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花落枝低烟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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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因为和赵喜来的关系弄僵了,见不到她,自然想得到赵至诚的消息也得不到了。但是日子还不是一样过吗?日出日落,三千繁华匆匆去也,不留痕迹,春去秋来,四海素锦轻轻拂过,暗留清香。

余梦烟低眉轻叹,每日过得甚是无聊透顶,父亲每讲起一段笑话时,她都会害怕这个笑话有结尾,这样她就不会笑了。年少还是不知父亲的累,总是央求着更多的好玩有趣的事情。可是余代勖不厌其烦的在做完事情后都会带着女儿在院子里玩闹。

街上关于余梦烟各种不好的言论也在慢慢的消失,那些不好的历史都已经成为与现在作为比较的闲谈,都在夸余梦烟现在像个女孩子的样子,也不会随便出门了,像极了大家闺秀。对于这样的言论,余代勖和周氏听见了,只在一边默不作声,别人拉着他们说道的时候,也只是随意的点点头,礼貌性的笑笑,然后就走开了。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雪下得很厚很厚,一脚踩下去都快没过了膝盖,四下里一片银光,路上的行人也很少。

余梦烟裹着厚厚的冬装站在门前,看着雪花还在飞舞,时辰尚早,屋里已亮起了烛光,晚暮的雪映着烛光显得更加的突兀。

寒催人陋行,孤寂鸟无声。

山溪无处寻,林深不流云。

灯里看醉眼,玉絮照旖旎。

庭中不敢前,踱步只单影。

雪越下越大,风咋起,几团玉酥迎面飞来,打在玉面之上来不及挡掩,冻得余梦烟连退几步,看来这雪也不是随便能欣赏的,于是撩起门帘进门去了。

余代勖其实在门里就听见了女儿吟了这几句,虽不是很好,却也有自己的意思,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这也是成果,不好评价,突然见到进门的女儿,来不及掩住喜悦,余梦烟就奇怪的看着他问道。

“爹爹为何发笑?想是女儿这几句太过庸俗?”

“那倒不是,为父发笑,是因为开心,从未想过你这样安静过,总觉得对不起你,如今看来,却也有另外的收获。”

“爹娘恩情堪比天高海深,烟儿从前错了。”

“烟儿没有错,孩提时候就应天真无邪,才是我们做父母的成功,快快进来,靠近碳盆,暖暖身子。”周氏疼爱的起身将女儿拉坐在身旁。

这种一家人围着碳盆烤火温馨的场景,让余梦烟感到很幸福,她依赖这种亲情,从未想过更多的事情。

天冷便早早就歇息了,太冷了,坐不住。

第二天,雪终于停了。冬阳升起时,都不曾感觉到些许的温暖。余梦烟将自己紧紧的裹在被子里,生怕哪里有点缝儿,让冷风溜进来,给她一哆嗦。关紧的门窗总觉得有风钻进来,于是糊上了一层糙纸。

晚上冻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天亮了,太阳出来了,想再睡会儿,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人在与双亲说话,这样的大嗓门,除了赵至诚的母亲便是顾之阅的母亲了,再仔细听一下,是赵至诚的母亲来了。

说了没一会儿就没声音了,想来应该是走了吧,余梦烟没有了睡意,她趴在被窝里安静的听着双亲的对话,零零碎碎的说的像是关于篾匠张爹爹的事情。

她竖起了耳朵,父亲说的声音很沉重,母亲在轻声的抽泣着。她立即感觉到了什么,从床上跳了下来,迅速的穿了衣服。

“爹,娘,张爹爹怎么了?”余梦烟冲出来紧张的问道。

“你张爹爹他……他……”周氏欲说又止,泪流满面。

“爹,张爹爹怎么了?”余梦烟紧紧的抓着父亲的手问道。

“你张爹爹他昨晚上去世了。”余代勖说完叹口气,“唉!天气太冷,应该多送点衣服被子给他的,是我们疏忽了……”

“什么!!”余梦烟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不相信张爹爹就这么走了,转身跑了出去,她要亲自去看看才相信。余代勖和周氏见了,连忙追赶了过去。

一路跑到张爹爹的屋前,看到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他们个个神情悲伤,眼泪不止。几个长者正在操办着灵堂,乡邻帮忙挂缟素。

院子里的积雪早已被铲去,余梦烟静静的往院子里走去,她擦了擦泪水,昨天见到张爹爹时不是还好好的吗?乡邻送的炭火不是也一直没有熄灭过吗?为什么还会……

余代勖和周氏终于赶过来了,见到余梦烟这样伤心,不知该何如上去劝解,自从不再玩闹,这里便是她寻得开心的地方,如今人去院空,怎不叫人悲伤。

赵喜来远远就看见余梦烟哭着踩着厚厚的积雪跑过来,见到许久未见的余梦烟,她的内心很激动,只是赌气这东西一直在作祟,毕竟至诚是她唯一的哥哥。她很想走过来与余梦烟说说话,安慰一下她,可是望望手中的玉佩,她还是退缩了,只在远处静静的观望着。

众人做事效率就是不一样,很快就布置好了一切,大家都在说着张爹爹的不容易,生前一直都在做好事,说到动情处,都在相互劝慰,帮着擦眼泪。余梦烟想靠近灵堂,可是被人给拉住了,因为还未正式拜祭,女性是不能随便靠近的。

余代勖见状赶紧将女儿拉了过来,一直劝慰着。

“为什么会是这样子?昨天还瞧着很好啊。”余梦烟哭着问道。

“一个人说不清生命的开头,也不知生命的结尾,倘若谁都能预料得到的话,那就不在这天地间了。”余代勖表情凝重的说道。

“可是我不要张爹爹离开,我不要他离开……”

“孩子,我们大家都很伤心,但还是要相信这个事实啊。”周氏抹着眼泪说道。

“爹,娘,你们不是一直说好人一生都会平安健康吗?为什么张爹爹会离开我们?”

“我们必须要这样想,世上才会好人多。”余代勖说道。

“你骗人!你骗人!”余梦烟哭喊着。

望着大家为张爹爹的离去正在忙碌,余梦烟好想过去帮帮忙,也算是送张爹爹最后一程。顾之阅见到余梦烟哭得这么伤心,想要过来安慰她,纠结了好久,在余梦烟转身的时候赶紧走过来。

“烟儿……”

“你来干什么?看我哭的样子吗?”余梦烟擦了擦眼泪问道。

“……没……没有……”顾之阅连忙摇摇手,“我想劝你不要太伤心……”

“谢谢你。”余梦烟红着眼睛说道。

顾之阅听了这声谢谢,心里高兴极了,还好还能与梦烟成为朋友。于是赶紧跟在余梦烟的身后,想一直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