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7年10月2日于伦敦
亲爱的儿子：
看过你18日的来信，我发现你画的风景画还不错，能够让对瑞士比较好奇的人从你的画中欣赏到瑞士的一些秀丽景色。这当然令我高兴了，因为它是你用心观察的见证。但我希望你能够在画肖像画方面也具有同样的造诣。
要知道，画肖像画是一门品位更高的学问。借助画肖像画，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提高你的判断力。我这儿所说的判断力，并非指判断人像的轮廓与色彩的能力，而是指看透人的内心、推断人的想法的能力。与其他学问相比，这门学问对注意力、观察力和洞悉力有更高的要求，这是由于它的用途的确无法估量。因此，你应该极其用心地观察你谈话对象的性格，努力去发现他们的激情、他们的主要缺点、他们的空虚、他们的愚昧和他们的幽默。所有这些正确与错误、明智与愚蠢的人类行为，让我们成为虽有理智、但并不完美的人。具有洞察力的人只要用心去观察，就能绝对无误地获得这些必要的发现。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知，而没有谁仅仅凭借阅读对这个世界的一些描述，就可真正认识这个世界。一个人只有坚持不懈地学习与实践，才能够获得真知，熟悉这个世界。整日只同人交谈或阅读一些著作的学者，缺乏丰富的感性认识，到头来只会纸上谈兵。
宫廷与兵营是人们认识整个世界的最好场合。只有这类地方，才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他们性格各有不同。由于他们的教育背景、以前居住地的风俗和个人生活习惯的差异，他们的言谈举止也都存在着差异。在这两个场合，你可以见证人生百态。而在其他的所有地方，总有一种比较普遍的生活方式，而且人们的品格看似并没有什么差别，尽管实际上总存在一些差别。例如，生活在一所大学里的人们有他们的独特风格，生活在一个商贸之城的人们有他们的独特风格，而生活在一个海滨之城的人们也有他们的独特风格。这样的例子，可谓举不胜举。然而，在一个国家的首都，王子或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居住在那儿，全国各地的人才聚集于此，前面讲过的那几种独特风格，都可以在首都看到，而且那儿的人们在竭尽全力追求自己目标的过程中，各种各样的行为方式将展现出来。
人的本性在世界各地都是一样的，但它的体现形式又因人们的教育背景和个人习惯的差异而多种多样，一个人为了真正熟知它，就必须看到它的各种体现形式。例如，信使、士兵和牧师都会树立远大的抱负，但由于他们接受的教育背景不同，个人的行为习惯不同，因而他们会采取迥然不同的方式，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世界上每个国家提倡的文明礼貌从实质上来讲，都是一样的，但它的具体形式却不尽相同。每个地方对良好教养的要求标准各不相同，每一个有理性的人，都会依照当地的要求标准行事。世界各地的礼仪既要有一定的一致性，又要体现出灵活性。
这次就写这些吧！