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花季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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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忆

夕阳笼罩下的E中学依旧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当中。

在这个时候,大部分的班级都已经放学了,只有个别班级里比较负责任的老师还在不急不躁地讲着课。木曦很能理解那些学生们的苦恼,看着别的班级的学生都已经蹦蹦跳跳地回家吃饭了,自己却还要苦逼地继续听课,这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呢?木曦没有回去,因为晚上还要过来上自习,跑来跑去的,也挺累的。闲暇时刻,他便一个人在校园里转了一会儿。

西面教学楼墙上的大黑板前,几个学生会的学生正在认真出着黑板报。木曦站在旁边的一棵柏树下,耐心地看着。教师节就要来临了,他的心里这样盘算着。但转念又想,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只是一个穷酸学生,哪里有钱能给老师买什么礼物呢?

站了一会儿,他便失落落地回到了自己的班级。木曦的班级在东教学楼后面的老房里,说它是一座老房子一点也不为过。三个教室连成一片,全部都是青砖乌瓦,瓦片上甚至还长着青苔,班级前面是一个宽敞的院子,地面上铺着青砖。虽说教室已经年久失修,有的地方甚至雨天还漏水,但在这样的宅子里上课,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现在的院子里有几个学生正在打着羽毛球,也有其他的同学在追逐打闹着,虽说这里的三个班级都读了高中,但很多人却都还保留着童真,有时真让人羡慕。木曦坐在班级里,耐心地看着书,时间过得很快,书刚翻了一页,便听到了上课的铃声。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教室。

坐在前面的张珩突然转过身来,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一样,激动地问木曦道,“你认识……杨俊吗?”

“什么?”木曦没有听清,皱着眉头确认了一下道,“你是说杨俊?”

“是啊。”张珩激动地说,“昨天他跟我说他认识你,你们是初中同学!”

“算是吧……”木曦冷冷地问道,“他现在在哪?”

“他在一班。”

“就是我们的隔壁?”木曦有些诧异。

“是啊……”

木曦把目光转向了窗外,沉思了片刻,在初中毕业之际,杨俊说他会去S市,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也来到了E中学,他们算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吧。木曦这样想到,要不是因为这个人有点“娘”,他们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当然那个时候似乎还没有这个词,所以很多人叫他“娘娘腔”。

“娘娘腔”是个很有才的男生。其实,木曦也不知道该不该称他为男生,总之本质是男生吧。

人如其名,杨俊的美貌确实也对得起他的名字。身高1米7,留着洋气的卷发,两只眼睛大大的,可惜那时还没有“小鲜肉”一词,只能用比较帅来形容了。我想,若是他的性格刚强一点,一定会成为学校里许多女生追求的对象。遗憾的是,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生,或者说女人。

杨俊画得一手好画,但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直是木曦好奇的问题。但好奇归好奇,他始终没有问,也没有深究。然而这还不是关键,要命的是,杨俊在音乐方面也具有很高的天赋,各种乐器都会一点,哄女孩子开心,这自然是够了。

但即使张珩提起了,也只是让木曦的脑海里多了一些回忆,木曦打骨子里是不想见他的。因为跟他打交道,总让他有点怪怪的感觉。

张珩似乎还不罢休,笑嘻嘻地问道,“你不想他吗?”

这一刻的木曦突然有一种很想揍他的冲动,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拿起课本呆呆的说道,“快要月考了,好好看书!”

张珩便无趣地转过头去,但是没过一会儿,他便立刻又把头转了过来。木曦皱着眉头,用疑惑的眼睛看着他……

张珩嘿嘿笑道,“到时候给我抄点……”

木曦白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看书了。

木曦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许多的初中同学,也都来到了这所学校,而其中的两个与他之间还有过一些过节,这两个人就是杨明和李磊。这两个人住在同一个村,在初中的时候,他们距离学校比较近一点。木曦的村庄距离学校比较远,每天要走七八里路才能到学校,虽然有单车,但他不敢骑,因为总有人会故意把他的车胎扎破。而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修车。路途遥远,又不能不骑车。于是他决定弄清真相,这一天他换了位子躲在窗边,拿一本书遮住了脸,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自行车。

