你的人看看！”李雯雯说着还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白静秋忍俊不禁，她觉得李雯雯真是太可爱了，人单纯而又善良还那么热心。
见到了白静秋的笑颜，李雯雯多多少少放心了些，真心希望这次考试不会给白静秋造成影响，虽然白静秋是春晖的学生，而不是南高的学生。
不过应该说正是因为白静秋是春晖的学生，李雯雯才更加担心吧，能作为交换生都是学校极为优秀的学生，成绩向来只看结果不看其他，白静秋如果考差了，不仅在南高会引起风言风语，恐怕在春晖也会有人说道。
“雯雯，你还有多余的笔吗？”
背后黑人的人实在太狠且不留余地，连铅笔都没有给她留下。
李雯雯面露惊讶，一句话足以透露太多信息，如果白静秋连笔都需要找人借，那么她的损失会仅仅是一本语文课本吗？
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怨要将人这样欺负？
李雯雯为白静秋难过，一双眼也红了起来。
白静秋见李雯雯欲哭还休的模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觉得心中被一股暖流包裹，暖暖地。
就像是小时候爸爸的手掌，冰天雪地中中的一堆旺火。
“等等……我有的……”李雯雯的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李雯雯很快转身在自己的课桌里翻找。
而白静秋看向了还没有离开的李然。
察觉到了白静秋的目光，李然扯了扯嘴角，说：“雯雯就是这样，小时候大家还叫她爱哭鬼，你可别嫌弃她。”
白静秋摇了摇头，对李然有些羡慕。
有李雯雯这样真心为人的朋友朝夕相伴，白静秋很羡慕。
“糟了！我忘了昨天把笔带回宿舍了！”前面的李雯雯惊呼了一声，“然然，你还有多余的笔吗？”接着李雯雯转身急切地问李然。
不待李然回答，又念着：“怎么办啊，要是没有笔就惨了，现在去买时间也来不及。”
“我……”顿了一下，李然说：“我的笔昨天也拿回寝室了，就留下了一支中性笔和一支铅笔。”
“怎么办怎么办？”李雯雯更加着急起来，“赶快找别人借借！”那着急程度，仿佛就像是自己没了笔一样。
李然看着心急如焚地李雯雯，沉默。
她有笔的。
考试来得太突然，大家昨天都有带笔回宿舍做习题，为了今天的考试，特别是生物考试做准备，而明天还有考试，大多都没有将放在宿舍的笔带回教室来。
白静秋、李雯雯和李然兵分三路向人借笔，谁知问一个一个没有，直到问到张凡。
张凡听说白静秋没有笔，拿出一支笔来，还有一支替换笔芯。
将东西给了白静秋，张凡觉得白静秋亏得长得一副好容貌，忍不住开启嘲讽技能——“春晖的学生都这样吗？上学还不带笔的？”
李雯雯张口要解释，被白静秋拉住，示意她不要说。
这件事说出去最多只能获得别人的怜悯，没有实际上的帮助。
“谢谢。”白静秋淡淡地说。
就像是一湖冰，远远看着是一汪静水，可是投一颗石头过去，看不见半点水花，更不用说波澜。
该拿地还是要拿，张凡的嘲讽被白静秋完全无视。
道谢说了，东西拿了，人自然要走了。
只是在走之前，三人听见了张凡的一句话：“我进教室前，看见扬子惜从我们班出去了。”
张凡不是傻子，从李雯雯的表现就知道并不是白静秋没有带笔，再加上之前阳烨和田超在白静秋座位旁逗留了那么一会儿时间，张凡很难不联想到之前匆匆忙忙从他们班离开的扬子惜。
“谢谢，我明白了。”这一次白静秋的道歉明显比之前的真诚。
张凡算是明白了，眼前的人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只是他不明白，他能在白静秋的脸上看见淡然，可怒火呢？
开考前五分钟，监考老师到了。
监考老师白静秋看着眼生，不是他们的任课老师，这是南高为了防止任课老师偏心自己班级的学生，对有的学生的抄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监考老师在讲桌上分试卷，所有人都将桌面上的书和其他资料册收进了课桌，静静等待着最后五分钟的过去。
李然低着头，默默看着自己手中的笔。
笔有两只，她是带回宿舍一支笔没错，可是教室里她有两支笔。
在李雯雯问她的时候，她条件反射般要否认，短暂的停顿后，她还是选择了否认。
李然不得不承认，她吃醋了。
当初是她提出的分手不错，可那不过只是一个试探，她以为阳烨不会答应的，至少……不该那么爽快地答应。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李然自己尝了个彻彻底底，因为试探而失去了站在阳烨身边的权利，因为试探而不得不装出地大度就要在阳烨的面前保持下去，半年多来看阳烨游戏花丛，有时还要为他牵线……
阳烨的漫不经心让李然稍稍放心。
他不会属于她们——这个想法在李然的心中生根，她开始乐于做阳烨的朋友，希望在某一刻的时光中阳烨会回首，看见有一个女生一直在等他。
“我只是想看看谁能让他收心。”当初一个蹩脚的理由，却一语成谶。
仿佛有人在看自己。
李然倏然转头，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李然赶紧将笔扔进了课桌，她不能确定张凡的角度能不能看见她刚才拿了什么。
她看见张凡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似讥似诮。
心头一震，李然赶紧转回头。
考试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