果然,没有半个小时,他便发现了这两个可恶的家伙。木曦不想在学校惹事,他天生就是一个不会惹事的家伙,只是人总有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在放学的路上。他推着已经泄了气的自行车独自行走着,瘦弱而高挑的身躯被夕阳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此时,木曦听到了杨明和李磊在身后的讥笑,李磊甚至还朝着他啐了一口。

他愤怒的闭上了眼睛,站在原地,然后吼了朝着两个人喊道,“你两个!——”

周围路过的学生们立刻向这里投来了诧异的目光。杨明昂着脸,蔑视地说道,“哟,你这是想打架吗?瘦的跟干柴一样!就你?你能打过谁?……”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木曦就提起了自行车对着他的脸狠狠抡了一下,杨明趴倒在了地上,李磊紧跟着冲了过来,可惜没冲到跟前,就被木曦一脚踹翻在了地上,木曦顺手拾起了路边的一块砖头,向他砸了过去,李磊立刻吓得抱头求饶……木曦没有下狠心,因为他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于是他扔掉了砖头,缓缓站起身来,可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另外一块砖头砸中了后脑勺。

在周围人惊恐的叫喊声中,木曦就这样倒下了。那一次,他不清楚自己流了多少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医生毫不避讳地在他的父亲面前说:这孩子可能会有后遗症。木曦的头疼病就是从这时留下的。

后来没过多久,杨明和李磊就转学了。去了哪儿没人知道,杨明的家人,也只是象征性地赔了一点医药费,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又要下雨了,阴郁的天气加上暗淡的灯光,总会让人陷入一种无端的恐惧当中,仿佛到了现实与幻境的胶着状态之中。木曦捂着头,在疼痛中挣扎着,在昏暗的房间里,他试着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脑子似乎就是不听使唤,就像有两股神秘的力量在他的大脑中搏斗着,只有累到了极点,搏斗才能结束……

第二天清晨起床时,雨已经停了,空气中也带有着一丝丝久违的清新。像往常一样,木曦抱着课本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学校大门。然而踏进大门的那一刻,他就深深感受到了气氛的怪异。五六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拿着棍棒站在不远处的小卖铺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看得真切了,其中一个,就是李磊,李磊摆着一副坏笑的表情,推了推旁边的两个同伴,这两个人才转过了身,木曦便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面孔——杨明。这两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杨明的左脸上多了一道伤疤。

见到木曦之后,他象征性地笑了一下,继而说道,“陈木曦,终于等到你了……”

木曦一言不发,他仔细地扫视着周围的几个小混混,惊讶地发现,二虎竟然也在里面!二虎是木曦小学语文老师马书田的外甥,二虎的父母过世得早,因此他和他的姐姐阿芳便经常寄居在他的舅舅家,而他的舅舅,也就是马书田老师,跟木曦住在同一个村庄,这样一来二往,他们也就对彼此熟悉了。

木曦吃惊道,“二虎,你怎么跟他们混在一块了?!——”

二虎没有回应他,而是表情呆滞地问他们,“这就是你们要打的人?”

杨明和李磊也有些手足无措,杨明问道,“咋?你认识这人?”

“他是俺舅那庄的……这事我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地!——”二虎说完后,便把头转向了另一边,朝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便沉默不语了。

李磊在杨明的耳边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既然是二虎的朋友,我看算了吧。”

杨明很是不服气,上前走了两步,指着木曦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这次算你走运,你给我等着!我还会找你的!——”

杨明说完,便立刻转身,带着他这帮“兄弟”离开了,二虎也跟着转身离开了,木曦看着一行人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着无端的伤感,他冲着二虎的背影喊道,“二虎!”

二虎双手环抱站在了原地。木曦便继续说道,“你舅舅一直很担心你,让我打听你的消息,他说如果见到你,就叫你尽快回去一趟……”

二虎没有说半句话,便继续向前走去了。不知怎的,木曦的心里更加地伤感了,刚刚的二虎,帮着自己躲过了一场灾难,而自己,却好像真的经历了一场灾难,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悲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